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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試探

晨光熹微,程念踩著未化的積雪,隨引路的宮女穿過幾道朱紅宮門,來到顧嘉宜所居的玉棠殿。

殿內暖香撲面,金絲炭在獸首銅爐里燒得正旺,熏得人昏昏欲睡。顧嘉宜正倚在軟榻上,一雙杏眼微微上挑,手里把玩著一柄精巧的玉如意。見程念進來,她懶懶抬眸,唇角勾起一抹嬌縱的笑。

“你就是顧裴身邊的宮女?”她嗓音清脆,卻帶著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過來,替本公主剝橘子。”

程念垂首上前,剛接過宮女遞來的蜜橘,就聽“啪”的一聲,玉如意不輕不重地敲在她手背上,她險些脫口而出“暴力犯法你知道嗎”。

直到掌心掐出血痕,她才擠出一句僵硬的“奴婢知錯,原來“忍氣吞聲”四個字,真要咬碎了牙才能學會。

“笨手笨腳的,沒見本公主要的是剝成瓣兒的?”顧嘉宜蹙眉,冷哼道:“不愧是那個雜種身邊的人。”

那嬤嬤連忙賠笑:“公主,這丫頭初來乍到,不懂規矩。”

程念指尖微顫,面上卻不顯,只低眉順眼地應了聲“是”,將橘子一瓣瓣剝好,盛在琉璃盞里呈上。

顧嘉宜這才滿意,捻起一瓣慢條斯理地吃著,忽而又道:“從前在青鸞殿伺候?”她眼珠一轉,笑意盈盈,“那地方陰氣重,你可別把晦氣帶到本公主這兒來。”

殿內宮女們聞言,紛紛掩唇低笑,程念背脊繃直,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卻仍恭敬答道:“奴婢不敢。”

“量你也不敢。”三公主輕哼一聲,隨手將吃剩的橘子皮丟到她腳邊,“明日早些來,本宮要聽你講冷宮的趣事兒。”

程念低頭盯著那片橘子皮,在無人看見的角度,眸中閃過一絲冷意。

......

暮色四合,昭和宮的琉璃瓦漸漸隱入暗藍的天際。何貴妃為彰顯對顧裴的重視,特命人在暖香閣設宴。

暖香閣的絲竹漫過回廊,混著顧嘉宜的笑,像浸了蜜的針,扎得人耳膜發疼。程念裹緊半舊的襖子,站在偏殿廊下,看階前積雪被風卷著打旋。

程念盯著自己凍裂的指尖,忽然覺得,這宮里的人,活的還不如檐角的冰棱,冰棱好歹能等到化的那天,她們卻不知道碎在何時。

不知過了多久,閣內喧鬧的樂聲陡然一滯,緊接著便是“嘩啦——”一聲瓷器碎裂的脆響,異常清晰。

瓷器碎裂聲剛落,顧嘉宜的哭嚎就穿了出來。

程念指尖猛地掐進掌心,腳跟下意識踮起,閣中的燈火,晃得她眼暈。一同守門的琺瑯一記眼刀掃過來時,她脖子一縮,垂下的眼簾里,卻全是那道滲著血的門縫。

出事了!

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暖香混雜著酒氣撲面而來。

顧裴的身影撞開閣門時,程念才看清,他右腿不敢沾地,每挪一步,膝蓋處的深色布料就顫一下,洇開的血漬在宮燈下泛著黑紅,額發濕噠噠貼在臉上,遮住了眉眼,只露出緊抿的唇,那點蒼白里,裹著股要咬碎牙的狠勁。

他身后緊跟著十皇子顧崇義,那張尚帶稚氣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和愧疚,不住地試圖去攙扶顧裴的手臂:“九皇兄,對不起!嘉宜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小心絆了一下……你、你疼不疼?我這就去叫太醫!”

顧裴仿佛沒聽見,也感覺不到那只伸過來的手,他像一頭被激怒后獨自舔舐傷口的幼狼,帶著拒人千里的狠戾,徑直從顧崇義身邊掠過,冰冷的目光掃過程念,沒有停留。

程念的心瞬間沉了下去,顧裴膝蓋處的衣料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深色的布料被洇濕了一大片,借著廊下燈光,甚至能看到布料破損處露出的皮肉,一片刺目的青紫腫脹,邊緣還滲著絲絲縷縷的鮮紅血痕,顯然是摔倒時被尖銳的碎瓷狠狠扎傷。

