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陽，華誠律師事務所，會議室里。

薛耀庭站在投影機射出的巨大幕布前，臉色潮紅，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他用遙控器反復播放著一段庭審錄像。

正是張偉面對郭長明拋出偽造視頻時，那段輕蔑一笑，轉而直接申請法醫專家入場的片段。

“都看清楚了沒有！”薛耀庭一巴掌拍在會議桌上。

“你們還在糾結他怎么搞到看守所視頻，怎么策反了王海？格局！格局太小了！”

他指著屏幕上張偉那張云淡風輕的臉，吼道：“這是預判了你的預判，再預判了你預判后的所有應對！人家根本就沒打算在視頻真假這種低級層面跟郭長明糾纏，他直接掀了桌子，用一個你根本無法反駁的新戰場，把你活活砸死！”

“從尸檢報告入手，釜底抽薪！這才是殺招！”

一眾平日里眼高于頂的精英律師，此刻噤若寒蟬，眼神里滿是震憾。

“我宣布！”薛耀庭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全場。

“從今天起，律所成立‘啟明戰術’特別研究組！把‘法官之死’這個案子的所有庭審錄像，給我逐幀分析！我要你們把張偉的每一個微表情，每一句話，每一個證據的出示順序，都給我研究透了！一百遍！不夠就兩百遍！”

“是，薛主任！”眾人齊聲應道，聲音里透著一股被打了雞血的亢奮。

薛耀庭擺了擺手，坐回自己的位置，眼神里閃爍著野心的光芒。

“還有，公關部去準備一份戰略合作協議。等張偉回晉陽，不惜一切代價，我要和啟明律所達成合作！”

一名副手遲疑道：“主任，啟明現在就是個小作坊，張偉也身邊就一個小助理…”

“蠢貨！”薛耀庭罵道。

“你看的是現在，我看到的是未來！”

“一個新的時代，很可能，就要因為這個年輕人，提前到來了！”

……

同時互聯網上，出現了另一個更勁爆的消息。

法學泰斗，被無數網友戲稱為“法外狂徒張三”的羅大翔，在他擁有數千萬粉絲的個人社交賬號上，更新了一條動態。

沒有長篇大論的案件分析，沒有引經據典的法理探討。

只有一個字，加一個句號。

【絕?！?

這條動態發出不到一分鐘，評論區直接爆炸。

【臥槽？羅老師這是啥意思？我沒看懂，但我大受震撼！】

【樓上的村里剛通網？這還用問？普天之下，除了張偉律師那個案子，還有什么事配得上羅老師一個‘絕’字？】

【一字記之曰：絕！我宣布，張神今天一戰封神！YYDS！】

【我翻譯一下羅老師的意思：張偉的庭審操作，絕了；他找證據的能力，絕了；他把對面全部送進去的狠辣，也絕了！總結：牛逼！】

【‘法官之死’案，必將載入史冊！張偉，一字封神！】

“一字封神”這個詞條，以火箭般的速度，瞬間空降各大平臺熱搜榜第一。

......

東海市，五星級酒店。

第二天清晨，張偉洗漱完成走出房間，看著手機銀行APP里那一長串的數字，眉頭微微舒展。

“一百萬……”

“我那輛破捷達，是時候該換了?！彼哉Z。

旋即，他又想起一件事，對著蘇青禾疑惑道：“上次走得急，律師的房租是不是還沒交？房東沒來催嗎？”

他正在收拾兩人的行李，聞言，動作一頓，小臉有點不自然，含糊道：“啊……那個，不急的，房東說可以晚點交……”

張偉瞥了她一眼，沒多想。

“老板，都收拾好了?！?

“嗯。我們走?！?

兩人退掉酒店，直奔高鐵站，踏上了返回晉陽的路。

四個小時后，高鐵抵達晉陽站。

兩人拖著行李走出出站口，張偉習慣性地想去停車場找那輛破捷達，走了兩步，才猛地停下。

蘇青禾跟在他身后，差點撞上，捂著鼻子問：“老板，怎么不走了？”

張偉回頭，看著她，一臉古怪：“我們來的時候，是怎么去南陽的？”

蘇青禾一愣，也傻眼了。

兩人大眼瞪小眼，這才想起來，他們當時是直接從律所打車去的南陽，根本沒開車來高鐵站。

“噗嗤?！?

