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熄了,陸沉盯著那條五星好評,像是在看一場荒誕劇的結局。他把手機翻過來扣在泥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褲腿。爛尾樓的殘骸還在冒煙,冰層和鋼筋絞在一起,像一具被凍僵的巨獸骨架。
少女自鋼筋上滑落下來,陸沉想了想,走了過去,將少女抱了起來。
簡單地扯下衣角,綁在后腰被鋼筋劃開的傷口上,血跡染紅了布料,結了層薄霜。每走一步,傷口就裂開一點,又凍上一點。將少女放在電動車上,他沒再回頭看,拖著電動車往橋洞走。
橋洞底下積水沒過腳背,他把車架在一塊干磚上,從內袋摸出羅盤。血跡干了,黏在掌心像塊陳年膏藥。他用袖口擦了擦,背面朝上。
一道環形刻痕嵌在青銅表面,鎖鏈繞著眼球,像是某種地下社團的會員卡。他翻來覆去看了三遍,終于確認這玩意兒不是出廠刻字。
“你這算什么?”他對著羅盤低聲說,“身份證明?會員積分卡?”
話音剛落,腦海里“叮”了一聲。
「檢測到血獄會標記,確認為血脈傳承密鑰。解鎖條件:激活三次異能對抗。」
陸沉愣了兩秒,差點笑出聲:“合著我還得打三場擂臺賽才能解鎖新手禮包?”
他皺起眉頭,心里嘀咕:異能對抗達成1/3,血脈密鑰激活進度+5%,這到底是什么機制?難道這血脈密鑰的激活和異能對抗的次數有關?如果激活了血脈密鑰,又會對我有怎樣的影響?
他把羅盤塞回內袋,抬頭看橋洞另一頭。少女躺在一堆破棉絮上,臉色發青,手指時不時抽一下,指尖結出米粒大的冰晶,又化成水。
她像是被困在某個漫長的冬天里,出不來,也醒不了。
他摸了摸自己鼻下,還好,沒再流血。
凌晨四點,他推著電動車上了街。平臺彈出一條新訂單:城中村37號,一份皮蛋瘦肉粥,備注“放門口,別敲門”。
他看了眼電量,23%,夠跑來回。送外賣總比蹲橋洞強,至少能證明他還算個正常人。
巷子窄得只能容一人通過,兩邊墻皮剝落,晾衣繩橫七豎八。他剛拐進第三條岔道,右眼突然一黑,又亮。
視野里多了條斷斷續續的影子,像老電視信號不良時的畫面殘影。
他猛地剎住車,后輪在濕地上滑出半米。
下一秒,空氣像被刀劈開,黑影出現在他右側,手臂一甩,寒光直奔咽喉。
陸沉頭一偏,刀刃擦著頸側劃過,帶起一串血珠。他借勢后撤,腳跟踩在水洼邊緣,順勢把體內那股寒流往下壓,注入地面。
濕滑的石板路瞬間結冰,三根冰刺藏在水下,尖端朝上,像埋伏的毒蛇。
黑影落地,左腳踩中冰刺,一聲悶響,利刃脫手。
陸沉沒等他反應,一個箭步上前,膝蓋頂住對方胸口,把人按在墻上。對方蒙著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瞳孔收縮得像針尖。
“誰派你來的?”他問。
那人沒說話,右手突然抬起,掌心一道紅光閃現。
陸沉右眼視野一跳,預判到對方要自毀痕跡,立刻抬手拍下對方手腕。骨頭錯位的聲音很清脆,紅光熄滅。
他扯下對方面罩,是個年輕男人,臉上有道燒傷疤,從耳根延伸到嘴角。他翻對方口袋,摸出半片燒焦的布料,內側繡著“CT-7”。
“編號還挺正規。”他把布料塞進口袋,又摸到對方后頸。
皮膚下嵌著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片,周圍烙著虎形紋身,像是被高溫模具壓進去的。
陸沉后腰傷口因為動作過大再次裂開,刺痛讓他動作遲緩了一瞬。他皺了皺眉,想起系統提示。
「異能對抗達成1/3,血脈密鑰激活進度+5%。」
“打一次漲5%,那我是不是該去夜市擺攤收保護費?”他自言自語,把人拖到垃圾站后巷,順手用冰霜蓋住血跡。
處理完攻擊者后,陸沉環顧四周,這片廢棄角落彌漫著一股異樣的氣息,似乎還隱藏著什么秘密。他順著氣息探尋,在不遠處的角落發現了第二具尸體,脖子焦黑,像是被高壓電擊過。
他蹲下檢查,手腕有道舊疤,形狀特別——像小時候孤兒院發的編號牌壓出來的。
他盯著那道疤看了兩秒,沒多想,繼續翻查。金屬芯片還在,他用羅盤邊緣撬出來,暫時放進自己口袋。
下一刻,陸沉皺起眉頭,這羅盤對芯片的反應讓他心生疑慮,只見羅盤在接觸到芯片的瞬間,血紋如同被注入活力般急速流動,微微泛紅,似乎在和芯片進行著某種隱秘的交流。
這讓陸沉不禁猜想這芯片和羅盤之間究竟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關聯。
他起身要走,眼角余光掃到巷壁。冰刺殘留的寒氣在墻上凝出霜紋,彎彎曲曲,竟和那張訂單紙條上的符號有七分相似。
他掏出手機拍了張照,縮放三次,放大符號末端的轉折處。
“這不是字,倒是有些像坐標。”他喃喃道,“還是某種啟動指令?”