“殿下!”程念驚呼一聲,本能地沖上前扶住他搖搖欲墜的手臂。

觸手一片冰涼,男孩的身體在她掌下劇烈地顫抖著,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那幾乎要沖破胸膛的憤怒與屈辱。

這一次,顧裴沒有推開她,他緊繃的身體微微一頓,幾乎是依靠著程念手臂的支撐,才沒有倒下去。

扶他的手觸到一片冰涼,男孩的胳膊在她掌下抖,不是怕疼,是憋著氣,像被踩進泥里的狼崽,明明疼得蜷爪,卻還梗著脖子不肯哼一聲,程念心里像被雪塊砸了下:何貴妃怕是連眼皮都沒抬一下,說不定,還覺得這出“意外”,正好合了心意。

回到偏殿,程念小心翼翼地扶著顧裴在冰冷的榻上坐下,殿內只點了一盞昏暗的油燈,光線晦暗,卻足以讓她看清他膝蓋上那片猙獰的傷,破碎的布料被半凝固的血粘在皮肉上,青紫的淤痕擴散開來,觸目驚心。

“奴婢去請太醫!”程念轉身就要往外跑。

“不必。”他的聲音像從冰窖里撈出來的,凍得程念指尖發麻,抬眼時,那雙碧眸亮得駭異,直勾勾盯著膝蓋的傷,嘴角勾出的弧度,比階前的冰棱還冷。

他哪是看傷,分明是在看一筆遲早要討回來的債。

“一點小傷,死不了。”顧裴語氣中帶著些嘲諷。

他沉默地坐在那里,長長的睫毛垂下,在蒼白的眼下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遮住了眼底所有翻騰的情緒。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去請太醫,只會引來更多的羞辱和麻煩,何貴妃巴不得他悄無聲息地爛掉,而那個所謂的父皇……呵。

程念看著他這副模樣,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種混雜著憐憫和莫名焦灼的情緒在她心中蔓延,與她“殺手”的身份激烈沖撞。

深夜,偏殿的門被輕輕叩響。

程念打開門,外面站著十皇子身邊的一個小黃門,遞過來一個精致的白玉小藥瓶,低聲道:“十殿下讓奴才送來的,上好的金瘡藥,請九殿下務必收下。”說完,便匆匆消失在夜色中。

程念拿著那冰涼溫潤的藥瓶,感覺像捧著一塊燙手的山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了內殿,顧裴正背對著她,艱難地掀起衣袍下擺,試圖去揉搓那依舊腫痛的膝蓋。

聽見腳步聲,他猛地將衣袍扯下,動作帶著一種被侵犯領地的兇狠,厲聲喝道:“出去!”

那眼神,充滿了警惕、狠戾,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狼狽。

程念被他吼得一愣,隨即撇了撇嘴,心中暗罵:臭小孩,不識好歹!不就是揉個腿嗎,至于跟防賊似的?

她默默退了出去,坐在外室的小榻上,聽著里面壓抑的、斷斷續續的抽氣聲,心里五味雜陳。

等了許久,直到里面的動靜徹底平息,才傳來顧裴略顯沙啞的聲音:“進來。”

程念慢吞吞地走進去,將手中的白玉藥瓶遞到他面前:“殿下,十皇子差人送來的。”她著重強調了是誰送來的。

顧裴的目光落在藥瓶上,沒有立刻去接,他伸出兩根手指,極其緩慢地摩挲著光滑細膩的瓶身,像是在感受它的質地,又像是在掂量著什么。

片刻,他嘴角那絲冰冷的弧度加深了,帶著譏誚。

“偽善。”他輕飄飄地吐出兩個字,聲音不高,卻像淬了毒的冰針。

話音未落,他五指猛地收攏!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他指尖在玉瓶上碾了碾,忽然發力,一聲脆響,玉瓶在掌心碎成齏粉,細屑嵌進他掌心的舊疤里,滲出血珠,與殘留的藥粉混在一起,紅的紅,白的白,像極了他剛從殿里帶出來的那攤狼藉。

細小的玉屑和殘留的藥粉從他指縫間簌簌落下,在昏暗的燈光下閃著微光。

“無用之物。”他冷冷道,甩了甩手,玉屑飄落塵埃,那冰冷的語氣,不知是在說藥,還是在說送藥的人,亦或是在說這整個虛情假意的世界。

【系統:檢測到任務目標行為偏離原書“受欺凌皇子”模板,偏差度+ 5%。建議宿主記錄異常行為,作為制定刺殺方案的參考。】

程念掃著地上的玉屑,系統的聲音傳來只覺得后頸發涼。

她袖中的手攥緊,這樣的人,她真能殺得了嗎?

