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已經很晚了,嫂子,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楊正平連忙說道。
朱愛玲從冰箱里拿出一瓶汽水來,道:“進門就是客,怎么能讓客人連口水都不喝呢。”
“坐。”她把汽水遞過來,伸手一指旁邊的沙發,“我正好也想跟你聊聊阿通工作的事。”
楊正平握住汽水,遲疑了一下,坐在沙發上,“嫂子太客氣了。”
朱愛玲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靠在桌子邊緣,邊喝邊道:“我聽說,阿通最近要不把車子租給另外一個叫阿蟲的人?”
“是。”楊正平沒什么好隱瞞的,畢竟已經發生了,只是道:“阿蟲那個人和通哥不太合得來。”
“哦~”朱愛玲拉長的語調,沒有說出老公在自己耳朵邊傾訴的那些關于阿蟲的壞話,然后道:“你呢,要繼續租車嗎?”
聊到這,楊正平大概就明白了,眼前的女人估摸是趁機催一催他繼續租車,不想讓家里少一分租車給別人的收入,倒也放下心來,無緣無故的好往往都代表著一些圖謀,直接說出來的想法,反而比較容易讓他接受。
他思考了一下,道:“我應該會繼續租車的,嫂子你瞧,我除了開車,也沒有別的生存技能了。”
光靠鬼去‘騙’錢,他是能活得很瀟灑,可那些不義之財不能用來養鬼,所以他需要一個正規的來錢渠道,目前來說,開計程車是個不錯的選擇。
“哈哈~”朱愛玲真切的笑出聲來,道:“不,阿正,我覺得以你的長相,干別的行業一樣能夠出人頭地呢。”
楊正平只能笑而不語。
倆人又寒暄了幾句,他再次主動提出要離開,朱愛玲就沒有挽留,只是走時客氣了一句:“有時間多過來坐坐。”
“一定一定。”楊正平客氣的回了一句,就快步出門。
計程車停在樓下,投幣后的停車時間還有好一會,他坐在車里看一眼手表。
凌晨三點多。
自從覺醒上輩子記憶,他第一次這么晚還沒睡覺了。
劉阿翠道:“不得不提醒你一句,前半夜你贏的錢還剩下幾十塊。”
“所以,浮財不過夜,就是一分都不能剩?”楊正平很放松的問道。
幾十塊想花出去不難,路邊的711便利店二十四小時,隨便買點東西幾十塊就花完了。
“剩一分,你和我都會有麻煩。”劉阿翠很認真地說道,“還有,剛才那個女人——”
“你不會想說朱愛玲也要死了吧。”
楊正平吐槽道,他怎么感覺自己碰到的所有人都是要死了的。
劉阿翠笑起來:“你知道就好,不要以為自己會遇到好人,能碰到你的,不是要死的人就是已經死了的人。”
【不過,朱愛玲,周通,計程車司機,怎么感覺莫名有些熟悉?】
楊正平笑著笑著怔住,腦袋里就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給他很強烈的即視感,但不知道為什么聯系不起來,就差一點的感覺。
想了好一會沒結果,他起身到便利店去買了盒煙,又隨便買了些零食什么的把晚上贏的錢花光,然后驅車離開周通家樓下。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好幾個想要打車的人,他都沒接,早上五點鐘左右的時候到家,停好車,上樓倒在床上便進入夢鄉。
反正只是打算借著計程車司機這個行業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掙不掙錢就不重要了。
一覺睡醒,已經是中午十二點,楊正平洗漱一下,先把生力面和白酒給劉阿翠供奉上,然后下樓開車,直奔車公廟。
生力面其實就是泡面,和白酒一起都是劉阿翠生前喜歡的食物,死后也有個好處,如果有人愿意供奉,那就想吃多少吃多少,想喝多少喝多少。
這倆容易買,劉阿翠也沒有要求品牌或者多貴的白酒。
但楊正平都是盡可能買的好東西,未來賺了錢只會提高標準,香燭自然也要好的,路邊買的香燭檔次不夠,車公廟聽說有供奉神佛的上品香燭,不容錯過。
而且出租車司機,肯定要來車公廟買香燭才專業對口啊。
反正他自己的花銷,不義之財鐵定可以完全覆蓋,開計程車得來的錢全都用來養鬼他也不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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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兩點鐘,車公古廟。
現在還不是最熱鬧的時候,但外面燒紙、打小人的地方已經煙霧繚繞。
“打你個小人頭,等你有氣冇頂唞。”
“打你個小人頸,等你周身都性病。”
“打你個小人手,等你有錢唔識執。”
“打你個小人腳,等你有鞋冇腳著。”
阿婆們念叨著打小人的咒語,握著鞋子用力拍打著紙人,身前的香燭黃紙熊熊燃燒。
買了新車的計程車司機們正拿著點燃的黃紙在車內‘驅邪’,用柚子水撣遍車身,車前插著車公古廟出售的辟邪之物。
楊正平頗為新奇的掃了一眼,沒多逗留,走進廟里。
四處都是各種神像,反正他是一個都認不出,香燭燃燒的煙氣飄散,混雜著檀木與香灰的氣味撲面而來,三三倆倆穿著西裝的男人正圍著解簽的男人交談著,耳邊全是嗡嗡嗡的念經聲——
嘿,還是錄音機發出來的。
“先生,扶乩、算卦、求簽,還是要牽魂?”一個穿著褂子的男人走過來問道。
楊正平回過神,道:“哦,我買香燭。”說完,他又強調了一句:“上品香燭。”
男人點頭,伸手指向右邊的走廊,道:“先生,您去最里面的房間找牽魂的祁太太,她那里有賣上品香燭。”
“謝謝。”楊正平客氣的道了聲謝,換來一個禮貌的笑容,然后走進右側的走廊。
一路到頭,有個穿西裝、戴眼鏡的高瘦男人正靠墻站在一個掛著深藍色門簾的房間門口,看他過來,很是自來熟地問道:“老兄,你也是來找祁太太牽魂的?”
“不,我是來買上品香燭的。”楊正平客氣的回了一句,問道:“祁太太在里面?”
眼鏡男推了推眼鏡,笑容滿面道:“那等等吧,里面還有一位先生,等他出來我進去,然后再到你。”
“嗯。”楊正平應了一聲,靠墻站好,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