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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荒野真人秀?導演該扣雞腿!

連綿的陰雨終于歇了,但叢林仿佛被泡發的海綿,吸飽了水分,空氣粘稠得能擰出水來。蘇無厘坐在那棵被她命名為“酋長寶座”的粗壯樹根上,百無聊賴地用一根斷枝戳著地上濕漉漉的苔蘚。林冷則像一尊精準的儀器,在泥濘的林地邊緣移動,檢查著昨天布下的陷阱——幾個用堅韌藤蔓和光滑樹枝制作的簡易捕獸夾,此刻空空如也,只有泥地上幾道新鮮的、被雨水沖刷得模糊不清的爪印。

“唉,”蘇無厘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在寂靜得能聽見水滴從樹葉滑落的林間顯得格外突兀,“林冷,你說我們會不會是……被外星人綁架了?”

林冷正俯身檢查一個被雨水泡得變形的陷阱機關,聞言動作頓了一下,頭也沒抬,聲音像林間冰冷的溪水:“外星人綁架你,是為了研究人類如何用斷枝優雅地戳苔蘚?”

蘇無厘被嗆了一下,但腦洞瞬間被點燃:“當然不止!你看啊,我們墜機,太巧了;這片叢林危機四伏,又太‘恰到好處’;還有你,林冷,你簡直就像個被設定好程序的生存機器人,冷靜、高效、毒舌——這不就是外星人研究人類適應力的完美樣本嗎?說不定我們就在某個透明的玻璃罐子里,一群章魚腦袋的外星人正拿著爆米花圍觀呢!”

林冷終于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面無表情地看向蘇無厘,目光掃過她那件早已看不出原色、沾滿泥漿和不明污漬的T恤,以及她腳上那雙破得露出腳趾的洞洞鞋?!罢卖~腦袋?那他們審美標準堪憂。而且,如果真是外星實驗,他們的效率未免太低。按《星際物種倫理實驗手冊》第3.7條,實驗樣本應在可控環境內進行,而非暴露在可能導致樣本提前‘報廢’的原始叢林環境中。”他頓了頓,補充道,“比如,現在可能正有一只饑餓的美洲豹,正循著我們留下的氣味,準備對它的‘實驗樣本’進行非自愿的解剖研究?!?

蘇無厘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仿佛真有章魚腦袋和美洲豹在暗中窺視。但她的腦回路立刻轉彎:“也可能是……真人秀!超級隱藏關卡的那種!”

“哦?”林冷的眉毛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這是他表達“驚訝”的最高級別。

“對?。 碧K無厘興奮地跳下“酋長寶座”,指著他們那用芭蕉葉和藤勉強搭起的、搖搖欲墜的“樹屋”,又指了指林冷空空如也的陷阱,“你看這配置!這難度!這環境!簡直就是為了制造戲劇沖突量身定做的!墜機是意外開場,荒野求生是主舞臺,我們兩個性格迥異的主角——一個冷面技術宅,一個腦洞大開的喜劇人——多經典的組合!導演肯定在哪個高塔上拿著望遠鏡偷笑呢!”

她越說越興奮,甚至開始對著空氣招手:“導演!導演!給點鏡頭!我腦洞很大,能提供很多笑料!還有林冷!他冷笑話講得一級棒!雖然他自己不承認!給點裝備吧!比如一把能砍斷藤蔓的刀?或者一個能生火的打火機?再不濟,給包壓縮餅干也行??!總不能讓我們靠啃樹皮和烤蟋蟀撐三十集吧?收視率會崩盤的!”

林冷靜靜地看著她激情澎湃的“表演”,直到她停下來喘氣,才慢悠悠地開口,語氣依舊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物理定律:“如果這是真人秀,導演應該給我們一些更好的裝備?!?

蘇無厘一愣,以為林冷認同了她的理論,臉上剛浮現一絲得意的笑容,就聽到林冷接下來的話,如同兜頭一盆冷水,瞬間澆熄了她的熱情。

“比如,”林冷走到一棵被雷劈過、只剩半截焦黑樹干的枯樹旁,用腳踢了踢樹根旁濕滑的苔蘚,“一個穩固的、能遮風避雨的庇護所,而不是這個隨時可能被風吹散、被雨水泡塌的‘藝術裝置’。比如,”他指向遠處隱約可見的、被濃密植被覆蓋的陡峭山坡,“一套專業的攀爬和下降裝備,而不是靠你那雙洞洞鞋和一根不知結實的藤蔓去試探。再比如,”他走到溪邊,掬起一捧渾濁的溪水,水從指縫流下,“一個凈水裝置,而不是指望老天爺開恩,讓我們只喝到相對干凈的上游水。還有最重要的,”他轉身,目光銳利地掃過四周茂密的灌木叢,“一把防身的、能有效驅趕甚至擊退大型野獸的武器,而不是指望用石頭和尖叫就能嚇退一頭饑腸轆轆的美洲豹?!?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蕩在林間空地上。蘇無厘臉上的興奮和幻想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種被現實狠狠扇了一巴掌的懵懂。她順著林冷的目光看去:那搖搖欲墜的“樹屋”,那濕滑陡峭的山坡,那渾濁的溪水,還有那片深不可測、危機四伏的灌木叢……這些曾經被她用“劇本安排”、“導演保護”等荒誕理由美化過的東西,此刻在林冷冷靜到殘酷的分析下,露出了它們猙獰而真實的獠牙。

