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野離開包廂，到露天平臺接下電話。

“顧總，什么時候打款？”陳野笑著，開門見山。

電話另一端沉默片刻，開口道：“四天，連續漲停，兩支票都是。你是怎么判斷的？福成五豐的重組落地時間，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這就是商業秘密了。但相信我，我知道的絕對不止這些。”

“答應你的錢等下就打給你。之前說的方案，還有興趣聊聊嗎？”

不知不覺間，顧云嶠已經從甲方，慢慢變成了某種乙方的心態，陳野反倒更像是被求著的那個人。

“當然，這是我一開始的目標。”

“手機號是我的微信，直接加我，我發你地址，明天上午十點，我們見一面。”

“沒問題。提前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陳野掛斷電話，按照顧云嶠說的加上了她的微信。

顧云嶠的頭像是一個女孩的背影，戴著黑色的針織帽，長風衣，面對著埃菲爾鐵塔。

單單只看身材，很是不錯。

“千陽書院，第6排第12幢，到了給我打電話，我讓保安放行。”

千陽書院，是京城有名的別墅區。前世陳野在里面有一套房子，只是很少去住，自然不會陌生。

很快，一條短信提醒彈出，一筆轉賬到賬，不是3萬元，而是5萬元。

“顧總是不是轉錯了？”

“我按你說的，賺了10多萬。這筆錢，算是我的見面禮。”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

陳野收起手機，抬頭看著被城市燈火染得金黃的天空，心情越來越放松。

這五萬，只能算第一桶金的“添頭”。

真正的錢還在后面。

他點燃一支煙，前所未有地平靜。

不需要為金錢再困擾的青春，不需要再為學業而拼盡全力的青春，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的青春，究竟會是什么樣子的？

陳野這兩世加起來，很少有這樣期待過。

“陳野。”

身后傳來熟悉的聲音，陳野扭頭，看著雙手背后的蘇硯，笑道：“在里面不習慣？”

“嗯。我不太擅長這種場合。”

出乎陳野意料，蘇硯從背后拿出兩個酒杯和小半瓶紅酒，放在露臺的欄桿上，各自倒了半杯。

“你不是不喝酒嗎？”陳野挑眉。

“我……今天晚上還是想喝一點。”

蘇硯省略了最關鍵的狀語。

不是我想喝酒。

而是我想“和你”喝酒。

陳野自然不會掃興，端起酒杯和蘇硯碰杯，輕輕抿了一口。

“今天謝謝你。”

“不客氣。是你自己爭氣。獎金估計過幾天下來，一萬五，到時候我們再分。”

“哦。”

蘇硯看著陳野的側臉，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么，就這么一小口一小口地啜著酒，和陳野一起看向天空。

課題費對蘇硯來說，十分重要。

可不知道為什么，聽到課題費的消息，蘇硯卻高興不起來。

一想到課題結束之后，自己可能就沒辦法每天見到陳野。

蘇硯的心里就有一陣莫名的難過，像是被誰挖掉了一塊，空落落的。

“想繼續跟我合作嗎？”

“啊？”

蘇硯一愣，差點以為陳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想做一點有趣又有意義的事。”

“比如什么呢？”

“你覺得現在學校里教的東西，夠用嗎？”

蘇硯皺眉，她還從來沒思考過這個問題。

“我覺得不夠。”陳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上一世大學畢業，在社會摸爬滾打了幾年，陳野才意識到，不僅是學校學到的知識有滯后性，脫離現實，很多東西更是根本沒辦法在學校里學到。

人情世故，人際關系，感情和情緒，太多太多。

“所以我想打造一個平臺，一個社區，能夠真正教給學生有用的東西，一個連接他們和社會的服務區。這里要足夠有趣，也要足夠有用。”

陳野看向蘇硯，勾起嘴角：“當然，也必須是能給我們賺到夠多的錢。知識也要付費嘛。”

不只是個知識付費平臺，社交，直播娛樂，甚至校內的快遞外賣，境外代購……

在陳野的設想里，這將會是一個龐然大物，上一世的他錯過了時代的紅利，在浪潮里摸爬滾打。

這一世，他要做最大的浪。

蘇硯沒有思考陳野說了什么。

她只注意到，陳野說的是“我們”。

“就像人人網那樣嗎？”

陳野一愣，拍了拍腦袋：“差點都忘了還有這么個快倒閉的東西。沒錯，很像，但是遠比它要強大。”

陳野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拍了拍蘇硯的肩膀：“想好了隨時告訴我。”

蘇硯看著陳野的背影，沉默地端著酒杯。

很久之后，她才把杯中酒喝干，面色酡紅，小聲喃喃：

“我想好了啊，我當然想好了。”

……

“你打工怎么樣？賺到錢了嘛？”

小白兔頭像挑動，緊隨其后的是一個帶著問號的貓貓頭。

“賺了幾萬吧，等下就把錢轉給你。”

“又吹牛。我明天軍訓就回來了，你早上去接我時候再給我就好。”

“我什么時候說要去接你？”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必須去！不然我告訴王阿姨！”

“那你告訴唄。”

“我東西蠻多的，不太好拿，拜托陳野同學幫個忙嘛~請你喝一點點。”

陳野嘆了口氣，回復道：“得，算我欠你的。”

對面發來歡呼雀躍的表情包，接著回道：“對了，高子健他們說，明天晚上咱們在京城的高中同學，想一起聚個餐。通知你了嗎？”

高子健是陳野的高中同學，家里做生意，有些小錢，總愛賣弄。

只不過后來家里生意黃攤，沒少賠笑腆著臉管陳野借錢，陳野后面也懶得搭理這人。

“阿光跟我說了，不想去。”

“去嘛，大家都是同學，好久沒見了，聚一聚多好。”

“我再想想吧。先不說了，我有點事。”

公交車停下，陳野下車，看到那棟熟悉又陌生的別墅區大門，想到的是那句臺詞：

我陳漢三又回來了。

撥通顧云嶠電話，通過安保，陳野很快來到地址所示的那棟三層小樓前。

赭石色的樓掩映在高大的楓樹后，門口的水池流淌著活水，幾只金色的魚游來游去。

陳野按響門鈴，門禁傳來顧云嶠的聲音：“我在二層。直接來就好。”

推開門，進入別墅，一路到了二樓。

這里并沒有太多生活的氣息，反倒裝潢得像是一間辦公室。

靠近窗臺的巨大實木辦公桌后，穿著牛仔長褲和白色短上衣的女孩，仰坐在老板椅中。

白色的上衣被她夸張的身材撐得分外飽滿，她交疊雙腿，緊身牛仔褲勾勒出渾圓又緊致的線條，CL的涼鞋掛在她白皙的腳背上，微微晃動，腳指甲上涂著純黑色的甲油。

更讓人驚艷的，是那張銳氣十足卻又分外年輕的臉。

眉峰陡峭，眼窩深邃，鼻梁高挺，唇線薄而清晰，目光像是優雅的美洲豹，在看著自己的獵物。

只用看一眼，所有人都能明白，這個女孩不好惹。

見到陳野來，女孩眼神一亮，交疊的雙腿放下，直起身子來。

“陳野你好，初次見面。我是顧云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