蘇青禾沒忍住，笑出了聲，眉眼彎彎，像月牙兒一樣：“老板，你也有犯傻的時候啊。”

張偉嘴角一抽，取笑道：“彼此彼此，蘇大助理的記性也不怎么樣嘛。”

兩人相互取笑著，打了一輛車，直奔啟明律所。

司機是個健談的中年大叔，從后視鏡里看了他們幾眼，突然一拍大腿。

“哎我靠！你們不是那個……那個張偉律師和蘇助理嗎？”

張偉靠在后座閉目養神，沒做聲。

蘇青禾只好禮貌地點點頭：“師傅，您認錯了。”

“不可能！”司機大叔激動得方向盤都抖了一下。

“我天天追直播！就你們！把宋建軍那幫王八蛋全給判了死刑的！牛逼！太牛逼了！老鐵們，我跟你們說，你們就是我們晉陽的英雄！”

一路上，司機大叔嘴就沒停過，從張偉的庭審表現夸到蘇青禾的顏值身材，就差當場拜師了。

好不容易熬到律所所在的街道，車子卻再也開不進去了。

街道兩旁，黑壓壓的全是人，長槍短炮的記者，舉著自拍桿的網紅主播，還有許多一看就是來看熱鬧的，把啟明律師事務所那圍得水泄不通。

“我的天……”蘇青禾看著這陣仗，有些發怵。

張偉皺了皺眉，讓司機拐了個彎，在一處轉角的路口停了下來。

蘇青禾連忙詢問多少車費，司機連忙擺手嘴上說著不用不用...

張偉直接對她吩咐：“你看顯示器的金額直接掃碼付過去！”

等兩人下車后她擔憂地問：“這下怎么進去？我們好像……出名了.......”

“出名是好事，麻煩也是真麻煩?！睆垈タ粗侨捍蛄穗u血似的記者，嘆了口氣。

就在這時，蘇青禾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老板，跟我來，我知道有條后路能進去?！?

張偉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這小小的臨街鋪面，后面就是老舊的居民樓，哪來的后門？

“我……我上次來踩點的時候注意到的！律所后面那棟樓有個消防通道，可以直接繞到咱們律所的后窗。”

蘇青禾眼神有些閃躲，拉著張偉就往一條小巷子里鉆。

張偉沒再多問，跟著她七拐八繞，果然從一個不起眼的消防通道，翻窗回到了律所里。

他直接把行李箱丟在一邊，直接懶散的躺在沙發上，看著蘇青禾正手忙腳亂收拾著辦公桌上散落的文件，少女的馨香和汗水的氣息混合在一起，格外好聞。

他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突然想起一件事，隨口問道：

“對了，蘇助理。”

“啊？在！”蘇青禾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上次那個……喜歡穿瑜伽褲的客戶，后來怎么樣了？”

蘇青禾整個人一愣。

老板怎么會突然問起柳妍？

她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那個女人穿著緊身瑜伽服，將那夸張的葫蘆形身段勾勒得淋漓盡致的畫面，又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雖然自己的身材在女生里也算頂尖，尤其是那被職業套裙包裹得挺翹圓潤的臀線，更是她自信的來源。但跟那個柳妍比起來，總感覺……不是一個風格的。

一股沒來由的危機感，讓她臉頰微紅，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她……她……”

“她怎么了？”張偉追問。

“她給你發了很多信息……”蘇青禾不滿的小聲哼哼。

“還……還說要請我們吃飯，慶祝你……你大獲全勝……”

“哦？是嗎？”張偉挑了挑眉，“我怎么沒看到？”

蘇青禾的臉更紅了，低著頭，兩只手的手指緊張地對在一起。

“我們去南陽的時候，你的手機……一直是我在保管。”

“我……我怕打擾你辦案，就……就沒敢告訴你。”

蘇青禾的心跳得飛快，她當然沒說實話。

那個叫柳妍的女人，發來的信息有“張律師你好猛哦”，“張律師你是我唯一的偶像”，“張律師我一個人住，晚上有點怕怕”。

配圖還是穿著各色緊身瑜伽服的自拍，每一張都將那夸張的身體曲線展現得淋漓盡致。

她每次看到那些信息，她都氣得牙癢癢，所以當機立斷，替老板“禮貌”地回絕了對方。

現在被老板突然問起，做賊心虛的感覺瞬間涌了上來。

張偉看著她那副又羞又氣的可愛模樣，心中了然，輕笑一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只是，他看著自己這個越來越迷人的實習生，不由的想到，前身當初到底怎么把她“騙”來這律師的，還有為什么這段記憶在腦海中尋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