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龍蟄深淵凝殺機,偶施微善引玄機
- 隱龍:岳母跪求簽百億
- 快樂的哥
- 4943字
- 2025-07-29 11:28:39
刺耳的叫罵和狂躁的雨聲被單薄的木門隔絕在外,卻無法穿透林默此刻內心掀起的滔天巨浪。衛(wèi)星電話冰冷的觸感還殘留在掌心,吳伯那句“時機到了”如同滾燙的烙印,灼燒著他沉寂三年的神經(jīng)。
門外,柳美娟的咆哮仍在持續(xù),夾雜著惡毒的詛咒和對門板的瘋狂踢打:“裝死是吧?好!今晚你就別想睡!給老娘滾出來把整個一樓的地板舔一遍!廢物!爛泥!掃把星!”
林默背靠著冰冷的墻壁,胸膛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鐵銹味。眼中翻騰的冰火尚未平息,那屬于“隱龍”的銳利鋒芒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他緩緩抬起手,指腹用力擦過額角,那里被門框震落的灰塵沾染,留下污跡。三年了,他像一塊頑石,沉在最污濁的泥潭里,任由污水沖刷、蛆蟲啃噬??深B石深處,始終包裹著足以焚盡一切的巖漿。
他必須忍下去。證據(jù)鏈齊了,但禿鷲只是開始。真正的仇敵,還隱藏在更深、更暗的地方。晴兒的死,他入獄的冤,需要一個徹底的清算。此刻的爆發(fā),只會打草驚蛇。
眼中懾人的光芒如同退潮般緩緩斂去,重新覆蓋上一層慣有的、近乎麻木的沉寂。他深深吸了一口儲藏室渾濁的空氣,混雜著霉味、灰塵和他自己身上清潔劑的氣息。然后,他彎下腰,將那個沉重的衛(wèi)星電話重新用油布層層裹緊,塞回破被褥的最深處,動作恢復了那種被生活磨礪出的、帶著疲憊的熟練。
“吱呀——”
儲藏室的門被拉開一條縫。門外刺眼的水晶吊燈光線涌了進來,映出柳美娟那張因憤怒而扭曲、涂著厚厚粉底的臉。她猩紅的指甲幾乎要戳到林默的鼻尖。
“聾子!廢物!”唾沫星子噴濺而出,“滾去把廚房、客廳、樓梯!所有地方!給我擦到反光!有一點污漬,明天就別想吃一口飯!”
林默低著頭,視線落在自己洗得發(fā)白的廉價運動鞋鞋尖上,沉默地點了點,然后側身從柳美娟身邊擠過,帶起一陣潮濕的涼意。他佝僂著背,走向水槽邊那個沉重的塑料水桶,沉默地接水,沉默地拎起拖把。水珠滴落在地板上,發(fā)出單調的輕響,很快被窗外狂暴的雨聲吞沒。
這一夜,沈家別墅一樓的光潔大理石地面,在慘白的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林默像一個沒有知覺的機器,一遍遍重復著彎腰、拖地、搓洗的動作。汗水浸透了他廉價的T恤,混合著劣質清潔劑的氣味。柳美娟刻薄的監(jiān)視如影隨形,沈薇薇緊閉的房門內偶爾泄出幾聲壓抑的嬌笑,像細密的針,扎在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上。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了,只留下濕漉漉的水汽和一片狼藉的庭院。天光未明,灰蒙蒙的。
林默換上了那身洗得發(fā)藍、印著“XX外賣”字樣的工裝。一夜未眠,眼底布滿了血絲,但深處卻沉淀著一種奇異的、冰冷的清醒。他推著那輛除了鈴鐺不響哪兒都響的舊電瓶車,沉默地駛出沈家別墅那扇沉重的雕花鐵門,將一夜的屈辱和那個剛剛點燃引信的巨大秘密,暫時拋在身后。
城市在雨后初醒,空氣帶著泥土和樹葉的腥氣。電瓶車在濕漉漉的街道上穿行,林默的身影融入早高峰的匆忙人流,毫不起眼。他接了一單又一單,爬著老舊居民樓狹窄的樓梯,敲開一扇扇陌生的門,遞上熱氣騰騰的餐食,收獲著或冷漠、或敷衍、或偶爾的一聲謝謝。每一個“謝謝”都像投入死水的小石子,激不起他眼中半分波瀾。他的靈魂仿佛抽離,只留下一具機械執(zhí)行指令的軀殼,在這座埋葬了他摯愛、也即將見證他復仇的城市里,無聲穿行。
臨近中午,他接到了送往“麗景苑”高檔別墅區(qū)的一單。電瓶車在保安審視的目光下駛入綠樹成蔭、環(huán)境清幽的小區(qū),停在了一棟氣派的歐式別墅院門外。他停好車,拎起保溫箱,剛準備按響門鈴——
“嗚——!”
