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這下子，真的不是什么純潔的友情了。

寺島篤心底默默為企鵝騎士捏了把汗。

雖然情況有點抽象，但企鵝騎士喜歡上電爪姐的原因是極為正常且有跡可循的。

所以，對于此刻企鵝騎士這場沖鋒般的告白，雖然隱隱覺得哪里有點兒奇怪，但無論從立場還是態度上來看，寺島篤都是無比支持的！

但是嘛……

都說表白是勝利的凱歌，而不是沖鋒的號角，企鵝騎士它這是不是搞錯了？

這樣想著，他把目光投向了電爪姐。

電爪姐的反應十分耐人尋味。

只見它已經直直躺在了硬幣堆里，一副“不要管我讓我靜靜死掉好了”的表情。

這可不行！總得有個回應！

“不是！電爪姐！我企鵝兄弟跟你表白呢！行還是不行你倒是給個話唄！”

寺島篤喊出這句話后，在幾乎要凝滯的沉默之中，電爪姐緩緩抬起銀亮的手臂。

“小企鵝，你先回避，我跟你兄弟有點話要談。”

……

半個小時后，寺島篤出現沼澤外圍，企鵝騎士和驢子的視野里。

盡管已經做好最差的心理準備，但是，當看到寺島篤那副沉重的表情時，企鵝騎士仍是心中一咯噔。

饒是如此，他仍然抱著心中那一絲絲微妙的希望，迎上前去。

“怎么樣？她……她是怎么說的？”

寺島篤面色嚴峻。

“我不太想說。”

“說！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表白，無論是成是敗，我都沒有任何怨言。”

“真的？”

“高尚的騎士理當如此！”

“那完蛋了，我不說了。”

“說！你給我說！我真的不會有任何怨言！”

寺島篤定定望著企鵝騎士，沉凝的眸光之中滿是同情。

“作為陪你一同闖關的好兄弟，我真的！真的看不得你聽了一些傷心的話后，還裝作毫不難過的樣子，所以我希望，如果我把話說出來的話，你該什么樣子就什么樣子，千萬不要壓抑感情，否則你就根本沒把我當成同伴，我以后就也就再不把你當同伴了！”

企鵝騎士聞言，連忙閉上雙眼，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眼，定定望著寺島篤，雙眼中盈著淚光：

“兄弟，我明白了，我把你當真兄弟，對你是絕對真誠的！現在是，未來也是！現在放心說吧。”

寺島篤點頭：

“好。”

他看著企鵝騎士那雙含著淚光，卻依然充滿信任的眼睛，心中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話，對任何一個懷著真心的人來說，都無異于凌遲。

他清了清嗓子，這一次，他的聲音里不再有同情，只有一種沉重的、轉述事實的艱澀。

“你知道你走了之后，電爪姐是什么反應么……”寺島篤頓了頓，“她笑了，像是在嘲笑你一樣。”

企鵝騎士臉上的期待瞬間凝固了。

寺島篤不忍再看他，微微撇過頭，繼續說道：“她問我：‘你是不是覺得，他失敗了999次，還在堅持，是一件很值得感動的事情？’”

“我說是。”

“然后她笑得更厲害了。她說：‘別搞笑了。在我看來，這恰恰是它讓她最感到小丑，最丟人現眼的地方。’”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讓企鵝騎士渾身一僵。

“‘明明輸那么慘，卻還是像個小丑一樣，只要隨隨便便安慰幾句，就又像個沒挨過打的小狗一樣跳進沼澤，那種嘶哈嘶哈吐氣的模樣，簡直要笑死我了！’”

寺島篤復述的聲音變得更低，仿佛每一個字都沾著冰碴：“她說，企鵝騎士，你只是她無聊時解悶的寵物小狗而已，根本就就有一絲一毫配得上她的可能，她欣賞的只有強者，像光影森林那位強大的騎士一樣，只有那種強者來找她，她或許還會看上兩眼。”

