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合胃口？”

看到朱純臣臉色難看，朱由檢主動詢問道。

朱純臣真的快要吐了。

但他還是把餅子一口塞進嘴里，臉上露出難看的笑容道。

“合胃口！很合胃口。”

“陛下賜食，乃是臣的福分，臣感激涕零。”

他一邊說，一邊將餅子塞入袖中。

他真沒想到，他堂堂的國公，竟然有一天會被一個餅子折磨的生不如死。努

想了想，他主動轉移話題道。

“回陛下，李守锜那邊出事了。”

李守锜？

朱由檢似乎有些印象。

前不久，他派遣這人和朱國弼去了陜西，到現在也沒什么消息。

怎么現在就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察覺到朱由檢詢問的目光，朱純臣松了一口氣，陛下可算不關注餅子的事兒了。

于是他拱手道。

“陛下，不知為何，李守锜進了陜西之后，似乎完全消失了一般。”

“臣過去之后，多方打探，確實沒有他的確切消息。”

“仿佛此人如泥牛入海，蹤跡全無了，臣也甚是奇怪。”

他心中也納悶，現在陜西的情況不太好，但并沒有出現陛下所說的大規模起義。

李守锜一個朝廷命官，怎么就憑空消失了？

想了想他又道。

“陛下，還有保國公朱國弼，他日子過得不太好，陛下交代他辦的事情，至今也沒有眉目，因此他托臣請陛下將他調回京師。”

聽到這話，朱由檢心中也斟酌了一下，心中同樣有些疑惑。

李守锜？

歷史上這人風評還可以，崇禎曾讓他總督京營，但他能力不足，事情沒辦好，憂憤而死。

至于朱國弼……

這小子在歷史上就不是個好東西。

南明小朝廷覆滅后，他投降不成，被清廷囚在京師。

為了活命，他賣掉了不少女人，為自己贖身。

可以說，這小子簡直就是薄情寡義，毫無廉恥，也配讓朱純臣替他求情？

想到這兒，他當即冷冷道。

“不必理會朱國弼。”

“讓他繼續待著，沒有用的話，就直接為朝廷死節好了。”

說到這兒的時候，他語氣微微頓了頓。

不知道為什么，忽然想起了遠在遼東的袁崇煥，心中不由得冒出一個有些荒謬的念頭。

袁崇煥這小子也不老實。

若是殺了他，難免動搖軍心，甚至朝廷都會人心惶惶。

這也是為什么，周奎貪了這么多，至今都沒被殺的原因。

畢竟如今的大明，還需要京城中的這些文官。

不管他們貪腐也好，耍心機也罷。

在朱由檢沒有真正獨攬大權之前，最好讓他們去維持朝廷的運轉。

否則這一堆爛攤子，他朱由檢可收拾不了，也懶得去收拾。

至于袁崇煥，不如暫且將他送到陜西去，讓他也去做流民草寇，讓他也去造反，看他能做出什么事來？

若干年后，會不會真出一個遼東闖王袁崇煥，打入京城了吧？

朱由檢想想都感覺好笑。

而就在此時，王承恩小跑走進來，稟告道。

“皇爺，曹文詔，曹變蛟二位將軍奉召求見！”

聽了這話，朱由檢也回過神來。

他看了一眼朱純臣。

此時朱純臣正辛苦啃著餅子，臉色都有些發綠。

朱由檢忽然開口道。

“成國公也辛苦了，今日暫且留下吧。朕心情不錯，賜你一同用個午膳。”

聽到這話，朱純臣渾身一哆嗦，差點沒嚇倒在地。

陛下連餅子都能放餿，那御膳房端上來的，又該是多難吃的吃食？

一時間，他眼前一陣發黑，胃里都開始翻騰。

甚至，都有點想哭。

陛下的恩典，真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啊！

片刻后。

兩道身影風塵仆仆，在王承恩的接引下，進了暖閣。

當先的曹文詔，朱由檢之前見過很多次了。

倒是他身后的年輕人曹變蛟，現在也只有二十出頭。

身姿矯健，眉宇間英氣勃發，眼神明亮，透露出一股壓抑不住的昂揚。

曹變蛟進來后，一眼看到了朱由檢，當即跪倒在地，叫道。

“末將曹變蛟，叩謝陛下隆恩，陛下拔擢之恩，末將萬死難報！”

前幾日，朱由檢下了道旨意，擢升他為勇衛營前鋒參將。

陛下的一句話，給他的位子，比自己的親叔叔還要高上那么一點點。

這種感覺誰懂啊！

直到現在，還是讓他激動不已，恨不能立刻為陛下效死沙場。

此刻面圣，對朱由檢的感激也是情真意切。

看到這個年輕氣盛的虎將，朱由檢也點點頭，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

“起來吧，曹文詔，你也平身。”

“謝陛下！”

兩人同時站起身。

朱由檢看向兩人，想了想問道：“曹文詔，京營整頓之事，進展如何了？曹化淳那邊，可還順利？”

曹文詔當即抱拳道：“回稟陛下，曹公公奉旨行事，雷厲風行。”

“現已清查出京營空額，虛籍逾萬。所涉將校書吏，凡有貪墨克扣，吃空餉坐實者，曹公公已按律處決了數十人，抄家追贓，以儆效尤。”

聲音落下，暖閣中的空氣平白冷寂了幾分。

又殺人了啊。

朱純臣忍不住縮縮脖子。

曹文詔頓了頓又道。

“只是，臣聽說京師中的不少人，私下都多有怨懟。”

“京營之中，人心惶惶。許多被牽連的，私下里都說是……”

他吞吞吐吐，沒有說下去。

但朱由檢已經明白意思了，冷冷接口道。

“都說是朕要殺的？”

“哼！朕說他們說得好，朕就替曹化淳背這個黑鍋了！”

“但朕覺得，殺的還不夠。這些人無恥的賊子，蛀空京營，喝兵血，吃空餉，養得一個個膘肥體壯，卻讓朕的京營成了空架子。”

“朕就是要殺他們，殺一儆百，殺得他們知道怕！殺得他們知道，這大明的法度還在！朕的刀，還利！”

他聲音之中，隱隱帶著一股森然的殺意，臉色也有些瘋狂。

看到這一幕，在場的朱純臣以及曹變蛟，都同時感到一股寒意。

尤其是曹變蛟。

他本以為陛下待人寬厚，之前那些聲稱陛下暴虐的傳聞，也不過是流言而已。

但現在看來，未必如此啊。

陛下雖然年僅十七八歲，論歲數比他還小，但殺起人來卻一點都不含糊。

朱由檢卻沒在意這些，他連岳父都殺，再殺一些敗類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