刺耳的引擎咆哮聲由遠及近!一輛線條流暢、反射著昂貴金屬光澤的黑色賓利,如同失控的野獸,從小區(qū)道路盡頭猛地拐彎,帶著濕滑路面的尖銳摩擦聲,朝著別墅門口直沖而來!目標并非林默,而是他旁邊人行道上一個正佝僂著腰、在垃圾桶里翻找塑料瓶的流浪漢!
流浪漢衣衫襤褸,沾滿泥污,頭發(fā)糾結成一團,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渾濁的眼睛里只剩下驚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找死?。L開!”賓利的車窗降下,露出一張帶著酒氣和極度不耐煩的英俊臉龐——正是鄭文斌!他顯然剛從某個通宵達旦的“應酬”中離開,此刻只想快點回到眼前這棟屬于他的金絲籠里補覺。對于擋路的“垃圾”,他只有滿心的厭惡和暴躁。
賓利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眼看就要撞上!
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藍色的身影如同離弦之箭,猛地從別墅門口沖了出去!不是沖向安全地帶,而是撲向那個嚇呆了的流浪漢!
“砰!”
巨大的力量撞擊在林默的背上!他悶哼一聲,用自己的身體狠狠撞開了流浪漢!兩人一起狼狽地摔倒在濕漉漉的草坪上,翻滾了幾圈才停下。保溫箱摔在一邊,里面的餐盒蓋子震開,湯汁和食物灑了一地,熱氣騰騰。
賓利一個急剎,在距離他們摔倒位置不足半米的地方停下,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刺耳的尖嘯。
鄭文斌推開車門,怒氣沖沖地下來,昂貴的鱷魚皮鞋踩在泥濘的草地上。他看都沒看地上的兩人,先心疼地檢查了一下自己愛車的保險杠,確認無礙后,才將怒火轉向林默。
“媽的!又是你這坨臭狗屎!”鄭文斌認出了林默身上那刺眼的外賣服,想起昨夜儲藏室門口那短暫的對視,一股被冒犯的邪火直沖頭頂。他幾步上前,居高臨下,抬腳就朝著剛掙扎著坐起的林默肩膀狠狠踹去!“不長眼的東西!敢擋老子的路?活膩了?!”
