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蘇硯安排完公眾號文章，陳野暫時也沒有其他事，打算先回宿舍一趟。

等他推門而入，發現房間里少見地集齊了其他三個神獸。

聽到門口動靜，黃振華和王涵同時扭頭，和往常一樣賊兮兮的：

“野子回來了？”

“快，剛才有個妹子拉我一起遨游峽谷呢，趕緊上號。”

李昊撓了撓頭，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陳野，你還好吧？用不用我們幫你做點啥啊？”

黃振華“啪”地拍了李昊后背一巴掌，王涵把他扯到一邊去，擠出笑容道：“野哥還用你管？你要是閑著沒事，替我做數分作業去。”

陳野撇了眼黃振華的電腦屏幕。

桌面上根本就不是英雄聯盟的客戶端，而是野火平臺的論壇帖子，標題分外醒目：

“陳野被人揭老底了，看來野火平臺就要倒閉啦”。

而黃振華在下面的評論，也是口吐芬芳：

“倒閉你X了個X，別人說什么你信什么？你自己沒有腦子，用不用我去二手市場幫你淘一個？”

剩下幾句，都是寫出來都要被封號的那種。

三言兩語，盡顯峽谷鍵盤俠風采。

陳野沒有看王涵的電腦，大概也是同樣的內容。

不當面提是怕兄弟難堪，在網上對線是兄弟本色。

陳野笑了笑，拉過椅子隨意坐下，開口道：“看來我得在野火平臺加個屏蔽詞系統了。你特么罵得也太臟了。”

“嗨，那幫傻逼啥也不知道。看開點，我看咱平臺最近不是挺好的。”

“就是野哥，該吃吃該喝喝。”

陳野擺了擺手：“放心，我沒當回事。”

“那就行。對了，紅包記得結一下。”

“什么紅包？”

“網上對線很累的大哥，按字數收費也得給點吧？”黃振華振振有詞。

“我不多要，一百就行。”王涵大義降價。

陳野悠哉悠哉翹起二郎腿，開口道：

“我本來打算節后找個時間，跟江晚夏她們宿舍搞個聯誼什么的。現在看，應該是不用了……”

“野哥，我可沒打算要紅包，都是黃振華這狗東西！”

“義父，莫要受奸人挑撥，我這人一向視金錢如糞土！”

……

京城，千陽書院。

顧云嶠斜倚在真皮沙發里，La perla的香檳色睡裙順著她交疊的雙腿垂落，露出白皙的大腿和纖細的小腿。

她看著桌上的電腦和一沓文件，手中的鋼筆輕輕點著太陽穴。

“叮鈴鈴。”

電話響起，顧云嶠掃了一眼，臉上露出微微嫌惡。

她沒有立刻接聽，只是聽著電話鈴聲反復，許久之后，才按下了免提鍵。

“顧總，打擾了。”吳義鴻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有事嗎？”

“顧總，您聽我一句。現在跟我合作還來得及。這兩天油價已經有抬頭的趨勢，陳野推薦重倉的幾個板塊，表現也很一般。”

盡管看不到吳義鴻的面孔，但顧云嶠還是能想象的到他那幅嘴臉。

“不用了，謝謝。”

“您真覺得那個叫陳野的學生，看什么都是準的嗎？現在市場上對他的風評什么樣，您心里應該清楚。據我所知，他那個小平臺已經有不少機構撤退了，大家都是聰明人，看得清那孩子是什么成色。”

聽到顧云嶠沒有說話，吳義鴻乘勝追擊：

“您知道嗎，股市的各項指標都在起飛，大牛馬上就要來了，上面放出來的水，都會被這個大缸接下，可陳野在推薦什么？”

聽筒里傳出一聲嗤笑：

“他竟然推薦重倉房地產。哈哈，這是一個有金融素養的人，能給出來的建議嗎？”

顧云嶠捏著鋼筆的指節，有些泛白。

這兩天她的持倉組合，表現確實一般。

問題就出在陳野讓劉遠重倉的房地產板塊。

從年初的房貸利率優惠取消，到“金三銀四”的慘淡表現，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房地產的寒冬已經到來。

哪怕各地已經陸續有了零星的救市政策，可效果也是杯水車薪。

資本會選擇最優的路徑，股市眼看就要起飛，資金沒有理由進入萎靡的房地產板塊。

陳野的推薦，在業內人看來，簡直就是胡鬧。

“顧總，您是聰明人。令尊不止一次跟我提起您，對您的表現很是滿意。您應該也不想，讓令尊失望吧？”

顧云嶠眉頭皺起，眼神竟然多了幾分凜冽。

她放下手中鋼筆，平靜道：“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看來您還是選擇陳野。可惜了。”

吳義鴻嘴上說著遺憾，可語氣卻是趾高氣昂，甚至有幾分幸災樂禍。

“對了顧總，后天我們在寶格麗有一場論壇會，很多機構都會過來。您有興趣參加嗎？”

“不用了。沒有其他事，我就先掛了。”

顧云嶠掛斷電話，抓起桌上鋼筆，“啪”地一聲摔到地上。

黑色的墨水沿著折斷的筆尖汩汩流出，幾滴墨漬濺到顧云嶠白皙的腳踝上，分外扎眼。

她深吸一口氣，抬手攏了攏有些亂掉的長發，等稍微平靜下來之后，撥通了電話。

“是我。”

陳野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略帶幾分慵懶。

顧云嶠把剛才的事復述了一遍，整個過程陳野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安靜地聽著。

“我不是質疑你的判斷，但現在的情況不是很樂觀。兩天后的論壇，恐怕吳義鴻會糾集不少人做空房地產的票，現在沒有人會跟著你的步伐重倉。我們需不需要暫時規避下風險？”

顧云嶠說的已經很委婉了。

房地產的票在“兩融”的范疇里，是可以做空的。

陳野本身不值得那么多機構大張旗鼓地針對，甚至對他們來說，陳野只是個“小角色”。

但房地產板塊，值得他們下重倉做空。

如果陳野繼續按現在的思路配置，最壞的情況甚至會讓顧云嶠分配在A股的一百萬回撤掉一半。

“那個論壇會，邀請你你就去唄。”

顧云嶠一愣，皺眉道：“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越多人做空房地產越好，價格越低，我們拿票的成本就越低。”

陳野說得云淡風輕：“劉遠今天也跟我打電話了，兩天后的論壇，他也會過去，我跟他一起。既然吳義鴻邀請你了，不如一起來好了。”

顧云嶠咬著嘴唇。

她現在退出還來得及，畢竟是自己的賬戶和資金，無非是和陳野徹底斷絕合作。

愿意為自己提供服務的機構有太多，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思索再三，顧云嶠終于是下定決心。

“好，我也去。”

“沒問題。后天見。”

電話被掛斷，顧云嶠仰躺在沙發里，盯著天花板。

“陳野……”

顧云嶠念著陳野的名字，眼神逐漸放空。

她在陳野身上看到了一點希望。

不僅僅是為自己帶來的收益。

甚至是其他更多，更長遠，更重要的事。

所以她選擇放手一搏。

“我選擇了你，所以別讓我失望，陳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