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河妖案
- 于人間斬神
- 玩蛇怪
- 3796字
- 2025-08-07 09:34:00
到了河對岸,一行人下船,向著東南方而去。
春江鎮離縣城其實不遠,大概也就四五里路,處于云溪河的一條支流小春河邊。
沿大路往東南方走了不到四里路就看到了集鎮,鎮子不算大,鎮口已經有衙役在等著他們,見周浮他們過來,便引他們往事發地去。
事發地要穿過鎮子,順著鎮中央的木制大橋,穿過小春河到對岸,然后繼續往南走了一里多地,至云溪河邊上。
正是春夏之際,草長鶯飛,河畔邊長滿了雜草,還有野花,更遠一點則是阡陌交錯的農田。
有農夫正在田間干活。
河岸邊每隔大概五里遠就有一座磚石砌成的塔。
幾匹馬順著河岸的野草坡向前,方巍路過其中一座塔,好奇地打量。
不過他沒有問。
很快前面就出現了一個小碼頭。
說是碼頭,其實就是延伸出去的木頭架子,鋪了一排木板,上方則突出幾根木柱用于系船,下方則系著一個陶瓷小罐,好似浮標一樣飄在那木板附近。
這種小碼頭基本也就只能停靠小船。
此刻在岸邊上正有二十多個人,為首的是個中年男人,吊角眼,八字胡,身材肥胖臃腫,穿著一身圓領青袍,袍上繡了一只鸂鶒鳥。
周浮等人馬蹄篤步而來,到了近前,眾人翻身下馬,那中年男子迎了上來,拱手道:“周衛使。”
“王縣令。”
周浮同樣拱手回禮。
在方巍上一世的古代,除非這個縣倒霉的是附郭縣,否則一個縣最大的官員往往是縣令。
但在大郇王朝不同,任何一個縣,按照官員級別來說,主官都是兩個。
一個縣令,一個鎮魔司衛使。
兩人都是正七品。
甚至因為云溪縣人口眾多,屬于上縣,使得周浮和王縣令的品級都為從六品。
而且雖然二人品級相同,可在地位上,隱隱是衛使壓縣令一頭。
原因在于縣令雖管全縣民生,卻管不到鎮魔司頭上。
而鎮魔司除了監察全縣有沒有妖魔作亂以外,還充當皇帝耳目,監察文武百官。
通俗點來說,鎮魔司屬于權力更大的錦衣衛。
當然。
也就只有監察權,沒有抓捕權,不然權力實在太大了,完全就是一方土皇帝。
但即便如此,衛使依舊有鉗制縣令的能力。
如果這個縣令貪贓枉法,衛使可以上報朝廷,朝廷再派御史過來調查。
就算調查沒有什么結果,這個縣令是被誣告,只要不是這個衛使在鎮魔司人緣實在太差,不然有鎮魔司袒護,最多就是調離。
反觀若是縣令彈劾衛使的話,程序就復雜得多,涉及到御史、鎮魔司以及皇帝五軍親衛府,一旦被查出是誣告,那就有殺頭的風險,可見鎮魔司地位之特殊。
不過這倒也正常。
亂世當中武略大于文治,如今妖魔橫行,邪祟作亂愈發頻繁,已經不是王朝鼎盛,文官力量強大的時候,軍隊和鎮魔司地位攀升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此刻雙方見禮后,周浮才沉聲說道:“王縣令,發生什么事了?怎么涉及到了小鯉身上?”
王縣令嘆道:“你看河邊。”
周浮等人看過去,就看到河邊漂浮著不少木屑,很多都被打撈到了岸上,有木屑、床鋪、被褥以及一些被水浸濕的藥材、蘑菇、皮貨一類。
而最人矚目的是在岸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里,有幾片巨大的魚鱗片,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澤。
方巍睜大了眼睛。
那鱗片有巴掌大小,他反正是沒見過這么大的鱗片,是什么樣的怪物才會掉落出這么大的東西?
