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訝只在陳野心中停留一瞬，他不緊不慢地走到桌前，主動伸出手。

顧云嶠大大方方握住，示意陳野坐下，視線不動聲色地在他身上掃過。

“你看起來有點驚訝。”陳野笑著開口。

“嗯。你比我想得年輕。”

“你也一樣。”

顧云嶠點了點頭，毫不避諱：“我確實還在讀書。”

難怪看上去也就和自己差不了幾歲。

年輕，多金，被三中證券重點關注，這姑娘的背景應該比鐵板還要硬。

“閑談暫時放一邊，先說正事。”

“沒問題。”

“先簽協議，再來聊方案？”

“不用，顧總敞亮，我也不能太小家子氣。”陳野笑著搖了搖頭。

顧云嶠微微點頭。

只是交談幾句，她就能感覺得到，陳野那股獨特的氣質。

理性，從容，偏偏又帶著幾分侵略性。

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與其說是方案，倒不如說我這里有兩個標的，一個是短期，一個是長期，同步執行。”

“標的？”顧云嶠微微蹙眉。

“你能動用的資金有多少。”

“最多三百萬。”

“不算多，不過夠了。方案有變，我需要所得收益的百分之二十。”

“不是交易額的百分之二十？”顧云嶠挑眉。

按交易額來結算，只要今天簽字，陳野就能拿到60萬元。

可按收益來結算，不僅拿到報酬要滯后，最壞的情況甚至會顆粒無收。

陳野敢這么提，就證明他認為這兩個標的能帶來的收益，甚至要超過三百萬？

如果是別人這么說，顧云嶠可能會讓他直接滾出去。

可偏偏陳野不一樣。

陳野沒有回答，而是拿出手機，點開交易軟件。

屏幕上顯示著一條震蕩的紅線，顧云嶠瞇起眼睛，念出它的名字：

“WTI？原油期貨？”

“沒錯，紐交所的輕質低硫原油期貨合約。現在保證金比例大概是7%，也就是有接近15倍的杠桿。300萬本金，可以撬動4500萬的總金額。掛空單，一直到明年1月底。”

任何金融從業者，都不可能忘掉2014年開始的這波原油暴跌。

地緣危機，美利堅頁巖油革命，美元指數飆升，歷史性累積的庫存……所有這些，共同造就了這一波歷史罕見的大跌。

從現在的105美元每桶左右的高位震蕩，一路跌穿地心，到2015年的1月份，每桶大概只有44美元。

超過50%的跌幅，意味著只要拿著空單，300萬可以為顧云嶠創造兩千多萬的凈收益。

而陳野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拿到超過400萬的報酬。

“咱們國內沒有原油的期貨合約，需要境外賬戶。”顧云嶠皺眉。

“放心，我已經跟三中證券的劉遠打過招呼了，他們那邊可以辦理。今天下午他就會來聯系你。”陳野自信道。

顧云嶠點了點頭，挑眉道：“還有一個短期標的呢？”

陳野勾起嘴角，身子微微前傾：“這個算我送給你的合作禮物。300萬，后天下午全部買入COMEX黃金期貨，隨后的操作，等我通知。”

“好。”

顧云嶠干脆利落地答應了下來。

陳野給出早就準備好的協議，內容很簡單，顧云嶠認真讀完，確認沒有問題后，雙方簽字，合作達成。

這次陳野主動伸出手：“祝我們合作愉快，顧總。”

顧云嶠臉上終于露出些許笑意：“合作愉快。有什么需要我幫忙解決的，跟我說。”

“還真有。”

顧云嶠一愣，她不過是客套一句，沒想到陳野真的順桿爬。

“管顧總借個東西。”

陳野毫不客氣，微笑著指了指窗外。

……

三中證券，地下車庫。

銀色的奧迪R8緩緩滑過車道，紅色剎車燈亮起，車穩穩地停在臨時停車位上。

門打開，陳野跳了出來，捏著褲腳抖了抖。

這車哪都還算不錯，就是Nappa的皮革太容易捂出汗了。

顧云嶠還算大方，借給自己車的時候沒有猶豫。

陳野借車倒不是為了裝逼，只是經常來回三中證券和學校，最近大概率也要經常往外跑，有個車確實方便很多。

而顧云嶠那兒最低調的車，只剩下這輛了。

得虧陳野兩個月前考了駕照，不然連車都開不了。

一路來到59層，劉遠早就接到電話，在會議室等著了。

這一次不止是他，李姐團隊的幾人，也都在場。

見到陳野進門，劉遠先起身，其他人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只是這一次，所有人再看陳野的眼神，不再是“前輩欣賞后輩”，反倒有幾分拘謹。

陳野也沒客氣，在劉遠對側的座椅坐下。

“陳野，你說你能搞定顧總，真的假的？”劉遠按捺不住，還沒坐下就先開了口。

“差不多吧，她需要一個境外期貨交易賬戶，近期就要交易，師兄你之前說咱們可以做這個業務？”

“沒錯，我們家有設在港島的子公司，可以合規跨境調撥款項。”

“那就沒問題了。”陳野打了個響指，“學長你稍等直接跟她聯系就好，我跟她已經說好了。”

劉遠一臉的不敢置信。

李姐和王超幾人，更是面面相覷，滿臉震驚。

“怎么，有什么問題嗎？”陳野挑眉。

“沒事，就是覺得學弟你總能驚到我。”劉遠苦笑，“我們花了那么大力氣，兩個月都沒啃下來，到你這兒輕描淡寫就成事了。顧總對我們來說，可太重要了，傭金什么的都是小事。”

“可能是運氣好吧，300萬，不頻繁交易傭金應該也沒多少。”陳野笑了笑，沒有透露太多。

“對了，優秀課題的獎金，已經下來了。原本是一萬五，這次王總特地加了5000，一共兩萬。”

劉遠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

“公司領導也覺得咱們最后的觀點很有道理，打算按照課題推薦的行業和標的，加大下個季度自營業務的投資力度。不光我們公司，好多友商也都知道我手上有這么個好東西，還一直在跟我打聽你呢。”

“感謝領導認可。要是我這兒還有好的研報，不知道師兄還收嗎？”

劉遠眼睛一亮，立刻道：“收，當然收，只要你有，我給你按專家費來結！”

他知道陳野這小子，絕不可能無的放矢。

雖然只是個大學生，可陳野展現出來的實力和眼光，毋庸置疑，干這行不看資歷，只看能力，行就是行，不行就是屎。

陳野拿來的東西，不會有問題。這就是口碑。

“那我可就記著了。”陳野笑著起身。

李姐再看陳野的眼神，幾乎都要拉絲了。

“我決定了。”她對身旁的王超小聲道。

“決定啥啊李姐？”

“我要跟芳芳搶男人。”

“啊？”

會議結束，陳野順利拿到課題獎金，回到地庫，鉆入車中。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蘇硯的電話。

耳邊忙音只響了一聲，就被人迅速接聽起來：“喂，是我。”

“在哪呢？”

“在宿舍。”

“收拾收拾，等我電話，準備下樓。”

“怎么了？”

“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