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濤餓急氣急，人還沒走出門鞭子就已經先甩出門外了。

幸好他還保留了最后的理智沒有動刀，不然外頭怕是要血流成河了。

“啪嗒。”鞭子抽空了，在石板地上發出脆響，吸引了幾十個犯人的目光。

見到章濤過來，先前還圍在一起的人群頓時作鳥獸散，露出了站在中間的李大頭和陸霖河。

兩個人顯然撕吧過，身上的衣服都撕成破布了。

陸霖河還好一點，他是穿著自己衣服的，只是扯壞了外面那層囚衣，里頭的衣服完好無損。

李大頭就凄慘了，犯人的衣服本就只有兩身換著穿，陸霖河這一撒潑，直接把李大頭身上的囚服扯成了破布。

九月末的夜，天氣微涼，李大頭梗著脖子立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章濤危險的眼神在陸霖河身上一掃而過，“什么情況？”

他的語氣很不好，心里只煩躁怎么又是陸家人，這才服刑第一天就惹禍了。

“是這個李大頭……”

“才不是，你可別胡說！”

李大頭搶白道：“章頭兒，這陸家人簡直欺人太甚，大家都是犯人，憑什么他們可以有特殊待遇！”

“你看看咱們身上破布衣，這眼瞅著要入冬了，咱們還穿這么單薄。我衣服灌風，好言好語想跟他借身衣服，誰知道他居然二話不說就甩了我一巴掌，我臉現在還疼呢。”

李大頭說完，支過臉給章濤看。

“章頭兒，我感覺我臉火辣辣的疼，你看看是不是現在還有巴掌印？”

“李大頭，我剛剛不應該抽你的臉，你臉皮太厚了抽的老子手疼，就沒見過你這么會顛倒黑白的！”

陸霖河氣得恨不能再上手抽他一頓。

不只是他，傷還沒好全的陸霖江也差點按捺不住揍人的沖動，臉色比鍋底還黑。

“章頭兒，你看，他還兇我！”

高高壯壯的李大頭，此刻面露委屈，縮著脖子看向章濤，希望他能給自己做主。

可被這么一個黢黑大漢可憐巴巴地瞅著，章濤也惡心的不行，胃里瞬間翻涌起來，明明什么都還沒吃，卻感覺自己快吐了。

“行了，你倆都閉嘴，你過來說說剛才發生了什么。”章濤隨便點了個面相稍微機靈點的人。

屠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章、章頭兒……”

“問你你就說，扭扭捏捏個什么勁兒，再浪費老子時間，就喂你們都吃一頓鞭子，吃到飽為止！”

聽到這話，屠巖心里頓時松了口氣。

沈哥又猜對了，按照他說的做應該不會有問題。

“章頭兒，是這樣的，李大頭要跟陸家人借身衣裳，但這陸家人不講理，兩兄弟上來就打人。”

“你瞎說什么！”陸霖河氣地抬腳就要踹，卻被章濤一鞭子抽在腿上。

一鞭子抽走腿上薄薄肉絲，登時疼的陸霖河倒抽一口涼氣。

“章頭兒，他在說謊！是他們先動手的！”陸霖江也氣的不行，剛往前走幾步，也被章濤一鞭子抽回來。

昨晚本就挨了衙役一記窩心腳，一天也不夠好利索，現在胸口又挨了一記鞭子，傷上加傷，直接一步退后栽倒在地上。

整個陸家就他最倒霉。

“爹！”兩個兒子趕忙撲過去護在陸霖江身前，瞪著眼睛看向章濤。

“章頭兒！”陸起章和陳秀茹趕忙擋在兩個兒子身前。

“我兒沒說謊，是這群人要過來搶車上的衣服，差點嚇到我家小孫女，我兒看不過去才趕人的，可他也沒動手打人啊！”

陳秀茹一把年紀了，短短兩日遭逢巨變，心里本就郁積著氣，在車上偷著吃了點藥本來已經好些了，這會兒氣的更厲害了。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些從府城過來的徒刑犯路上都混熟了，看他家有人打點，這是抱團欺負他們家呢。

關鍵就在章濤這里，他要愿意繼續關照陸家，這次就一定會管，親家可還承諾了后頭會有厚禮呢。

這道理不止陳秀如明白，陸起章更是明白，所以他沒有大吼大叫，更沒有去逼迫章濤表態，只是由著老妻去哭訴。

現在這個節骨眼，只有老妻出馬最合適，她也懂分寸，沒鬧太過。

王毅記著打點的事，知道章頭兒最近手里缺錢。

看他立在院子里不說話，便上前一步，打算幫他辦了，結果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被章濤瞪了回去。

王毅：“？”

不是，這啥情況。

章頭兒不是要給閨女攢嫁妝嗎，不管這陸家人，厚禮不要了？？

章濤的眼神沒有落在陸家人身上，而是轉頭看向了默不作聲的其他犯人。

他眼神轉的突然，那些犯人臉上齊刷刷的幸災樂禍都來不及收回，兩方人的眼神在空氣中交匯。

章濤的臉色登時更沉了。

一路從府城走過來，這群人的心什么時候這么齊了？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

再讓他們這么齊心下去，保不齊最后會發生什么事。

章濤想也不想，甩著鞭子就往陸霖河身上抽。

“爹！”陸庭霜急得快哭了，坐在驢車上的李宵月也瞪紅了眼。

她的手里死死地握著石塊。

雖然還沒完全恢復，但憑她的實力，只要投出去就能輕松給章濤腦袋上爆花。

但是不行，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個時候動手瞞不了家里人，也還沒到蜀地附近，她們一家走不了。

“嗚嗚嗚，爹！”

“我兒！”

“二弟！”

陸庭霜直接紅著眼睛撲到了章濤腳邊，哭喊著求情，“章頭兒，您別打我爹，求您別打我爹！”

章濤氣紅了眼，太多事情夾雜在一起，讓他一時入了神，手上的動作卻也還沒停。

已經連著抽了七八下，陸霖河直接趴在地上抱住腦袋。

“嗚哇——”

就在這時，一聲嬰兒的啼哭喚醒了章濤。

他這才回過神，丟了手里的鞭子，一句話沒說轉身就進了大堂。

王毅跟在他身后，腦瓜子還嗡嗡的。

不是，這錢不要了嗎？？

明明簡單的關照一下就能得錢，章頭兒何必跟錢過不去啊。

雖然人確實捏在他們手里，但誰也不知道陸家那個親家交代了多少銀兩買關照，要是陸家人心不甘情不怨，少給錢怎么辦？

這么見不得光的事，他們也不能滿街嚷嚷著要錢吧。

唉，章頭兒這是餓昏了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