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激烈的震顫鳴動響徹天地，以龍神為儀式核心，三王開啟了死亡獻祭。

擁有原初銘文加持的夏洛蒂，已經從本質上區別了所有生物，其完全升格為了原初造物，但卻不是永久性的，隨著原初銘文的每次使用，她的光都會暗淡一分。

正如龍神那般，她背負著‘犧牲’的宿命。

原初銘文畫出金色的結界，她念誦著原始的禱言，將眼前這褻瀆之徒審判。

巫妖王與海王將自己的原初之理融入結界，這是唯一殺死一位非不朽魔王的方式，萊希并非不朽，林格還記得她曾在天空之城損失了三顆心臟。

總數未知，但她可以被殺死。

“真是尖銳。”

咚——！

萊希一拳砸在了結界上，地面震顫，但那光幕紋絲不動。

這場獻祭儀式會一次又一次的剝奪她的生命。

——她都這么強了，還是無法破除初王的詛咒嗎？

【那不是詛咒，而是原初誓言，違背者均會受到原初的懲戒，就算是魔王也不行?！?

“……可以不殺死而是將其封印嗎？”

“這個時候？別開玩笑了！”

黛妮佩蘭吼道：“這是唯一有效的方式！你要是心軟，就做好和她在這里耗上幾百年的準備吧！”

不是心軟，而是擔心她死后會產生什么連鎖反應。

命運之中，她的死亡是開端，以初王蘇生為結束，倘若她是初王復活的因，那結果就走向了不可逆，這條命運會變成現實，但如果不殺了她，就無法觸及核心，外面的時間可不多了。

沒得選，就如同龍神祭祀一樣，根本沒得選，哪怕注定陷入了血族的陰謀，也根本沒有選擇的余地。

這就是對命運的極致掌控。

很不甘心，但必須得承認，他們縝密的計劃毫無破綻。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猶豫嗎？您果然很敏感呢。”萊希放棄了攻擊結界，她轉頭看向了林格，面帶笑意，“我尊重您，您是唯一愿意稱呼我們為‘血族’的?！?

“血族非要走這條極端嗎？”

“您認為很極端嗎？”萊希抬手，將手掌按在光幕上，她露出了哀傷，“我們只能任人宰割，那善意的誓言卻換來了惡意，如今我們又該如何相信呢？”

“……”

“您還是不要說些風涼話了，您根本不了解這世界的殘酷，您未曾經歷過，對其認知十分局限?！?

她被困在籠中，但那眼神憐憫的就好像在望著籠中的林格，仿佛此刻，只有她在籠子外面。

“差異造就了無數悲劇，傷痛早已麻木，痛苦的根源有很多解釋，但原罪只有自己不夠強罷了，弱小就要被屠戮、被踐踏，而霸者身居高位傲慢的俯瞰眾生，卻不知自己也是下一位霸者的養分，呵呵?！?

“……”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進入虛空之后，我們以為得到了棲身之地，可這里卻又是另一張巨口，但哪怕被虛空意志侵蝕，我們依舊不愿意相信虛偽的傳奇，我們寧愿用血與魂鑄造道路重歸原初，也不愿接受異族虛假的慷慨?！?

“虛空意志……”

“我們的遲鈍并非來自長久的養尊處優，哪怕將血霧的濃度釋放到最大，這里也依舊不適合生存，所以有些人逃離了虛空，渴飲眾生，這非我們所愿?！?

萊希緩緩走到儀式中央，她抬起右手，突然插入自己的胸口。

下一秒，猩紅的雙翼在她背后顯現，頭頂亦顯化出赤紅光圈，一縷縷命運的絲線將她包裹成巨繭，那繭周圍無數顆血珠正在生成、破裂。

“……她要干什么！”

“魔王化！她擁有魔王資格，她，她要晉升！”

“開什么玩笑…還不是魔王就已經這么強了，她若是成為魔王……”

唉——

成為魔王的途徑是被原初認可，而原初意志無法觸及虛空，她要晉升也是虛空魔王，但她不認可虛空意志，所以她在自殺。

那一顆顆破裂的血珠，就是她的心臟。

有多少？

數不清，幾千？幾萬？

“如何獲取成為魔王的資格？天生的嗎？”

【對路途的理解與崇高的愿景，歷代魔王之中，只有人王是天生的，她擁有塑路，卻選擇自私的為了自己的族群，眼前這血魔或許同樣擁有資格，卻失去了原初的庇護。】

“……”

三王都在緊張的盯著儀式中央的巨繭，只有林格知道她命不久矣了。

條件差了太多，強行晉升的后果就是灰飛煙滅，伊爾麗絲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她身處于原初庇護之下，卻也只當了一分鐘的魔王。

而這里，沒有條件，哪怕她有資格也不行，她只是在加速自身的死亡。

血珠一顆一顆的凝成并破碎，那巨繭毫無動靜，隨著時間的流逝，血珠越來越少……

“這個世界究竟在怎樣殘忍的規則下運行著呢？”

【自己去看，自己去理解、去感悟，將你那理想化的構想與規則融在一起，若不互相排斥，那便有了可行性?！?

這可太排斥了。

她說得對，若不真正去看看，最后林格也只能加速造出一個霸主帝國，在下一個紀元被崛起的另一位霸主推翻，更何況短命種本身就沒有腐敗抗性。

正因為短命，才會不斷的去收集、體驗，文化不是說有就有的，需要一個長久且穩定的內部環境，而不是外部壓力拉滿的大雜燴。

“感覺清晰了許多，我想要構建一個…新的文明?！?

【既然清晰了，就專注眼前吧，她正在畸變，原初晉升沒有途徑，但她接受了虛空?！?

“！”

巨繭滲出血來，一只干瘦扭曲的手臂破繭而出，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尖叫，那繭中之人已經變成了真正的怪物，萊希哪怕接受虛空，也要守護身后的圣殿。

真是殘酷。

“糟了！她抗住了獻祭！”夏洛蒂取消了儀式，迅速遠離，那繭中的怪物已經不能被稱之為‘生物’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生’與‘死’的概念。

是無魂的軀殼。

但這也是突破口。

巫妖王舉起了法杖，召喚死亡仆從，海王釋放浪潮，灌溉大地。

“她失去了不朽特性！”夏洛蒂化身巨龍，俯沖而下，“把她拆掉！粉碎！”

雷光炸裂，將那怪物的身軀粉碎，待硝煙散去，一顆‘尖牙’若隱若現。

不朽之物——渴飲萬族之牙。

“嘎——??！”

萊希變成的怪物在光與熱的沖擊之中不斷扭曲融化，畸變的發聲器官嗚咽著癲狂的囈語。

“‘雙王’‘創生’‘犧牲’——條件達成，命運崩塌?！?

王——

睜開眼吧。

看看您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