還是說,到頭來,被撕碎的會是她自己?

她默默地拿來簸箕,將那些閃著冷光的碎片和粉末掃去。

殿內一片死寂,只有燭火偶爾發出的噼啪聲,像是在為這深宮中的殘酷法則做著無聲的注腳。

......

翌日

顧裴走后,偏殿里只剩程念一人,日頭爬過窗欞,在地上投下瘦長的影,像根晾在那兒的細針,她蜷在小榻上,指尖摳著榻沿的裂縫。

這宮墻圈得人發慌,她不找點事做,骨頭估計都要銹了,想到這,她立刻爬了起來,打開殿門走去昭和殿的后院。

往后院去的路彎得像根纏人的繩,兩旁紅梅壓著雪,紅的滲進白的里,倒像誰把血潑在了雪地里,程念盯著那顏色發怔,她家院子的梅是暖紅,這兒的卻帶著股子冷艷,就像她這些天遇到的宮人虛偽的笑。

穿過月洞門,便是昭和殿宮女們居住的地方,不似偏殿那般大,分成了幾間小屋,許是下午,并無人在門前晃蕩,周身一片寂靜。

程念緩緩上前,恰好一白玉臉盤的宮女打開門走出,瞧見程念這個生面孔,警惕地問道,“你是何人,擅闖昭和殿后院!”

程念斂了斂神,福身時襖子下擺掃過階前的雪,“姐姐容稟,妹妹是偏殿伺候九殿下的,衣裳磨破了邊,想借副針線補補。”話落時,眼角余光掃過對方腰間的繡袋,那針腳密得像層網,顯是個老手。

那宮女一聽是新來的,臉色緩了緩,“你隨我來吧。”

程念隨她入內,屋中暖氣稀薄,僅因窄仄,又殘留著人跡余溫,才未至冰冷徹骨。

“不知道姐姐姓名,今日實在是多虧了姐姐,妹妹的燃眉之急才得以緩解。”程念收回視線看向面前正在找著東西的圓臉宮女。

“云竹。”

“姐姐喚我翠娘就行。”

桌案上攤著塊帕子,梅花繡得活泛,偏帕角綴了個星月紋,針腳歪歪扭扭的,程念指尖剛觸到那紋路,心口突地一跳,像被簪尖扎了下。

系統今晨的警告還在耳邊響:“簪現則命隕”,她下意識撫向發髻,那里空得發慌。

旋即好奇地問道,“這帕子上的繡紋是出自姐姐之手嗎?真是厲害啊。”

云竹拿出柜子下的竹籃,走到桌前,看向那帕子,“都是些不值錢的手藝,你若喜歡便送你了。”

“這怎么好意思。”程念忙回絕道。

“這是你要的針線。”

“不知姐姐可方便教教我如何做這樣紋路的帕子?”程念接過籃子,滿臉期待地看著云竹。

云竹的圓臉上滿是猶豫,程念正打算給個臺階,忽地看到對方點了點頭。

“多謝姐姐,那我日后有不會的可以來這里找姐姐嗎?”

云竹看著程念眼中滿是期待,一時間不忍心回絕她,便點了點頭,但想到可能程念來找自己的時候自己正當值便補充道,“往后你午后來找我,我上午要去娘娘那里當值。”

“多謝謝姐姐,這世上怎么會有像姐姐這樣善心的女菩薩呢。”程念眼中閃著亮光,直愣愣地瞧見身前的云竹。

云竹被看的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忙揮手,“這點小事,到你嘴里,倒成活菩薩了。”

程念眉眼彎彎,起身道:“姐姐,那我便先告退了。殿下若回來尋不見人,該著急了。”她說著,朝云竹福了福身,不等回應,已轉身朝門外走去。

云竹望著程念漸行漸遠的背影,心頭忽地掠過一絲惘然,今日自己行事,怎地如此失了章法?緣何就應下了教她?

程念回去便拈起針線,對著帕子埋頭苦繡,待到終于歇手,她凝神端詳那方絲帕,眉心不由微蹙,那縱橫交錯的針腳歪扭虬結,哪里尋得見半分梅花的清姿?默然半晌,她指尖摩挲著那團亂線,心頭驀地涌起一絲明悟:此道非其所長,不如……趁早斷念。

這日,程念正對著一塊繡得歪七扭八的梅花手帕發愁,身后忽然飄來一聲笑,輕得像雪落在梅瓣上。

程念手一抖,繡花針直接扎進指尖,血珠冒出來,滴在帕子的歪梅上,倒比她繡的像樣。

她猛地回頭,顧裴正強忍著笑意,嘴角彎起的弧度卻出賣了他。

程念盯著那團慘不忍睹的針線,指尖一緊,帕子被揉皺在掌心,她忽地起身,抬腳將那繡帕踢進床底,轉而端肅神色,垂首道:“殿下有何吩咐?”