“可……可是……”蘇無厘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所有的“腦洞”在林冷列舉的這些赤裸裸的生存必需品面前,都顯得那么蒼白可笑,那么不合時宜。她試圖找回一點底氣,“如果是真人秀,他們肯定會保證我們安全的!這是基本規則!”

林冷走到她身邊,蹲下身,拿起一根掉落的枯枝,在地上隨意地劃拉著?!耙巹t?”他嗤笑一聲,那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在真正的荒野求生里,唯一的規則就是‘適者生存’。那些所謂的‘真人秀’,參與者被放逐到世界各地,看似殘酷,但背后有龐大的專業團隊保障安全:有醫生隨隊,有裝備補給點,有應急預案,甚至有直升機隨時待命。”他劃拉的動作停住,抬頭直視蘇無厘的眼睛,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絲毫玩笑,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清醒,“而我們呢?墜機失聯,外界可能根本不知道我們的確切位置。沒有團隊,沒有保障,沒有規則。只有叢林,饑餓,危險,還有我們自己。如果這是真人秀,那導演不僅沒給我們裝備,他甚至可能希望我們永遠留在這里,成為收視率最高的‘永久性’節目。”

最后一句話,像一把冰錐,狠狠刺入蘇無厘的心臟。她終于明白了林冷話語背后的含義——他們不是被精心安排的“嘉賓”,他們是真正的“幸存者”,是這場殘酷生存游戲里,沒有回頭路的玩家。那些關于外星人、關于真人秀、關于導演保護的幻想,不過是她在巨大壓力和恐懼下,為了逃避現實而編織的脆弱泡泡。泡泡破了,只剩下冰冷刺骨的叢林現實和未知的危險。

“那……我們怎么辦?”蘇無厘的聲音有些發顫,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她下意識地靠近了林冷,仿佛只有他身邊那點微弱的、屬于“理性”的氣息,才能驅散這突如其來的恐懼。

林冷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面無表情地看向遠處叢林更深處,那里光線更暗,樹影更密,仿佛潛伏著無數未知。“怎么辦?”他重復了一遍,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按計劃走。我去檢查上游的水源和新的獵物蹤跡。你加固庇護所,特別是靠近溪流那邊的地基。雨剛停,地面松軟,野獸活動會更頻繁。保持警惕?!?

說完,他不再看蘇無厘,邁開長腿,像一頭沉默的獵豹,再次融入了叢林的陰影中。只留下蘇無厘一個人站在空地上,臉上還殘留著幻想破滅后的茫然和一絲后怕。她低頭看著自己沾滿泥漿的雙手,又抬頭看了看那座在夕陽余暉下顯得格外脆弱的“樹屋”,最后目光落在林冷消失的方向。

真人秀?外星人實驗?導演的鏡頭?

蘇無厘深吸了一口潮濕而帶著腐葉氣息的空氣,用力地甩了甩頭,仿佛要把那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徹底甩掉。

“去他的真人秀!”她低聲嘟囔了一句,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然后,她擼起早已破爛的袖子,露出同樣沾滿泥濘的手臂,大步走向那個搖搖欲墜的“樹屋”,眼神里不再有迷茫和幻想,只剩下一種近乎笨拙的、卻異常堅定的認真。

“酋長寶座”也得加固!還有,得想辦法找點更結實的東西來擋擋風!林冷說得對,沒有導演,沒有特效,只有我們自己?;钕氯?,才是唯一的“劇本”。

夕陽的金輝透過稀疏的樹葉,灑在蘇無厘忙碌的身影上,也灑在林冷在密林中沉穩前行的背影上。兩個性格迥異的人,在荒誕的幻想被冷酷的現實擊碎后,第一次真正意義上,將彼此視為這場殘酷生存游戲中,唯一可以依靠的、真實的同伴。他們的“真人秀”,沒有導演,沒有劇本,只有汗水、泥濘、偶爾的毒舌吐槽,以及在這片危機四伏的叢林里,為了生存而緊緊相連的、笨拙卻無比堅韌的羈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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