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南京郊外的桑林還裹在濃霧里。蘇綾蹲在田埂上，指尖拂過桑葉邊緣的露珠，腕表的熒光在黑暗里一跳一跳。

“再拖下去，太陽出來就全完了。“她咬著嘴唇，手邊瓷瓶里的露水才蓋住瓶底。

身后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沈墨白拎著兩只竹筒從霧里鉆出來，發(fā)梢還滴著水：“上游的桑樹全被砍了，有人故意——“

“廢話。“蘇綾搶過竹筒，晃了晃，“這點兒水連浸半束絲都不夠，怎么復原'天孫織'？“

沈墨白沒接話，只是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月光下，露珠正順著葉脈詭異地聚向同一個方向，像被什么牽引著。

“......磁化水？“蘇綾猛地抬頭。三百米外的化工廠輪廓在霧中若隱若現(xiàn)，排水管正汩汩涌出泛著油光的液體。

程繡姑的視頻通話在此時突然切入，屏幕里的她正在蜀地山巔扯著嗓子喊：“瓜娃子！用我寄的彝布過濾！“

沈墨白抖開那塊靛藍土布，蘇綾卻一腳踩住：“等會兒，你怎么知道我們需要——“

“你奶奶的筆記里寫過！“程繡姑的鏡頭突然轉(zhuǎn)向身后——阿吉正把某種紅色礦石碾碎投進泉眼，“磁石礦能吸走臟東西，老祖宗的法子！“

化工廠方向傳來犬吠。蘇綾把布蒙在竹筒上，露珠滲過時發(fā)出細碎的爆裂聲。沈墨白突然按住她肩膀：“有人來了。“

黑影穿過桑林，為首的男人皮鞋锃亮，踩碎一地露珠。林世襄的白手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蘇小姐，工業(yè)園區(qū)的土地所有權(quán)文件，需要過目嗎？“

蘇綾的指甲掐進掌心。當年奶奶死前一周，也收到過這樣的“法律文件“。

“跑！“她拽起沈墨白沖向山崖。下方是廢棄的云錦染坊，破敗的染缸里積著雨水。

林世襄的冷笑追在背后：“染坊地下水早被我們接管了——“

“接你個頭！“蘇綾掀開某只染缸，缸底赫然鋪著層孔雀翎。露珠滴落的瞬間，羽毛突然泛起虹光，水面浮現(xiàn)出星圖倒影。

沈墨白瞳孔驟縮：“這是......“

“奶奶藏的。“蘇綾聲音發(fā)顫，“孔雀羽能驗百毒，她當年就發(fā)現(xiàn)——“

爆炸聲突然從山頂傳來。化工廠的排水管炸裂，毒浪如巨蟒般撲向染坊。

沈墨白扯下外套裹住露水瓶塞給蘇綾：“去找程繡姑！“

“你瘋了嗎？“蘇綾死死拽住他，“這水——“

染缸里的孔雀翎突然集體豎起，水面星圖瘋狂旋轉(zhuǎn)。在毒浪吞沒他們的前一秒，所有露珠騰空而起，在月光下凝成棵透明的青銅神樹。

林世襄的慘叫從山頂傳來。蘇綾低頭看懷中的瓶子——本該被污染的水里，此刻沉浮著細小的金色光點，組成與奶奶遺稿上一模一樣的紋樣。

程繡姑的語音留言突然外放：“妹兒，三星堆新挖出來的神樹......頂上缺了個鳥形飾......“

沈墨白抹了把臉上的毒水，看向蘇綾還在流血的手腕：“你奶奶筆記里......有沒有提過用血飼喂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