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斌在狗刨越來越熟練的趙耀星身邊游著，護持著。

等趙耀星狼狽爬上岸，他又遠遠的扎了一個猛子，游出去五六米，再重新游回來。

泳姿這一塊不說多好，但如果跟趙耀星比，確實值得炫耀。

馬斌游到岸邊，還沒來得及爬上岸，就聽頭頂歇斯底里的一聲驚呼：

“我錢呢？”

錢？

什么錢？

待會兒請客吃館子的錢？

“趙哥，咋了？”

“斌子，我褲兜里錢沒了，你幫我在水里找找，我去上邊……”

馬斌一愣，隨即看到四肢并用往土坡上爬的趙耀星，心里剛升起的一絲疑惑散開。

看他著急的樣子，不像是弄虛作假。

只是——

馬斌踩著水轉身。

河面并不平靜，一直在游動狀態，而且站在河里平視水面，有沒有錢幣飄著，也實在很難看得出來。

“斌子，上邊沒有，肯定是落水里了。”

“趙哥，你看著水面點，瞧見了指給我。”

馬斌心里吐槽。

可別耽誤了晚上這頓飯。

哪怕飄起來打散了，也得找到兩三張大票才行。

他以為趙耀星的錢就是揣褲兜里呢。

“有個塑料袋裹著，還有十來個鋼镚挺沉的，你得扎下去找。”

如果沒有防水設備，趙耀星頭一次下水上岸就忙不迭掏出來拯救了。

水底嗎？

馬斌心里有譜了。

他水性不錯，如果剛剛沉到河底，他一寸寸摸總能摸得到。

不過此刻他也略有后悔。

如果自己身上穿點東西，是不是能摸到錢袋子的時候，順便藏兩張？

可惜了啊。

兩人一個在岸上交集的觀望凝視，一個時不時露頭出來喘息調整，然后繼續扎猛子摸河床。

渾然不覺河對岸走遠的那個身影，此刻正翻手從隨身空間里拿出了一個塑料團子。

褶皺破舊的塑料布裹了兩層半，最里面還有一層吃過酥火燒后剩下的半張牛皮紙。

牛皮紙其實也是防水的。

展開牛皮紙，連同一起拽爛的塑料布，趙小軍都沒有隨手丟，而是重新團成蛋兒，收進儲物格里。

換個位置銷贓才更容易避免節外生枝。

趙小軍邊走邊收岸邊挨著的魚蝦蟹，順便點了點小半沓疊的整整齊齊的錢。

十來個鋼镚有一分的，二分的，五分的，加起來不到六毛八分錢。

再算上大小毛票，一共三十七塊一毛八。

這是最近這段時間趙家村村集體賣菜的錢？

管他呢。

趙小軍思緒只是一閃而過。

無論是公家的，還是私人的，其實不都是趙金泉爺倆的嗎？

要說中飽私囊，這些年村長一家貪墨的肯定不止三十七八塊錢。

這些，就當做自己額頭受傷的額外補償好了。

其他的那些，包括老爹打的兩個車架子，是物質補償。

精神這方面，三十七塊一毛八的賠償，還算少的呢。

趙小軍手腕一翻，三十多塊錢消失在手掌心里。

對于今天一不小心就收了七百多塊錢的趙小軍而言，三十多塊，剛巧是他七百之外的零頭。

劉淑芬接連送了兩趟魚，百貨大樓家屬院二十多條魚摻雜了一半大份量的，結果愣是一條沒剩。

還有物資局食堂五百多斤……

滿打滿算一千斤冒頭了。

趙小軍繼續溜達，繼續掃蕩河里的魚蝦蟹鱉。

其實意念掃蕩期間，大半河里的游魚都被納入其中了，就跟剛才走東邊南岸一個情況。

只是一些泥濘里藏身的螃蟹、鱉還有泥鰍，才是二次搜刮的重點。

走在土坷垃堆砌的村東南岸，趙小軍深一腳淺一腳，看似有些踉蹌，實則心情不錯。

37塊1毛8，能從馬大娘手里換幾張糧票，買幾斤面粉呢？

“小趙，小趙！”

對岸聲音傳來，是心情更加不錯的王大爺。

“哎，王叔，翟叔，又釣了幾條？”

“你待會兒回去記得去看看池子砌的咋樣了。”

“好嘞，我待會兒回去就看。”

看不看又能怎樣？

沒有移動電話的年代，也沒法及時反饋給這倆老頭。

等有機會說，他倆不就能自己親眼看了？

但趙小軍也理解倆老頭喊他的意思。

不空軍的釣魚佬，還是很愛跟人分享的。

尤其是虛無縹緲的玄學境界里。

畢竟趙小軍剛才過去說了幾句話，兩人便相繼釣到了魚。

不得不說，賣魚佬小趙同志身上多少帶了點東西。

“早晨過去收魚了嗎？”

“收啦，王叔，不然我哪有心思出來溜達……”

趙小軍擺手示意。

扯著嗓子喊話不是個事兒。

而且容易把魚嚇跑……嗯，就這么一小會兒，河水里又多了零零散散四五條魚。

活水河嘛，趙小軍又不是徹底一網打盡，總有漏網之魚或者新游來的活躍小生命。

七秒記憶也不足以讓它們躲避危險。

不過趙小軍心情實在不錯。

王大爺又一不小心提醒關心了趙小軍生意。

那么——

臨別之際，就再幫這倆老頭一把得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趙小軍揮手揮的起勁兒，隨即轉身繼續東去。

身后斜對面，翟老頭悶不做聲。

按道理他應該斥責老朋友聲音太大，但不知為啥，他冥冥之中有點預感。

趙小軍身影在對面出現，還是翟老頭提醒王大爺的呢。

那倆人隔著河面高聲吵吵，翟老頭就聚精會神盯著河面。

趙小軍轉身兩三個呼吸，翟老頭目光一凝。

“嘿，上鉤了！又上鉤了！哈哈……”

幾乎又是同一時間，王大爺的魚線也繃直了。

沒有魚兒咬鉤的試探，就是直接莽，一口啃的那種情況。

少見，但不多怪。

倆釣魚佬再次精神大振，突然變得比小伙子精氣神更飽滿似的。

尤其是翟大爺，坐著的小馬扎再次被一個后撩腳給蹬飛，回到草叢emo去了。

紅桶、白桶又再次多了兩條忘卻自己為啥被捕的魚。

一來不會說話，二來七秒記憶。

趙小軍不怕它倆泄密。

“哈哈，兩次釣上魚都是小趙從旁邊經過。”

王大爺隨口打趣。

但翟老頭卻貌似聽之有物了。

“是啊，這小子不錯，他一來，咱魚就來了呢。”

翟老頭表面敷衍，心里卻藏著更深的念頭。

剛才老王可是釣了兩條魚，他空軍來著。

桶里唯一的兩條，頭一條是趙小軍走過去釣上來的，這一條是他走回來釣到的。

肯定是小趙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