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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茂嗎？”

吱呀呀

吱呀呀

大冬天的馬車里，難免有些光線昏暗，包拯便借著炭火，閱讀著手里的一張張“筆記”。

“對。”

楊文德攪了攪炭盆，炭盆的另一邊還坐著一名四十八九歲，清瘦，疏雅的“老者”，“老者”連往這邊看一眼的欲望都沒有，只是皺眉看著手里的一張張“策論”，楊文德不敢多打量，這位跟包公的爆炭性子一般無二，低聲道：“羅愷入京不過十余日，有交往的人都已經查過一遍了，無緣無故，誰會殺人，只有這程茂，他與羅愷是同鄉，又縷縷敗給了他，又被那宋攻城……”“老者”突然抬頭看過來了幾眼，楊文德一怔：“譏諷了十余次。”

宋安：“？”

“這才，生出了殺人之心……”

“不夠……”

包拯的眉頭皺的好似一個川字：“不夠，他十一月三十一日在跟張璪，段應，成孔，王平四人飲酒作樂，總不能他們四人都在做偽證吧？而且，從你這記錄來看，他們四人甚至是深信不疑之……”

“被騙了？”

“嗯。”

楊文德便又取出了開封府的輿圖：“您看這里，這里是程茂的賃屋，他的賃屋距離案發地確實有二三十里的距離，如果不是張璪四人作偽，他絕不可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往返五六十里，但是，若是……”

……

“換家呢？”

“嗯？”

王韶的呼吸先是……一滯，旋即，右手猛的拍在了大腿上，拍的大腿顫顫巍巍，激動道：“妙，妙啊！”

“不急著夸。”

宋安摸著下巴道：“這點不難推，張璪四人是不可能給他作偽，那怕我瞧張璪里外不順眼，但是……倘若，他們那天去的家，壓根就不是……二三十里外的那處呢？”

靜。

宋安倚在窗簾旁：“就好像這樣。”隨意的撩了一下窗簾，旁邊好似有……另一輛馬車：“大冬天，坐馬車的人極少會撩起簾子看外面，而且，他們也都算是久居京城之人，早已失了，好奇之心，況且，若我是程茂，我有幾十種辦法能讓他們安安穩穩的待在馬車里，而馬車外，多繞上幾圈，多拖延些時間，只要把他們帶到他準備好的距離案發現場近的院落，那還……怕什么？”

“秒啊！”

“唉！”

宋安嫌棄的擺了擺手：“不急著夸，至于第二日，第二日他們同樣得坐馬車，而且，只要找個理由，不難讓他們迷迷糊糊就回太學了，至于之后，都不需要他再做什么，其他幾個人便會理直氣壯的替他作證，證明他絕不可能是殺人兇手。”

“那證據呢？”

“證據？”

宋安不由的看了一眼趙攸寧，趙攸寧眸子彎彎并未說話，又，看了一眼王韶，王韶眼珠子都瞪大了，拼命的用嘴巴往前撅，撅，撅……

吻你？

宋安不由的回頭看去……

便見……

包拯，楊文德，王八蛋，歐陽修：“？”齊刷刷的看著他，尤其是包拯，包拯其實還真沒查明白這件案子，他今日查的案子太多了，將一塊木牌筆直的順著窗口就遞進來了。

【開封府衙·左廂·勾當公事。】

“你的了。”

包拯的目光很明亮，絕不僅僅是因，剛才宋安的侃侃而談：“你若能把這件案子查的明明白白，證據確鑿，縱明年禮部試落第，老夫也有辦法讓你從吏員做起。”

“還給他。”

“嗯？”

宋安不由的，握緊了三分，雖然，包拯的保證似有似無，但是，這畢竟是他穿越一年以來，最不可思議的一次恩遇。

“還給他。”

歐陽修卻有些生氣了，一把從宋安懷里把那牌子扯了回來，沒好氣道：“你也算是名滿京師了，雖然名聲未見的好，但是，你的策論我看了，文才稍遜卻言之有物，只要多練一練，未必不能名滿天下，破案？破的什么案？”

宋安：“……”

“停車。”

這便是包拯歐陽修，決裂之因了，包拯不同于歐陽修，他更多時候更偏向于……做實事……當然，歐陽修的私德也不虧，別扯什么外甥女，兒媳之事，歐陽修還不屑于此，但是，歐陽修確實是有些……流于表面……

文采斐然，

卻，

政績寥寥。

“走。”

包拯卻已經上了宋安的車，看到宋安馬車里竟有女子，一時又有些進退倆難，不過，宋安護趙攸寧護的極好，幾乎完全用自己擋住了她，他便也咬牙上了車：“走。”

“包黑子。”

歐陽修確實有些氣急，他還是真的，挺欣賞宋安的，他最近在琢磨【返璞歸真】【言之有物】的古文運動，宋安雖文才稍遜，但是，他的文章幾乎字字，言之有物，幾乎是歐陽修天然的……槍尖……

“怪我毀了你的名揚天下嗎？”

包拯側目看著宋安，宋安搖了搖頭：“我還是想當官。”當然，這更多是玩笑，宋安緊接著便又道：“歐陽公也是為我好，我不便多說，不過，學生確實詩詞歌賦資質平平，明年拼死了，也不過是賜同進士出身，況且，這案子學生都已經查到這里了，總歸要有始有終才是。”

“那便不睬他。”

包拯抱臂斜倚在門邊，抱了一會道：“汝可聽說過汴京十大奇案？”

“這案子不就是嗎？”

“這是今年的。”

宋安：“……”

包拯無奈道：“犯案者眾，而查案者少，老夫拼盡全力也不過能查的個十之一二，這還是汴京一京，十五個縣，你知道這天下有多少城池，州縣嗎？”

宋安：“……”

“知道。”

“你不知道。”

包拯嘴快了，幽幽看著時起時落的門簾：“一千余……”“一千二百三十四個。”你不說話能死啊？包拯幽幽道：“一千多個縣啊！縣縣幾乎都有四個，十個，幾十個，甚至是一年幾十個破不了的懸案。”

“不必說了。”

宋安在誰那，不是個工具人呢，宋安一把將那木牌子扯了回來道：“什么案子？”

“封丘縣，”

“一百八十三口，連狗一塊被殺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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