林默被踹得身體一歪,肩膀傳來劇痛。他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了眼睛,沒有反抗,只是默默承受著這無端的怒火。他能感覺到鄭文斌身上濃重的酒氣和香水味,混合成一種令人作嘔的氣息。
“文斌哥!怎么了?”別墅的雕花大門打開,穿著真絲睡袍的沈薇薇探出頭來,看到眼前景象,臉上先是驚愕,隨即化作對林默毫不掩飾的嫌惡,“又是這個廢物?真是晦氣!大清早的,臟死了!”她甚至懶得走近,只是皺著秀氣的鼻子,仿佛聞到了什么惡臭。
鄭文斌看到沈薇薇,火氣更盛,似乎要把在林默身上積累的所有鄙夷和某種隱秘的優(yōu)越感都發(fā)泄出來。他指著林默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廢物除了添堵還會干什么?送個外賣都能撞老子的車?知道老子這車一個漆面夠你掙幾年嗎?窮鬼!垃圾!看見你就惡心!”他越罵越難聽,甚至還想再踹一腳。
林默始終低著頭,沉默得像一塊頑石。只有緊握的拳頭,指關節(jié)因用力而泛出極致的青白,微微顫抖著,泄露了他內心翻涌的驚濤駭浪。他能感覺到鄭文斌的唾沫星子噴在臉上,帶著酒后的惡臭。
鄭文斌罵夠了,似乎覺得再跟這種“垃圾”糾纏有失-身份,狠狠地啐了一口:“呸!算老子今天倒霉!”他不再看地上的兩人,轉身摟住迎上來的沈薇薇,柔聲安慰:“寶貝兒,別讓這廢物壞了心情,我們進去。”兩人相擁著,看都沒看林默一眼,徑直走進了那棟豪華的別墅,厚重的門“砰”地關上,隔絕了兩個世界。
草地上只剩下林默和那個驚魂未定的流浪漢。
林默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翻騰的戾氣。他撐著草地,慢慢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被踹得生疼的肩膀。然后,他走到那個還在瑟瑟發(fā)抖、眼神渾濁驚恐的流浪漢身邊,彎下腰,向他伸出了手。
“沒事了。”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力量。
流浪漢遲疑地看著他,渾濁的眼中充滿了茫然和恐懼,不敢觸碰那只手。林默也不強求,默默收回手。他走到摔壞的保溫箱邊,撿起唯一一個還算完好的、裝著兩個干凈肉包子的塑料袋——這是他今天的午飯。
他走回流浪漢身邊,將塑料袋連同里面僅有的幾張皺巴巴的零錢(他今天上午跑單的收入),一起塞進對方冰冷骯臟的手里。溫熱的包子隔著塑料袋傳遞著微弱的暖意。
“拿著,”林默的聲音很輕,目光落在對方渾濁卻依然殘存著一絲生命火苗的眼睛深處,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活著,才有希望。”
流浪漢愣住了,低頭看看手里的包子和錢,又猛地抬頭看向林默。那雙渾濁的眼睛里,恐懼慢慢褪去,翻涌起巨大的震驚和一種難以言喻的、近乎崩潰的感激。他的嘴唇劇烈地哆嗦著,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聲響,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在泥濘中遞來的微光燙傷了,又像是抓住了溺水前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將包子和錢緊緊攥在胸口,像是抱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然后驚恐地看了一眼緊閉的別墅大門,仿佛里面藏著噬人的怪獸。
下一秒,他不再猶豫,用盡全身力氣從地上爬起來,像只受驚的兔子,頭也不回地朝著小區(qū)外跌跌撞撞地跑去,破爛的鞋子在濕滑的路面上發(fā)出“啪嗒啪嗒”的慌亂聲響,很快消失在拐角。
林默站在原地,沉默地看著那個倉皇逃竄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地上殘留的湯汁氣味和幾片落葉。他彎腰,準備收拾地上的狼藉。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凝固了。
在流浪漢剛才摔倒的位置,濕漉漉的泥草里,靜靜躺著一個東西。那是一個極其不起眼的金屬小物件,沾滿了泥漿,幾乎與泥土融為一體——一個鑰匙扣。但它的造型非常奇特:主體是一個扭曲的、非對稱的幾何圖形,像是某種抽象的鳥形,邊緣銳利,帶著一種冰冷的工業(yè)感。
林默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這個圖形!這個扭曲的、銳利的抽象鳥形!
如同燒紅的烙鐵,猛地燙穿了他記憶深處最黑暗、最血腥的封??!無數(shù)碎片瞬間炸開——冰冷的實驗室走廊、閃爍著幽光的儀器、密封文件袋上醒目的紅色火漆印,而那火漆印中央,赫然就是這個扭曲的鳥形標記!這是“禿鷲”集團旗下最核心、也最隱秘的生物科技研究所——“夜梟”項目的專屬保密符號!是當年直接導致晴兒墜樓疑云的關鍵之一!
怎么會在這里?在一個流浪漢身上?!
