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細節的敲定過程瑣碎又麻煩。

好在呂繼前世經歷過許多次，倒也沒有覺得多么不適應。

29號下午，竇希望的辦公室里。

這次呂繼沒有帶上武幼儀，而是選擇了單獨與竇希望會面，為此武幼儀還鬧了點小情緒。

雙方簽章確認后，這份精心策劃的“做空計劃”終于算是完美落幕。

合同總價為：26972230元人民幣。

合同規定：希望電子自合同簽訂之日起三個工作日內，向易訊科技支付合同總價的25%作為定金，金額為：6743057.5元人民幣。

易訊科技收到定金后，同樣在三個工作日內交付891根內存條，并在隨后的50個自然日內交付其余全部貨物。

合同中還明確規定：若希望電子在規定期限內拒絕收取貨品，定金不予退還，且易訊科技保留追討損失的權力。

同樣，若易訊科技未能按時出貨，需按每日千分之五的比率賠償希望電子的損失。

此外，呂繼特意沒有在合同中加入“不可抗力因素”條款。

他是重生者，自信沒有不可抗的事情會發生。而竇希望則更不會在意這點，因為缺少此條款對他更為有利。

雙方對這份合同都很滿意。

雖然竇希望所滿意的“每日千分之五”的賠償，在實際糾紛中，可能因超出法定上限，而無法被法院完全支持。但這并不妨礙他滿意。

而呂繼所看重的“定金不予退還”，卻是實打實的受法律保護。

只不過，法律規定定金上限是合同總額的20%，呂繼特意多設的5%，是準備日后退還給竇希望的“預付款”。

等到內存價格崩盤時，呂繼計劃將這5%的預付款（1348611.5元）退還給竇希望。

有了這筆“回頭錢”，竇希望大概率就不會提起訴訟，也省得呂繼再費周折。

當然，若他“不知好歹”，非要打官司，呂繼也絲毫不懼。

但“凡事留一線”是呂繼一向信奉的處世之道。

合同簽訂完畢，竇希望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提出帶呂繼去“快活快活”，安排了晚上吃飯、喝酒、唱K的一條龍服務。

呂繼之所以沒帶武幼儀，就是預見到會有這一出，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

他做此準備，倒并非完全因為色令智昏，雖然男人好色是本性。

但2003年的商K，其實引不起呂繼太大的興趣。

他前世也算是“吃過見過”的主，雖然身份有些“贅婿”意味，但生意場上的逢場作戲總歸是免不了的。

見識過新時代的各種睡衣趴、泳衣趴，回頭再看此時的“摸摸唱”，頓時有種老司機誤入幼兒園的割裂感。

但做戲就要做全套，他在竇希望面前，扮演的是一個少年得志的富二代。

這個人設不可能拒絕這種紙醉金迷的邀約。

好在這樣的邀約也并非真的讓呂繼難受，畢竟他骨子里是個“老男人”。

“就當是去懷個舊吧！”呂繼嘴上如此安慰自己，心里卻打定主意：“絕對不能讓武幼儀知道自己去了那種地方！”

竇希望安排的餐廳是一家著名的粵菜連鎖店，他還特意叫了幾個朋友來烘托氣氛。

然而，菜品在呂繼這個“過來人”看來實在有些拉胯：

白切雞寡淡無味，真正做到了“白切”的精髓——就多余切這幾刀。

燒臘拼盤甜得發膩，尤其是蜜汁叉燒，簡直像加了糖精的臘肉。

清蒸東星斑還算新鮮，可惜去腥功夫不到家，令人有些倒胃口。

白酒配的是五糧液，喝起來濃香純冽，倒是符合呂繼的喜好。

可惜的是，未來那種“千杯不醉”的酒量，并沒有隨著靈魂一起重生回來。剛喝了三小杯，呂繼就感覺酒意有些上頭。

好在商務飯局中，吃飯從來不是重頭戲。很快，竇希望就叫服務員買了單。

結賬后時間尚早，便進入了中年男人喜聞樂見的“吹牛”環節。

竇希望介紹過的那位胖子名叫孫應征，據說是位行長。

呂繼起初懷疑竇希望籌集定金是找了這位貸款，后來看兩人的交流方式又覺得不太像。

“我跟你們說，這破行長我是干得夠夠的了！”孫胖子打了個酒嗝，率先拉開了吹牛的序幕。

“哪能啊！孫哥您這身份……平常接觸的都是大老板……哪像我們……小打小鬧的上不了臺面。”說話的是竇希望的司機，姓名不詳，竇希望喊他“小牛”。

孫胖子仰頭灌下杯中酒，“騙你們干啥！我這一年365天……就沒一天不喝酒的……別說回家見媳婦了……才認識的大學生都見不著幾面。”

“大學生？”桌上唯一戴眼鏡的那位立刻來了興致，“展開說說？”

眾人笑罵二人都是禽獸，一把年紀還“關心”大學生，坑害祖國花朵。

“我叫秦虎……和禽獸有什么關系！”眼鏡男急忙糾正。

“不是說老虎是百獸之王嗎？”呂繼實在沒忍住，覺得不接這個梗晚上肯定會睡不著。

于是，眼鏡男便喜提“禽獸之王”的外號。

隨著氣氛逐漸熱烈，話題也開始變得“高端”。

竇希望首先表達了對伊拉克戰爭的擔憂。孫胖子則順勢譴責美國政府的霸權主義。

“禽獸”說非典很可能會二次爆發，竇希望就回復他PC市場正在大幅回暖。

聽得呂繼一愣一愣的，心想人代會三月就閉幕了，怎么這會又開起來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眾人酒足飯飽，牛逼也吹盡興了。

竇希望才大手一揮，宣布第二場活動開始。

小牛開來商務車，利落地把眾人安排上車。

竇希望本想請呂繼坐副駕駛位，呂繼卻直接坐到了駕駛座的正后方。

此時還沒人知道，呂繼選的這個位置才是標準的老板位。竇希望只以為呂繼是被自己的氣度折服，主動“甘居人后”。

商務車在一棟霓虹燈閃爍的大樓前停下。

眾人在保安熱情卻不太規范的敬禮中，依次下車。

呂繼抬眼打量，燈光把四周映照得如同白晝，整棟大樓都透著一股金碧輝煌的感覺。

再仔細一看，“金碧輝煌”四個大字正在閃閃發亮。

“這名字倒也貼切，”他嗤笑一聲，“就是帶著股濃郁的鄉土氣息。”

“呦！竇哥有日子沒來照顧小妹的生意了吧……”一個披著毛皮坎肩、濃妝艷抹的年輕大姐靠了上來。

呂繼第一反應就是：老鴇子！這都2003年了，這個職業居然沒滅絕？接著又想：這位大姐年紀輕輕看著有點“虛”啊，這么熱的天，肩膀上搭著只“狐貍”（假毛皮），真的不熱嗎？

竇希望顯然是常客，把手一伸：“這不是來了嘛……我只要來玩，哪次不是找你莎莎訂的包廂！”

莎莎拋了個媚眼，順勢挽起竇希望的手臂。“就知道竇哥最照顧我了！”說著還用胸口故意蹭了竇希望兩下，直把他蹭得心花怒放，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