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看見王毅和陸霖河的身影，章濤臉上露出喜色，“拿到錢了是吧？怎么不直接去藥鋪開藥，難不成是不會打聽路，還要我領你過去？”

一想到即將捏在手里的銀錢，章濤難得開起了手下的玩笑。

“頭兒……”王毅微垂著頭，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說。

難得看見他這么高興，這錢可是他昨晚一直盼著的，今天沒拿回來他得多難過。

雖然大家都要出錢，但作為頭兒，總是出錢出力最多的那個，這是身份，也是使命。

可章頭兒這一路上會想方設法撈錢，就是因為他媳婦病了，家里的女兒年紀也才十二，才是剛學會照顧人的年紀。

更小的男娃才八歲，完全就是個扛不住事兒的。

章頭兒的父親去世的早，也沒有什么兄弟親戚幫襯，家里的老母親身子也不算特別硬朗，每逢換季總要病上一場。

這樣的家庭，哪有那么多錢給他花用，我要是狠下心不治，犯人們的病人傳人，整個隊伍都要遭殃，所以不得不治！

王毅真的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章頭兒了，要讓他說出真相，實在需要下定決心。

這時他甚至恨上了陸霖河那個與自己素未謀面的姐夫，都怪他領著一家子到處亂跑，不然陸霖河怎么可能會拿不到錢？

而且今兒一大早人就不在，這么大的雨能跑哪去，說不定是之前就離開了家。

陸霖河還說明兒再去跑一趟，我要是連著好幾天都不在家呢，他們就不能在這利縣停留太久，哪有那么多閑工夫耗在那張家人身上。

“王毅，你咋話說一半，錢呢？”

章濤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說話聲高了幾分。

王毅這死小子最好把事情給他辦妥當了，不然他真的要收拾人。

“頭兒，張家人不在，看樣子不太可能是一早走的，很有可能早幾日就去看親戚一直沒回來……”

章濤氣地踹了一腳身旁的凳子，他的腿腳很是有力，都還沒使全力，那凳子就四分五裂了。

陸霖河：“！！！”

想不到這章濤武功還不錯，看來平時跟她說話要多注意點，可不能給他氣狠了。

萬一他沒忍住踹上自己幾腳，那自己可就見不到香香美美的媳婦和軟軟甜甜的小閨女了。

想到這里，陸霖河不動聲色地挪了兩步，往王毅身后躲，盡可能的讓章濤的視線不落在自己身上。

“你確定進人家屋子里搜過了？真的沒人？”

王毅懷疑自家頭兒氣瘋了，他又不是這利縣的衙役，哪來的資格去搜人家的屋子，到時候被鄰居舉報了才真是說不清。

而且衙役也不能隨便搜百姓的屋子，必須帶上衙門的搜捕公文才行，不然也不能行使一丁點權利。

王毅沒說話，就那么直勾勾地看著章濤。

章濤：“……”

靠，他還真說錯話了。

“行了，別看著我了，老子現在看見你就煩，一點小事都辦不好，要你有什么用？趕緊滾一邊去。”

王毅不發一語，他知道自家章頭兒是拿自己泄火，雖然很委屈，但這畢竟是頭頭兒，他只能忍著。

他這一走，露出了身后縮著脖子不敢出聲的陸霖河。

感受到章濤死亡射線般的眼神，陸霖河抬起頭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

“章頭兒，我什么也不知道，不過就算這次沒拿到錢，可我岳父還在沿路都布置了厚禮，總能補回來的。”

聽到厚禮兩個字，章濤剛準備發出的火氣硬生生被一桶冷水給澆滅了，此時對著陸霖河也沒了那么大的脾氣。

“行了，外頭的雨還大著，你杵在這廊下也沒用，回你的棚子待著去吧。”

“哎、哎、”陸霖河喜滋滋地應了一聲，“聽章頭兒的話，我這就回去！”

話音剛落，人已經跑沒影了。

章濤：“……”

不過他也顧不上生氣，心痛取代了怒火，于是他黑著臉一個人趕牛車去了藥房結賬。

油布棚里，陸霖河臉上憨厚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憂愁。

二姐不在家這事兒，他該怎么告訴爹娘呢？

明明都知道南水縣可能有了危險，他卻還不能告訴自己的親姐，好不容易得來這么個機會，她卻不在家里。

這個時候二姐會去哪兒呢？

陸霖河可沒有王毅那么單純，他進門在院子里轉了一圈，一邊喊一邊打量房屋布局。

張家的廚房沒有門，而且就在院子最右邊，進門就是，都不用往前多走幾步，一眼就看清楚里面的布局了。

架子上的菜還是新鮮的，還用油布包著一塊肉放在上邊，一看就是這兩日剛買的。

所以他們一家子不可能是去走親戚了，出事的概率還要大些。

陸霖河也曾想過是不是自家姐姐出事了，比如生病之類的，畢竟生病了，送去醫館治療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是急病，那么來不及關好院門就出去更是正常。

但想著想著又覺得不太可能，憑那對母子的人品，不可能對他姐姐這么上心，反而是那對母子中的其中一個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但這么大的雨，就算是那對母子中的一個人得了急病，也不可能把他大外甥帶上，孩子今年才十歲，去了能頂什么用？

要是沾了雨得了風寒，不就又給家里增添負擔嗎？

這就是他想不通的點。

“你怎么了？”李宵月的頭貼在陸霖河額頭上，突然來的肢體接觸讓他下意識打了個激靈。

“……什么？”

李宵月面上帶著幾分擔憂，“我喊你好幾聲了，你在想什么，怎么一句都不應？”

陸霖河垂下頭沒說話。

看自家丈夫這垂頭喪氣的模樣，李宵月還能有什么不懂的，她本來也知道丈夫這番出門的真正目的。

于是，她將人牽到一邊背著人坐下，小聲問道：“是二姐那邊出了什么事嗎？”

陸霖河點了點頭，語氣帶著明顯的低落，“她家里沒有人，門也沒關好，廚房里還有新鮮的肉菜……我總覺得可能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李宵月也不是蠢人，轉念一想就明白了丈夫的猜測。

其實她心里也是這么覺得的，在作為安慰的那一方，她不能這么順著話說。

“你先別想那么多，或許只是有什么巧合呢？還不一定都是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