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簾影浮光
- 千年手澤
- 萱氧
- 1421字
- 2025-08-01 19:18:00
沈墨白打著手電筒,光束在潮濕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渾濁的軌跡。
“這地方起碼荒了三十年。”他低聲說,靴子踩在腐爛的竹簾上,發出“咯吱”一聲脆響。
涇縣的老紙坊藏在山谷深處,木門早就塌了半邊,屋頂漏下的月光像碎銀子一樣灑在積灰的撈紙池上。周硯青說過,抗戰時期日本人把這里的工匠全抓走了,紙坊也就廢了。但沈墨白不信——那本1938年的賬簿上,最后一頁寫著“戊戌年霜降,星芒入簾”,而今天,恰好是霜降。
他蹲下來,指尖蹭過池壁上的青苔,忽然頓住了。
“這水碓……不對勁。”
紙坊的水碓是用來搗碎樹皮的,通常就是個木槌子加石臼,可眼前這個底部卻刻著一圈奇怪的紋路——像是河圖洛書,又像是某種星象圖。
沈墨白摸出手機,把之前拍的殘卷龍鱗紋調出來,往水碓底部的刻痕上一對——
**嚴絲合縫。**
“操。”他罵了一句,心跳猛地加快。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吱呀”一聲。
有人推開了紙坊的破門。
沈墨白猛地回頭,手電筒的光直直照過去——
“別照了,眼要瞎。”一個佝僂的身影慢吞吞挪進來,是周硯青。
老頭兒拎著個煤油燈,臉上皺紋深得能夾死蚊子,嘴里還哼著調子古怪的歌:“……一簾東流三丈三,撈得月光上南山……”
沈墨白皺眉:“周老,您怎么來了?”
“怕你把我家祖傳的紙坊拆了。”周硯青哼了一聲,把煤油燈往水碓上一擱,“看出門道了?”
沈墨白指著水碓底部的刻痕:“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水碓,是個機關,對吧?”
周硯青沒吭聲,蹲下來,枯瘦的手指在刻痕上摩挲了兩下,突然用力一按——
“咔嚓!”
水碓底部的石板猛地彈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地窖口。
沈墨白呼吸一滯:“……您早就知道?”
周硯青咧嘴一笑,露出幾顆發黃的牙:“我爹臨死前說,這底下藏著‘星芒紙’的最后十刀——可惜,沒人能取出來。”
“為什么?”
“因為……”老頭兒的眼神忽然變得陰森,“下去的人,都沒上來。”
沈墨白還是下去了。
地窖里冷得像冰窖,空氣里飄著一股陳年的檀皮味,混著某種奇怪的金屬腥氣。他舉著煤油燈,燈光所及之處,全是碼得整整齊齊的紙坯——泛著詭異的銀藍色光澤。
“星芒紙……”他喃喃道,伸手去摸。
“別碰!”周硯青在背后低喝,“那紙沒完成,碰了手爛掉!”
沈墨白縮回手,燈光一晃,突然照到角落里一個東西——
**一架撈紙簾床,上面還攤著一張未揭下來的濕紙。**
紙面上,赫然是完整的星圖紋路!
“這不可能……”沈墨白聲音發緊,“這紙放了八十年,怎么可能還是濕的?”
周硯青的臉色突然變了:“……因為有人最近來過。”
話音剛落,地窖頂上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響——
**有人把石板蓋上了。**
黑暗瞬間吞沒了兩人。
沈墨白猛地掏出手機,信號格是空的。周硯青罵了句臟話,煤油燈的光搖搖晃晃,照出他慘白的臉:“媽的,中計了……”
沈墨白沖向地窖口,用力推石板——紋絲不動。他咬牙,轉身去檢查那張未完成的星芒紙,突然發現紙邊沿有一行小字:
**“火中取栗,方見真形。”**
“周老,”他聲音發啞,“您帶打火機了嗎?”
老頭兒瞪他:“你瘋了?這地窖全是紙,點著了咱倆變烤鴨!”
沈墨白沒理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普通的宣紙,撕下一角,用打火機點燃——
火光亮起的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張未完成的星芒紙,竟然在火光的映照下,緩緩浮現出**一條盤旋的龍形紋路**,龍眼的位置,正好對著地窖的某塊磚石。
沈墨白撲過去,用力一推——
“轟!”
磚石塌陷,露出一個狹窄的通道。周硯青目瞪口呆:“……我爹可沒說過這個。”
沈墨白剛要鉆進去,突然聽見通道深處傳來一聲輕笑。
**是個女人的聲音。**
“沈家的小少爺,”那聲音幽幽地說,“你來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