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用的是那張十六彘戰弓。

并非后來制作的雷木戰弓。

以他如今的力氣，連開十六彘戰弓，就如同擺弄孩子的玩具一般，根本不費什么力氣。

夜色中。

李牧的靴底碾過沾滿露水的草葉時，發出細微的脆響，但很快便被遠處火塘里木柴爆裂的噼啪聲掩蓋。

夜風裹著血腥味鉆入鼻腔，混合著狼頭部落特有的狼糞燃料的腥膻氣。

他就如同隱入黑暗中的幽靈。

而狼頭部落的人在他眼中，就如同黑暗中的火把一般顯眼。

李牧邊走邊射。

箭無虛發。

一箭一人，一箭兩人，甚至一箭三人。

只要進入他視線中的狼頭部落戰士，無不是接連倒地。

“敵襲！！”

大喊聲終于響起。

可這個時候，已經有二十余人死在李牧手中。

聽到動靜的狼頭部落戰士，紛紛拿著武器沖出茅屋，朝著喊聲傳來的方向沖去。

還不等他們看清誰是敵人。

一只羽箭已經在尖銳的呼嘯聲中破空而至，瞬間洞穿他們。

一個又一個的狼頭部落戰士倒地。

血腥味很快彌漫開來。

“在那里，殺了他！”

“噗！”

有人剛喊出聲音，羽箭已經瞬間飛至，直接洞穿其咽喉，又射殺了其身后兩丈開外的另一個部落戰士，然后釘入一根豎起的木樁上，箭尾嗡嗡震顫。

二十步外茅屋縫隙間透出的光影，在李牧眼中分解成七道跳動的指路明燈。

那是七個呼吸頻率不同的生命體。

他們埋伏在了那里。

“嗖嗖嗖嗖嗖嗖嗖！”

李牧瞬間七箭連珠。

七人，全都倒下。

部落中的婦人，還有六歲以下的孩子，全都躲在茅屋中。

沖出茅屋的部落族人，李牧見之即殺。

他身上掛了整整四囊羽箭。

沒人能沖到他跟前一丈遠。

側耳聽見百步外一名部落戰士正在拉拽皮甲束帶，李牧直接開弓放箭，羽箭暴射而出，穿過茅屋，正中茅屋中的男人。

茅屋里的女人嚇得捂住嘴，兩眼瞪得滾圓地蜷縮在床上。

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中箭的男人并沒有立即死去，他的手指痙攣地摳進泥土，雙腳將陶罐踢翻，直到血沫堵住氣管發出的咕嚕聲消失，才像斷線的木偶般停止了抽搐。

轉眼間。

整個狼頭部落中，已無人能夠在李牧的視線中站立。

那些蜷縮在茅屋中的婦人和年幼的孩子。

李牧并未射殺。

他停留在了部落的一個角落。

那里搭建著一排木架，上面掛著十幾具已經沒了氣息的尸體，他們的雙手被麻繩緊緊地捆綁著，吊掛在木架上。

李牧的瞳孔在月光下驟縮成針尖大小，喉結滾動咽下涌到齒間的血腥氣。

“對不起，我來遲了。”

李牧不忍地閉上眼睛。

他見到了蠻木合的尸體，見到了阿紀的尸體，也見到了芍柔的尸體，還見到了牛嬸的尸體……

這些尸體皮膚泛著青灰，手腕被麻繩勒出的紫黑色淤痕深可見骨，一些綠頭蒼蠅飛來飛去，甚至還有蛆蟲從阿紀空洞的眼窩里鉆出。

那一張張臉，都是他曾經所熟悉的。

可現在……

他們。

全都死了！

“嗖！”

一支羽箭從身后猛然射來，從李牧迅速歪開的腦袋旁邊擦著飛過，洞穿了前方掛尸木架的木樁，飛入夜色中。

這一箭，很強！很快！

是戰弓射出的。

李牧沒有向后看，而是迅速走位閃避。

接連數支羽箭擦身而過。

等到羽箭沒有繼續飛來，他才不緊不慢地轉身。

數丈開外。

一個頂著兇狼頭骨的壯漢，正一臉驚愕失色地看著李牧，手中的弓箭都已忘了繼續拉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壯漢無比警惕地盯著李牧。

他正是狼頭部落的首領。

也是部落最強勇士！

連續開弓讓他雙肩胛骨傳來錯位鈍痛，像有燒紅的鐵楔卡在關節里。

他不敢相信。

竟有人能在背對著他時，接連躲過他的五箭連射。

那可是二十彘戰弓的五連射。

箭速疾快！

“不好！”

沒有等到李牧的回答，他只看見李牧開弓拉箭，當即下意識地朝著旁邊堆砌得高高的貨物堆翻滾而去。

下一剎那。

氣凝之弓浮現，已然附著在十六彘戰弓上。

氣凝之箭浮現，已然附著在骨箭之上。

“嗖！！”

骨箭脫弦而出，在虛空中劃出一道赤紅流光，猛然暴射而出。

剛剛躲到貨物堆后的狼頭部落首領正凝神聽音，以便確認李牧的行動情況。

這是他多年狩獵練就的高強本領。

“噗！！”

骨箭帶著赤色流光，瞬間穿透了貨物堆，直接洞穿狼頭部落首領的腦袋，帶著月白色的腦漿斜釘在地面上。

“這……怎么可……能……

“我不……甘……”

砰的一聲。

狼頭部落首領倒在地上，眼睛瞪得滾圓。

他死也不敢相信，竟有人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精準命中他。

狼頭部落到底招惹了一個多么可怕的家伙？

李牧吹響口哨。

石頭和另外七人迅速趕來，卻發現狼頭部落中到處都是倒在地上，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尸體。

混合著狼糞燃料的焦臭、尸體腐敗的腥臭，以及新鮮血液的鐵銹味，在夜風中凝成令人作嘔的濁流。

“在那邊！”

幾人急奔過去。

李牧正在將一個被吊在木架上，已經沒有了生命氣息的人放下來。

那是芍柔。

她的尸身已經發臭。

“芍柔！！”

石頭大步沖上去，看著遍體鱗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芍柔的尸體，他的眼睛一下就紅了，眼淚翻滾而出。

“啊啊啊啊……混蛋！混蛋！混蛋……”

石頭喉嚨里滾出野獸般的嗚咽，指甲摳進掌心滲出血絲。

突然。

他抓起石矛捅穿最近的一具屬于狼頭部落戰士的尸體，直接鑿穿對方那死不瞑目的眼睛，黏稠的玻璃體液濺上他抽搐的面頰。

他瘋狂地踢打著那具尸體，發泄心中怒火。

他踢碎了那尸體的肋骨，斷裂的骨茬刺破皮肉時發出類似踩碎枯枝的脆響，濺起的血點在他臉上凝成血色斑塊。

有人想上前拉住他，被李牧抬手攔下。

“你們去將狼頭部落的女人和孩子，全部帶到這里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