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我們回到了酒店，休整之后我決定繼續尋找物資，畢竟人沒找到，物資還是要的。我下樓開車，等著小夜。

夕陽的余暉透過破碎的車窗，在儀表盤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單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黑金古刀的刀鞘。后視鏡里，小夜蜷縮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她的睫毛在顛簸中微微顫動，嘴角還沾著剛才吃罐頭時留下的醬漬。

車窗外，廢棄的城市像被按下暫停鍵的電影場景。一家婚紗店的櫥窗里，模特身上的白紗早已蒙上厚厚的灰塵；十字路口的紅綠燈不知疲倦地閃爍著黃光，仿佛還在固執地維持著早已不存在的交通秩序。

“還有兩天...“我瞥了眼貼在遮陽板上的日歷，用刀尖在今天的日期上劃下一道深刻的痕跡。紙張撕裂的聲音驚醒了小夜，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金色瞳孔在暮色中像兩盞小小的燈。

“到了？“她揉著眼睛問，聲音里還帶著睡意。

“快了?！拔疑焓植恋羲旖堑尼u汁，“再堅持一下?！?

她的皮膚比正常人要燙，這是病毒帶來的副作用。當我手指碰到她臉頰時，那些金色的紋路像害羞似的悄悄亮了一下，又迅消失。

第二天清晨，我們像兩只勤勞的螞蟻，穿梭在末日超市的廢墟中。

**生鮮區**的冰柜早已停止運轉，里面的肉類變成了一灘灘黑色的黏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腐臭。但小夜卻在這里發現了寶藏——她控制著一只穿著超市制服的喪尸，從員工休息室里拖出了整箱的真空包裝火腿。

“看！“她興奮地舉起戰利品，金色花紋順著她揚起的手臂流動，“保質期三年呢！“

我正想夸她，突然聽見罐頭倒塌的聲響。轉頭看見三只被她控制的喪尸像笨拙的舞者一樣，在貨架間撞來撞去。其中一只的腦袋卡在了購物籃里，正滑稽地轉著圈。

“專注點?！拔冶镏μ嵝阉?。

她吐了吐舌頭，金色紋路在陽光下閃爍。當她想踮腳去夠頂層的老干媽時，T恤下擺揚起一角，露出腰際淡去的紋路——那里有一道舊傷疤，現在成了金色紋路最密集的地方。

“看什么看？“她敏銳地察覺到我的視線，回頭瞪我，耳尖卻悄悄紅了。

**藥店**的收銀臺后面，我在一堆散落的硬幣和收據中發現了幾盒落灰的**。猶豫了半秒，還是把它們塞進了戰術包的夾層。

“找到什么了？“小夜突然從貨架后探頭。

“醫、醫用橡膠。“我結結巴巴地說，“包扎傷口用?！?

她歪著頭看我，金色紋路突然在鎖骨處明亮地閃爍了一下：“哦~是么？“

約定當天的晨霧像牛奶一樣濃稠，能見度不超過五米。我帶著小夜來到與周瑾約定的爛尾樓，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水泥地面上散落著生銹的鋼筋，稍不注意就會絆倒。

對講機沙沙響了三聲，片刻后，樓頂傳來靴子敲擊鋼架的清脆聲響。周瑾像幽靈一樣順著消防梯滑下來，落地時幾乎沒有聲音。

她比上次見面時瘦了一圈，戰術背心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嘴唇干裂得像是干旱的土地。接過礦泉水時，她喉結急促滾動的樣子讓我想起沙漠里瀕死的旅人。

“三天沒進食?！八嗤暾克砰_口，聲音嘶啞，“西側尸潮異動，偵查時丟了補給包?！?

小夜默默遞來牛肉罐頭，周瑾接過的瞬間突然盯著她的手腕——那里有一絲未完全消退的金色紋路，像是一條游動的金線。

“刮傷了，涂的碘伏?！拔覀壬頁踝≈荑囊暰€，轉移話題，“先回基地再說?！?

東部軍事基地的鋼鐵大門在液壓裝置的轟鳴中緩緩開啟時，王胖子正在哨塔上啃壓縮餅干。

“臥槽！老林沒死！“他噴著餅干渣沖下來，卻在看到小夜時急剎車，戰術靴在地面上刮出刺耳的聲響，“還特么帶了妹子？！“

陳昊蹲在裝甲車頂上吹口哨，他新剃的光頭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任務簡報寫了嗎？《關于如何把搜救行動變成約會這件事》。“

我抬腳就踹，胖子靈活地躲到小夜身后：“姑娘你評評理，這貨——嗷！“

他話沒說完就被小夜一個漂亮的過肩摔撂在地上。整個動作行云流水，金色紋路在她手臂上一閃而過。

蘇小雨不知何時出現在廊柱旁，白大褂下擺沾著新鮮的血跡。她的目光在我和小夜之間轉了轉，突然“哦~“地拖長音：“女生宿舍在B區，跟我來?！?

她挽走小夜時，在我耳邊低聲說：“窗臺有盆多肉，晚上別認錯房間。“

張毅的辦公室門被我一把推開時，他正在巨大的作戰地圖前皺眉沉思。地圖上密密麻麻標注著尸潮動向，紅色箭頭像傷口一樣刺眼。

“張士官?！拔铱吭陂T框上，故意用最官方的語氣說，“你老相好我給你找回來了?！?

他茫然抬頭，鋼筆在指間轉了個圈。直到周瑾從我身后走出，把那個彈殼吊墜“啪“地拍在作戰地圖正中央——正好蓋住了指揮部的位置。

鋼筆從張毅指間跌落，在水泥地上彈了兩下，滾到我的腳邊。我彎腰撿起時，看見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打擾了。“我輕輕帶上門，把二十年青梅竹馬的重逢時刻關在了里面。走廊盡頭傳來胖子大呼小叫的聲音，隱約能聽見“賭五包壓縮餅干他們十分鐘內不會出來“。

B區最盡頭的房間亮著微光，像黑暗中的燈塔。

小夜選這里不是沒有道理的——遠離巡邏路線，窗外是無人看守的倉庫背面，最重要的是，與其他人隔著三個空房間。我推門進去時，她正踮著腳把我們的匕首并排插在床頭，金色的紋路在她后頸流動，像是活著的刺青。

“滿意了？“我反鎖上門，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轉身手上拿著從我背包里翻出來的**，一盒草莓味一盒顆粒感。“現在，你能告訴我，這就是你說的醫～用～橡～膠嗎？”

我捂住她的嘴:“小點聲，被胖子他們聽到我一世英名就毀了！”然后從她手里拿過那兩盒**?！跋牒昧藛幔拷裉焱砩嫌媚囊豢?？”我露出了一個我自認為帥氣但是她覺得猥瑣的笑容。

小夜突然笑了，金色瞳孔在陰影中閃爍：“醫用橡膠？“她的手指勾住我的皮帶，“我以為你會更浪漫點。不過我覺得我更喜歡蜜瓜味的?！拔野阉丛诖采稀澳窍麓斡袡C會，我給你找蜜瓜味的好嗎？”她笑了。

窗外，最后一抹夕陽被夜色吞沒。遠處哨塔的探照燈掃過天空，像一把銀色的劍劈開黑暗。當燈光掠過我們的窗戶時，我看見她身上的金色紋路全部亮了起來，如同星河傾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