巨大的疑云和一種近乎本能的警覺瞬間攫住了林默。他飛快地掃視四周,確認無人注意,迅速彎腰,不動聲色地將那個沾滿泥漿的鑰匙扣撿起,緊緊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屬硌著掌心,帶著泥漿的濕滑和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
他再也顧不上收拾地上的外賣殘骸,快步走向自己的電瓶車。坐上車座,他再次攤開手掌,死死盯著那個小小的、扭曲的金屬鳥形標記。指尖用力抹去表面的泥污,那冰冷銳利的線條在灰暗的天光下,閃爍著不祥的光澤。
這絕不是巧合!
他立刻掏出那部普通的舊手機,屏幕碎裂,卻還能使用。手指因為激動和某種巨大的預感而微微顫抖,他撥通了那個爛熟于心、卻極少撥打的加密號碼。
電話幾乎在瞬間被接通,吳伯沉穩(wěn)的聲音傳來:“少爺?”
“吳伯,”林默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銳利,目光死死鎖著掌心那枚冰冷的標記,“‘夜梟’的標記出現(xiàn)了。在一個流浪漢身上,就在剛才。我要他!動用所有暗線,找到他!立刻!馬上!他手里…很可能有我們找了三年都沒找到的東西!”
電話那頭,吳伯的呼吸似乎也停滯了一瞬,隨即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明白!我親自去辦!‘夜梟’…終于露出尾巴了!”
林默掛斷電話,將那個冰冷的鑰匙扣緊緊攥在手心,仿佛握住了開啟深淵之門的鑰匙。他發(fā)動電瓶車,匯入車流,眼神深處,那剛剛被強行壓下的冰火,再次熊熊燃燒起來,比之前更加熾烈,更加幽深。蟄伏的龍,聞到了血腥味。
沈家客廳。
昂貴的意大利真皮沙發(fā)上,沈薇薇蜷縮著,臉上精致的妝容被淚水沖花,留下兩道狼狽的黑痕。她緊緊抓著母親柳美娟的手臂,聲音帶著哭腔和巨大的恐慌:“媽!怎么辦?。∥谋蟾鐒偛糯螂娫捳f,銀行的催款函已經(jīng)發(fā)到他辦公室了!他說…他說如果我們沈家再不找到大筆資金注入,填補那個窟窿…下周…下周就要被申請破產(chǎn)清算了!”她的身體因為恐懼而微微發(fā)抖,“都怪那個廢物!要不是他今天早上沖撞了文斌哥,惹得文斌哥心情不好…說不定…說不定文斌哥還能再幫我們想想辦法…”
柳美娟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沈家的危機,像一塊巨石壓在她心頭。她引以為傲的富貴生活,她在這座城市貴婦圈的地位,眼看就要隨著海通集團的崩塌而灰飛煙滅!聽到女兒提起林默,她眼中驟然爆射出怨毒至極的光芒,像是找到了所有災難的源頭。
“破產(chǎn)?”柳美娟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嘴角卻咧開一個陰狠到極致的弧度,仿佛毒蛇露出了獠牙。她猛地甩開女兒的手,霍然起身,快步走到客廳角落那個鑲嵌著繁復雕花的紅木矮柜前,嘩啦一下拉開抽屜,從里面粗暴地抽出一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袋。
她轉身,將文件袋重重拍在昂貴的玻璃茶幾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文件袋封面上,一行加粗的黑體字觸目驚心:《高額債務承擔及離婚協(xié)議書》。
“破產(chǎn)?”柳美娟的聲音尖銳而刻薄,帶著一種瘋狂的決絕,“讓那個廢物當墊背的不就行了?正好!”她的手指用力戳著文件袋的封面,猩紅的指甲幾乎要將紙張戳破,眼中閃爍著惡毒算計的光芒,“讓他把這協(xié)議簽了!這八千萬的‘夫妻共同債務’…就讓他這個‘丈夫’去背!簽了字,離了婚,這債務就跟我們薇薇、跟我們沈家徹底沒關系了!他一個廢物,爛命一條,正好替我們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