“是小鯉的鱗片。”
周浮走過去,把地上的魚鱗撿起來,皺眉道:“是脫落的舊鱗,并非靈鱗。”
方巍在旁邊聽不懂他的意思。
他對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不懂,不管是運行制度,世間規律,亦或者任何關于修行方面的東西。
所以他很少說話,都耐心地聽,如饑似渴地汲取著關于這個世界的一切。
“今早桐樹村村民來報案,說是早晨聽到一聲巨響,因為太早了,他們當時沒有在意,等卯時初他們起來去田間的時候,才發現河邊出事了。”
王縣令指著碼頭邊的木頭碎屑道:“一艘船被打碎,河邊還有血跡,不過現在已經被沖掉了。”
周浮問:“里面有可用的訊息嗎?”
“暫時沒有什么發現。”
“尸體呢?”
“已經派人去下游尋找,目前還沒有找到。”
“那不就證明無人遇害?”
“不好說。”
王縣令皺眉道:“要不把小鯉帶上來瞧瞧?”
“唔。”
周浮應了一聲。
正在此時,外面有人喊道:“縣尊,找到了。”
王縣令回過頭,看到幾個衙役過來,其中一個背著個竹簍,大聲喊道:“找到了。”
“找到尸體了?”
“不是尸體,是一些殘肢,有手臂和腳。”
衙役把背簍放下。
方巍探頭看了一眼,就看到里面是一些皮膚慘白的碎肢,頓感心理不適。
上一世作為現代人,祖國母親保護得很好,即便國外有些魷魚干著慘無人道的事情,新聞和圖片中也打了碼,保護他幼小的心靈。
后來在地下密室里,徐儀柔與趙二郎殘害了不少性命,尸體堆積如山,但他當時離那邊的尸堆距離比較遠。
光那池子就一百多平,尸堆在池子對面,他在門口位置,而且密室昏暗,看得不真切。
眼下這卻是近距離,視野又好,自然產生了嚴重的不舒服。
但好在他接受能力還算強,因而很快強壓下這種不適,目光在這些殘肢碎片上梭巡,看能不能有所發現。
“看來的確有人遇難,得找到遇難者尸首才行,不然就無法確定身份。”
王縣令皺眉道:“只找到了這些?”
“是的。”
衙役道:“我們沿著河岸找了很久只找到了這些。”
“會不會尸首在水底?”
“去看看吧。”
周浮對身邊一名力士道:“孫飛,你下水看看。”
“好。”
孫飛脫下上衣,只穿了一條裈,一個猛子扎進了水里。
眾人在岸邊等。
他們看到孫飛每過半刻鐘就浮出水面換氣,在周圍水域搜尋了得有兩刻鐘時間,才上岸說道:“衛使,縣尊,附近沒有看到尸體。”
“是順著水流沖下去了嗎?”
“可能是的。”
“衛使。”
王縣令看向周浮道:“能否令人下水搜尋,順便把小鯉帶來。”
“好。”
周浮應了一聲,揮揮手道:“干活吧。”
幾個人便開始脫衣服。
方巍想了想也開始脫,雖然他憋不了那么久,但這是態度問題。
周浮對他笑道:“你不用下水,你還沒學會斂息功,沒法長時間在水下,就在岸邊等著。”
“好吧。”
方巍松了口氣。
云溪河可不是小河,寬一百多丈,也就是三四百米的樣子,還不知道有多深,這要是下去,能不能潛到河底都是問題。
很快幾個人陸陸續續下水,周浮安排了兩組人,他本人親自帶了張大漁網,和拿魚叉的孫飛去抓小鯉。
常柳則帶另外兩個人在水下找尸體。
時間很漫長,方巍等得都有些餓了。
這個時候是中午,他就吃了個早餐。
本來他們應該留在鎮魔司吃午飯——常柳帶回來的大野豬。
結果突然遇到這種事情,不知道還得多久的時間。
‘這體質,一頓不吃餓得慌呀。’
方巍摸著肚子。
要是不吃飯的話,不僅胃難受,還會掉壽命。
雖說人幾天不吃飯不喝水就得死。
可至少喝水能多活很久。
反觀他。
水喝到吐都沒用,很快就會因為血氣耗光而死掉。
這離譜的體質真是有夠離譜的。
周圍圍觀的人群都被衙役們阻攔在外面。
趁著這個時間段,王縣令也沒有閑著,一是令人找來仵作,二是派人去附近村鎮找找有沒有失蹤人口。
足足過了大概兩刻鐘,也就是半個多小時的樣子,常柳他們還沒上來,周浮先上來了。
他和孫飛浮出水面,兩個人竟然抬著一只龐然大物。
那是只巨大的紅色鯉魚。
看長度估計至少得有三米,高一米的樣子。
雖然沒有早上常柳帶回來的那頭野豬大,但它只是一條鯉魚呀。
鯉魚好像被打暈了一樣,眼睛閉著,嘴巴和魚鰓卻在不斷地張合,偶爾還會吐個泡泡出來。
方巍睜大了眼睛。
心里卻是在想著,這么大一條魚,要是紅燒的話,那得多好吃呢?