手機突然震動,平臺又來單了:城東老工業區,兩杯熱美式,備注“放鐵門邊,別看里面”。
他看了眼時間,五點十七分,天剛蒙蒙亮。
“這客戶挺講究。”他把車推出巷子,“凌晨三點點皮蛋粥,五點要咖啡,是上夜班還是在搞邪教儀式?”
路上他試了試新技能。
右眼視野切換自如,像開了個專屬監控頻道。他故意放慢車速,觀察后視鏡,果然在拐角處捕捉到一道空間波動,有人在遠處盯著他。
他沒回頭,繼續往前騎,手指悄悄在車把上畫了個圈,冰霜順著金屬蔓延,在后輪軸處凝出一片薄刃。
五分鐘后,他把咖啡放在指定鐵門邊,轉身就走。
剛走出二十米,右眼視野一閃,那道波動再次出現,速度極快,直撲鐵門方向。
他猛地剎車,回頭。
鐵門邊,一杯咖啡倒了,液體在地面蜿蜒,像一條黑色的蛇。另一杯還立著,杯口冒著熱氣。
沒人。
他慢慢走回去,蹲下看那杯沒倒的咖啡。杯底壓著張紙條。他將紙條抽了出來,只見上面寫著:“你殺了一個不該殺的人。”
字跡工整,像是打印的,翻過紙條,背面畫了個符號,和巷壁霜紋一模一樣。
“現在是威脅信環節了?”陸沉把紙條塞進口袋,忽然察覺腳下不對勁。
地面震動,很輕,但持續不斷,像是某種大型設備在地下運行。他低頭看,咖啡漬邊緣開始結冰,不是因為低溫,而是液體本身在凝固。冰紋順著地縫蔓延,形成一個環形圖案,中心正好是鐵門位置。
“這地方下面有東西。”他后退兩步,右眼視野掃過地面。羅盤微微顫動,陸沉心頭一動,掏出羅盤,靠近鐵門。血紋發燙,銘文微微發亮。
“嗯?和羅盤有關?”
卻在此時,系統提示彈出:【檢測到穹頂財團二級特工標識,隸屬“清道夫”行動組。警告:該區域存在高頻能量波動,疑似異能共振裝置。】
陸沉盯著那行字,忽然笑了:“原來你們不光會派殺手,還會搞基建?”
他把羅盤收回內袋,推車轉身。剛走兩步,頭頂路燈“啪”地滅了。接著是第二盞,第三盞……沿著街道依次熄滅,像有人在遠處按開關。
他停下,抬頭。最后一盞亮著的路燈下,站著一個人。沒穿制服,也沒蒙臉,就站在那兒,右手插在風衣口袋里。
陸沉右眼視野自動切入超距感知模式。對方身上沒有殘影,沒有能量波動,像一張完全空白的紙。
但他的左耳后,有一道閃電狀疤痕。和那晚追殺他的三人中,最后一個消失時露出來的疤,一模一樣。那人抬起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指向鐵門。
陸沉沒動。
那人又做了個手勢——食指橫過喉嚨。
陸沉右手悄悄摸向車把,冰霜在掌心凝聚。
那人忽然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傳到他耳邊:“羅盤不能離城,你已經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