“‘至于你那個企鵝兄弟？’”寺島篤學著那種輕蔑的語氣，“‘一個只會用臉撞墻的蠢貨，一只在同一個泥潭中撲騰了上百次都爬不出來的落水狗，他那點丟人現眼的喜歡，就像他流下的汗水一樣，帶著一股失敗的餿味兒，只會讓我覺得廉價。’”

寺島篤停了下來，他看到企鵝騎士的身軀已經縮成了一團，那件赤紅的披風，此刻像一塊被人丟棄的、濕透了的破布，緊緊裹著他，卻帶不來一絲溫暖。

但最惡毒的一句還沒有說完，他繼續開口。

“最后，她讓我給你帶一句話。”

寺島篤一字一頓地，把那句淬了毒的話語，釘進了企鵝騎士的心里：

“‘滾回去再失敗一千次吧。也許那時候，我還能多陪你聊一會兒你那可憐的失敗經歷，讓我笑出來的話，還能友情奉送膝枕一次哦。’”

“啪嗒。”

企鵝騎士手中那把剛剛被修復好的、锃亮的大寶劍，掉在了沙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它沒有哭，也沒有鬧，它只是蜷縮在那里，一動不動，仿佛所有的光，所有的聲音，所有的驕傲和勇氣，都在這一刻被徹底抽離，只留下一個被羞辱和絕望填滿的空洞輪廓。

寺島篤默默地伸出手，卻又停在了半空中，他磨磨牙，無奈一笑。

“像這樣的臭女人，你還能喜歡她？”

“走吧，我們回去，狠狠揍她一頓！說的什么批話，可真是個活畜生！”

但企鵝騎士靠在驢子邊，呆呆地望著天空，直到寺島篤在他眼前穿來鉆去，才愣愣地搖搖頭：“我們打不過她。”

“怎么可能？失戀的人是無敵的！我們回去！我們快回去！一定要揍她！氣死了！”

……

就這樣，企鵝騎士被寺島篤上了身，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硬幣沼澤前。

而電爪姐早就在此等候多時。

“??????呵??????呵??????，??????小??????廢??????物??????，??????你??????來??????了??????？??????你??????兄??????弟??????有??????把??????我??????的??????話??????好??????好??????轉??????述??????給??????你??????么??????？??????”

企鵝騎士呆呆望著電爪姐，什么反應都沒有，像是一具尸體。

“??????呵??????呵??????，??????看??????來??????你??????轉??????述??????的??????很??????全??????面??????呦??????。”電爪姐向著寺島篤微微一笑。

“快！打她！只要打敗她，救出公主，我們就可以離開這個傷心地了！”

說著，寺島篤將企鵝騎士推入硬幣沼澤。

但企鵝騎士仍然沒有任何反應。

“呵??????呵??????呵??????，??????怕??????不??????是??????被??????那??????些??????話??????給??????沖??????擊??????傻??????了??????吧??????？??????”電爪姐嗤笑道，“??????真??????是??????個??????丟??????人??????現??????眼??????的??????廢??????物??????啊??????。??????”

“咚”的一聲，她一腳將企鵝騎士踢至沼澤更深處，硬幣流淌，開始逐漸將他身體埋住。

“打她！企鵝騎士！打她！至少打她一下啊！”

這時候，大寶劍也飛過來，狠狠地撞入企鵝騎士的手中。

“果然是個連還手都做不到的廢物！”

電爪姐忽地沖來。

企鵝騎士下意識抬手阻擋。

“嘭！”

巨大的反彈力量讓電爪姐直接飛出十米遠，狠狠撞入硬幣之中，激起一片銀光閃閃的雨點。

“唉……”

寺島篤見此，無奈微笑。

企鵝兄弟，不是我非得說狠話，你闖了這“慟哭的硬幣沼澤”五百多次，到現在也沒整明白機制，萬不得已，我們只能出此下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