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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狄老將軍？”

“狄老將軍？”

“狄青？”

宋安猛的往前踏了半步，他對狄青還是很有好感的，況且……只是……

“別，別過來！”

宋安是畢恭畢敬的接近了，狄青卻是……好像……針扎了似的，整個人都癲狂了，將什么瓶兒，罐兒全都踢向了宋安，還，準的離譜，宋安急忙，只，護著趙攸寧退出了門外。

王韶：“？”

沒愛了是嗎？

宋安足足在門外候了一炷香的時間，這才小心翼翼的又探頭看了一眼，然后才小聲道：“我有一只貍奴，喚作百世，百世是一只小黑貓……”

嘎吱！

嘎吱！

宋安勉強控制自己不往車廂頂上看，面對精神病人，尋找共同話題其實是很重要的一步，宋安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不會突然大，或突然小，只是平平的往里遞：“它昨日叼了一根染血的布條子回來，那布條子應該挺長時間了，學生一開始也不解，后來才猜測，這好像跟羅十四郎的死有點關系，羅十四郎您知道嗎？”

“你說這些管什么用啊？”

王韶不由的瞪了宋安一眼……

呲溜

一個籮筐穩穩的從院子里滑了出來。

“多謝將……先生……”

宋安猜測狄青恐怕是對將軍二字有些應激，便換了一個稱呼，果然，院子里的氣氛明顯舒緩了很多，然后，狄青有氣無力道：“十月二十一……”

“十月三十一吧？十月二十一羅愷還沒入……”

砰

宋安一腳狠狠的踹在了王韶的腰窩，你知道把一個精神病人勸開口了有多難嗎？幸而，狄青好似并未注意到門外還有個人，低沉道：“彩球……哦，彩球就是馬車頂上，被你那只貓騎著的那只貓……”

干。

宋安跳起來，“狠狠”的扇了百世一耳光，百世急忙逃開，宋安便見一只花里胡哨的小白貓乖巧的臥在車廂頂部。

“它從小便有往回叼些稀奇古怪東西的習慣。”

“十月二十一日那天……”

呲啦

呲啦

彩球開始在車廂頂部磨爪子了。

車廂頂部大多風吹日曬，沒一會便被它繞的破衣襤褸的，宋安眼睛一亮，急忙走向了籮筐，一邊從里面開始往外挑揀布條子，他有過目不忘，挑揀出類似的不難，一邊聽狄青死氣沉沉道：“它先是叼了一些破布條子，老夫未曾理會，它從小就有這習慣，只是，后來，大約是十月三十一日左右，也就是你們那同窗死亡的那天，它叼回來一些染了血的布條子。”

啪嗒

小彩球落地。

“老夫這才驚了。”

它嘴里已經又叼了一根布條子，你是真厲害啊！狄青則繼續道：“老夫便跟蹤了它一下，它的行動方位是很固定的，只是，不論是院落，荒地，還是酒肆，老夫都未曾尋到類似的，也不知它是從何得來。”

現在，

就差一步了。

宋安摸著下巴，看著已經被他拼的差不離的破布條子，趙攸寧也一直跟在宋安身邊，這會微微皺眉：“這是個什么東西？這連個標記都沒有，怎么找啊？”“沒標記未嘗不是一種標記。”宋安將破布條子全部收起，又見狄青剛才扔出來的好幾個瓶瓶罐罐有染色的草汁，便也收了起來，平平道：“多謝先生，不知先生追蹤的時候，都追蹤的那幾個院落？酒肆？”

良久……

“齊石巷。”

“多謝先生。”

宋安瞪了一眼，驚了一下，又準備開口說話的王韶，躬身道：“先生衣食無憂，學生無以為報，只有一言欲贈之，不知先生愿聽否？”

沉寂。

“講。”

“先生何不去死？”

刷

趙攸寧，王韶，車夫折大叔都刷的一下看了過來，尤其是折大叔，他甚至，刷的一下站了起來，只是在接觸到趙攸寧先是確實下意識的看了一下宋安，然后便很敏銳的瞅過來的眼神才緩緩收斂，不過，他看向宋安的目光卻依舊……

絕望！

絕不會再對他，有一絲一毫的好感。

絕情！

他才剛幫了你啊！

狄青更是，蹬蹬蹬，幾乎退到院子最深處，跌落于地，他才剛幫了他啊！幫了他啊！讀書人再狠，再恨，也不至于，不至于，仁義禮智信都不要了吧？

“你就是這么報答恩……”

“何不自救？”

宋安卻依舊平靜，他沒時間耽誤了：“這天下間，親眷靠不住，武將靠不住，文人更不必說，公何以茍延殘喘至今？何不自盡？狄青，十六歲時，為替兄頂罪，刺配邊疆的他……”

“不愿意。”

“你太有才……”

啪

宋安一把推開了恬不知恥的王韶，他剛才還想質問呢！宋安聲若轟雷……

字字珠璣。

“他，十六歲刺配邊疆，十八歲，京師散直，三十歲苦戰西夏，大小歷經二十五戰，中八箭，滅九族，奪倆州之地，四十四歲上任樞密，平儂智高，滅黃師宓，他愿意嗎？”

“他們……”

“愿意嗎？”

“他們即使，全天下的人都欲公死，他們獨獨……”

頓……

“惟愿公生。”

寂，

靜！

趙攸寧頭皮，隱隱發麻，口舌，隱隱發干，心跳，猛猛加快：“好……”

“將軍！”

砰

狄青卻已經，砰的一聲，推開了門，一雙美眸，殺人般，死死的盯著還想再說什么的宋安，宋安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這，這是？失，失敗……

砰

一躬到地。

成功了。

啪唧

折大叔幾乎從馬車上，跌下來，他也有些不解，不解宋安腦子……到底是……怎么長的？

救己者……

自己。

自救，自渡的概念并不算新奇，這個時候便有不少的僧侶經常的掛在嘴邊上，但是，他們嘴里的自救是什么意思？是你要自己努力，你要自己救自己……

乍一看，

好似，

沒有什么不同啊？

但是，

真的一樣嗎？

不一樣。

完全不一樣。

看著一躬到地的狄青，折大叔一時間竟然有些艷羨，艷羨一個飽受折磨的武將，武將在大宋有不受折磨的嗎？但是……自己，二十歲的自己，三十歲的自己，自己……

一個，

永不背叛的朋友。

砰

甚至，

狄青，雙膝一軟，別害我啊！宋安卻只死死的扣著狄青的肱二頭肌，他一個小小的貢生，焉能撐得起這么大的感激？不想活啦？狄青倒未強求，只是嘶聲道：“老夫膝下有一女……”

你還在恩將仇報啊！

“二八年華。”

眼角好似瞥到一道黑影……

一閃即逝。

“容貌清雅。”

“嘶----”

后腰跟他娘……

狗啃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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