“進來。”顧裴的聲音里還帶著一絲輕快,“幫孤擦藥。”

程念跟著他走進內殿,只見他掀開衣袍,露出那片依舊青紫的膝蓋。

“殿下,您的傷……”

“玉佩碎了,你覺得段太醫會來嗎?”顧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打斷了她的話。

程念喉間一哽,驀地想起那日十皇子不僅送了藥,還遞來一枚可調太醫的玉佩,卻被顧裴指節一收,當場碾作齏粉。

她只得認命,擰開討來的藥膏,以素帕蘸取,而后屏息俯身,將藥輕輕覆上他膝頭傷處。

顧裴卻突然偏頭,碧眸映著燭火:“十弟送的藥,你為何不勸孤收下?”

程念手一頓:“殿下說那是偽善之物。”

“若孤是故意激他呢?”顧裴指尖敲了敲膝頭傷口,“若孤是想看看,誰會替他說話,誰又會……替孤擋刀?”

程念抬眼時,正對上他審視的目光,仿佛在說:你會是哪一種?

她低頭繼續涂藥:“奴婢只知殿下疼。”

男孩的身體瞬間繃緊,發出一聲悶哼。

“殿下今日為何會……”程念一邊輕柔地揉著,一邊狀似無意地開口。

“奴婢看那位三公主,驕縱得很,若是昭容娘娘還在,定會心疼殿下的。”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想從他口中套出些信息。

顧裴卻只是沉默,長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程念正以為他不會應答,他卻驀地開口,聲如幽霧浮過耳畔。

“翠娘,你信輪回嗎?“顧裴的聲音漫不經心,指尖卻在床沿碾著塊碎木。

程念捏著藥膏的手一緊,藥罐差點脫手,顧裴的話像把淬了冰的刀,猝不及防就捅過來,直逼她藏最深的秘密,她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垂下頭,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一字一句道:“奴婢信,枉死之人,當得善終,只是輪回不易,當且行且珍惜。”

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穩妥,卻也最耐人尋味的應答。

她沒有看到,男孩捏著床沿的手,指節已因用力而泛白。

“翠娘,“良久,顧裴再次開口,聲音恢復了平日的冷硬,“找個時間,去羽林衛,尋一個叫林昭的中尉。“

林昭...程念腦中“嗡“的一聲,顧裴無緣無故的尋人莫非是在......她從未在書中聽張周提起過此人,不過倒是有另外一位姓陸的將軍—陸昀。

她抬眼時,正撞見顧裴碧色眸子里的光,似是看透了她此刻所想。

他竟在這時候就開始布網了?后頸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

她要殺的,根本不是一個無助的稚子,而是一頭蟄伏在黑暗中,早已磨好利爪的幼獸。

“翠娘,”顧裴的聲音突然在她耳畔響起,驚得程念手中藥罐一滑,“你可知孤為何要找林昭?”

程念呼吸一滯,藥罐堪堪接住。燭火將男孩的影子投在紗帳上,竟顯出幾分森然。她強自鎮定道:“奴婢愚鈍...“

“他欠我母親一條命。“顧裴指尖劃過膝上結痂的傷口,血珠滲出也不覺痛似的。

偏殿廊下,程念正蹲在小泥爐前扇火,藥罐里的苦味混著雪氣往鼻子里鉆。忽然一片陰影罩下來,她抬頭,對上一張白玉似的圓臉,是借她針線的云竹。

“這方子不對。”云竹指尖點了點藥罐,“九殿下體寒,該加三分老姜。”說著從袖中排出個小紙包,姜片切得細如發絲,分明是早就備好的。

程念道謝去接,對方卻突然攥住她手腕,云竹的目光釘在她發間,那根星月紋銀簪正隨著動作從鬢角滑出半截。

“娘娘的簪子……”云竹喉頭滾動,聲音輕得像雪落,“你竟一直戴著。”

程念心頭一跳,還未開口,云竹已松開手,仿佛方才的失態只是幻覺,她將姜包塞進程念掌心,轉身時裙擺掃過階前殘雪,只留下一句:

“青鸞殿的梅花,今年開得比往年都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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