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用鑷子輕輕夾起那塊深藍色的云錦殘片，對著陽光瞇起眼。

“這紋路……不對勁。”

殘片不過巴掌大，邊緣已經泛黃磨損，但金線織就的龍鱗紋依然清晰，每一片鱗甲都微微凸起，摸上去像真正的龍皮。可奇怪的是，龍紋的走向并非傳統的“升龍”或“降龍”，而是扭曲成一種奇怪的螺旋狀，像是某種——

“密碼。”

他抓起手機，撥通了那個剛存進通訊錄沒多久的號碼。

**“蘇設計師，你寄來的這塊云錦，是從哪兒來的？”**

電話那頭傳來敲擊鍵盤的聲音，蘇綾的聲音懶洋洋的：“我奶奶的嫁妝箱底翻出來的，怎么，故宮的專家也認不出來？”

沈墨白沒理會她的調侃，手指順著龍紋的螺旋線劃動：“這根本不是裝飾紋樣——龍身每轉九十度，金線的經緯密度就變化一次，像摩斯密碼。”

鍵盤聲突然停了。

“……你現在開視頻。”

電腦屏幕上，蘇綾的臉被一堆色卡和絲線樣本擋住半邊。她抓過殘片懟到攝像頭前：“看這里！龍眼的部位用了‘絞綜’織法，正常云錦根本不會這么費勁——”

沈墨白突然抓起鉛筆在紙上畫起來：“把紋樣轉換成二進制。絞綜是1，平紋是0……”

兩人一個報數據一個畫圖，十分鐘后，紙上出現一組酷似星圖的點陣。

“果然！”蘇綾猛地湊近屏幕，左手腕的燙傷疤痕在鏡頭前一晃而過，“這和我奶奶1943年的工作筆記里提到的‘天工星圖’碎片對上了！”

沈墨白心跳漏了一拍：“你奶奶參與過星圖項目？”

“她只留下句莫名其妙的話。”蘇綾的眼神突然變得鋒利，“‘四器合一，可啟天工’。”

窗外突然傳來“咔嗒”一聲輕響。

沈墨白猛地合上筆記本。

書房里的智能音箱不知何時亮起了紅燈——那是他設置的網絡入侵警報。

“有人正在遠程下載我的修復檔案！”他飛快地拔出網線，“包括剛才我們分析的星圖數據！”

蘇綾在視頻那頭已經打開了另一臺電腦：“給我三十秒……哈！對方用了南京云錦博物館的服務器當跳板！”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翻飛，“但這手法太業余了，連IP偽裝都沒做干凈——”

屏幕突然跳出鮮紅的警告框。

【檢測到高級持續性威脅（APT）攻擊】

蘇綾罵了句臟話：“見鬼！是林世襄養的那幫黑客！他們去年剛黑進過蘇州絲綢檔案館！”

沈墨白抓起那塊云錦殘片就往保險箱跑，卻聽見樓下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

凌晨三點，沈墨白蹲在自家后院燒東西。

火盆里，那塊價值連城的清代云錦正化作灰燼。蘇綾的聲音從手機免提里傳出：“你確定要燒？這可是唯一實物證據！”

“林世襄的人已經盯上了它。”沈墨白用銅棍撥弄火堆，“何況我們需要的不是布料本身——”

一陣風吹過，燒焦的錦緞突然“嘩”地揚起，灰燼在空中組成清晰的螺旋狀圖案。

和星圖完全一致。

沈墨白突然笑了：“果然如此。云錦用的金線里混了青銅粉，燒灼后氧化銅的排列會……”

話音未落，后墻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一個黑影正翻過圍墻。

手機里蘇綾的警告和現實中的破風聲同時抵達——

“小心！他們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