就算紅燒太單一了,那么多魚肉,清蒸魚尾、剁椒魚頭、酥炸魚身、酸辣魚片.......
唉。
不能想。
一想就肚子咕咕叫。
方巍舔了舔嘴唇,看這大鯉魚的身軀兩眼都有些放光。
周浮小心翼翼地把鯉魚放在岸邊碼頭木架上,王縣令走過去納悶道:“你們把小鯉給打暈了嗎?”
“不是,我們去它的巢穴,就看到它在里頭呼呼大睡,叫也叫不醒,巢穴里還有不少酒瓶。”
“是有股酒味,這誰那么缺德往江里扔酒?要把它喝暈,得多少壇子酒才行?”
王縣令聞到那吐出來的泡泡破開后,一股酒味散開,頓時不悅。
旁邊方巍則一頭霧水。
魚沒有手,怎么喝酒呀?雖說這是妖怪世界,什么事情都會發生,也還真讓人好奇。
周浮無奈道:“小鯉本就懵懂,別人喂它什么它就吃什么,上個月李家小姐準備了一頭烤牛,差點沒把它撐死。”
旁邊仵作過來道:“縣尊,那尸塊看過了,小人初步判斷,應該是巨力砸擊所致。”
“巨力砸擊能把人砸到四分五裂?”
王縣令納悶:“本官倒是只聽聞修真者或先天宗師把人拍成肉泥。”
“是的,力量足夠大,卻又沒達到把人拍到肉泥程度的話。”
仵作道:“胳膊上未見抵抗傷,傷口斷裂處皮肉呈現撕裂狀,上頭也沒有咬痕,不過腿部骨頭斷裂,若是巨力拉扯的話,一般會從關節斷開,但不是關節的話,小人就認為應該是被砸碎,這也說明案犯無法精準的控制力道,應當不是修行者所為。”
“嗯。”
王縣令還是很相信仵作的專業能力,目光看了眼岸邊的魚鱗,又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大鯉魚精,一拍腦門道:“本官知道了。”
眾人便看向他。
王縣令得意道:“想來小鯉是喝多了酒,晚上在河中肆意馳騁遨游,結果一不小心撞到了這船,把人和船都給撞碎了,現場殘留的魚鱗就是證據。”
“縣尊分析得有理,我看就是這樣。”
旁邊立即就有捕頭拍馬屁道。
周浮無語道:“縱使小鯉喝多了撞到了船,既然只撞到了船,又怎么會把人也給撞碎?不應該人完好無缺嗎?就算是死的,也該是淹死的才對。”
“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我記得小鯉特別喜歡跳出水面吧。”
王縣令又道。
“不錯,不過它跳出水面必然會避開船只。”
周浮毫不猶豫地道。
“可如果它半夜喝多了,神志不清,在水里遨游自在,也沒管有沒有船,跳出水面,這一尾巴的力道下去,人和船,能不碎嗎?”
王縣令伸手一指。
眾人看去。
就看到那大鯉魚的尾巴偶爾一甩,哪怕只是輕輕拍在地上,都能聽到“咚”的一聲,好似有千斤之力!
而它尾部恰好有幾處沒有魚鱗,就好像它曾經用力拍打過某個地方,造成了魚鱗的脫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