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邊軍心聲
- 大唐政變王:玄武門繼承法
- 尼莫點下的虎鯨
- 2065字
- 2025-08-18 00:00:00
深夜,譙王府中,李重福、論弓仁。
豪邁的歸懷郡王喝著摻了牛奶的青稞酒,年輕的大唐譙王則是品嘗著四川來的貢茶,一清一濁,涇渭分明。
“殿下恐怕是想問今日為何張仁愿會如此針對殿下吧!”
李重福點了點頭:
“正是,張仁愿雖為圣人忠臣,但是好歹久居朝堂,也經歷過神龍政變這樣的改朝換代,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如此死板不知變通才對。我剛剛在路上想,會不會是之前哪里得罪了他,但是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到底是為什么?”
論弓仁飲下一杯青稞酒,長嘆一聲:
“不怪殿下無知,邊關將士之心,長安權貴又有幾人知曉呢?”
論弓仁又品了一小口,試探著問道:
“殿下以為當今圣人在邊軍中名聲如何?”
李重福毫不猶豫回答到:
“也許邊軍將士不會像長安大臣這樣能接觸到圣人荒唐昏聵的一面,但是想來也不會對圣人有什么別樣的忠誠吧!應該就是單純的服從命令而已。”
論弓仁搖了搖頭:
“如果我告訴你,邊軍將士對圣人景仰萬分,不亞于太宗再世呢?”
李重福大吃一驚:
“這怎么可能,難道圣人有什么腦控之術,能讓邊軍心悅誠服嗎?”
論弓仁沒有答語,只是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殿下以為,武后之軍事如何?”
這句話讓李重福猶豫了,前世熟讀歷史書的他,當然很清楚武后軍事能力是個什么水平,但是這話方不方便講,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一直以來,李重福都將自己陣營的人分為兩種,心腹和盟友。
像太平公主這種就屬于盟友,可以合作但是不能完全交心,畢竟對方有獨立于自己的本錢。
而像王道、張靈均、劉幽求、葛福順這種,則是屬于心腹,因為他們要么是白身,要么是低級官吏,與自己地位差別過大,此生榮華富貴早已與自己綁定,可以推心置腹。論城節雖然家底厚,但是也不過是個沒有功名的二世祖,可以算在這一類里面。
但是,論弓仁的地位就有點玄妙了,論地位,他是歸懷郡王,即使按照唐朝的爵位體系也只是比李重福低一級;論經歷,他有著多年軍隊征戰經驗,功勛卓著;論價值,他是從吐蕃投奔過來的論欽陵之子,統戰價值拉滿。
因此有些話是不能和論弓仁說的。而武則天對于論弓仁來說,又有特殊的意義。
當初,論弓仁全家被殺,窮困之時投奔大唐,武則天不但沒有追究噶爾家族多次擊敗大唐的責任,反而授予他官職、爵位,并重用其前往前線效力,可謂集救命恩人與再生父母于一體,別人可以指責武則天,但是唯獨論弓仁不行。
這不僅僅是對于局勢的探討,也是對論弓仁個人在李重福的組織體系里信任度的重新考量。
論弓仁看出了李重福的憂慮,直言道:
“殿下若信得過論某,就請直言相告,不必顧忌。”
李重福沉默了一會兒,用盡平生所學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
“只看軍事,則天皇后無太宗沖鋒陷陣之能,亦無高宗知人善任之智。有呂后制韓信彭越之狠毒,卻無呂后面對匈奴的自知之明。有長孫皇后那樣得夫君寵愛,但是卻無長孫皇后對大唐之忠誠。有衛子夫更衣入侍之幸運,卻無衛子夫那樣出類拔萃的兄弟外甥。
這樣的人執掌大唐軍權幾十年,實乃大唐之不幸,中原之不幸。重福雖為則天皇后之后人,亦深以為恥。”
【說白了就是又菜又愛玩,運氣還不好,自己不清醒,娘家還沒人。】
說完之后,李重福長出一口氣,似乎是把今天的苦悶一掃而空,感覺格外的舒暢。
論弓仁又問道:
“那么以殿下之意,當今圣人掌權這幾年,我大唐對外表現如何。”
一瞬間李重福似乎明白了什么,前世他雖然熟讀史書,但是大部分視角都放在了長安和宮闈,忽略了自己老爹執政這幾年在軍事上的表現。
景龍二年,李顯派張仁愿、論弓仁修筑三受降城,控制了河套的同時,徹底扼死了后突厥汗國的經濟命脈,從此后突厥默啜再也不能像武周時期一樣隨隨便便南下掠奪。迫使突厥只能轉而掠奪鐵勒九姓,迅速走向衰落。
景龍四年,李顯又和南方的吐蕃和親,通過金城公主暫時穩住了吐蕃,同時又結好漠北的黠戛斯,完成了對后突厥的戰略包圍。
李顯時期,大唐的府兵制實際上已經瓦解,邊軍中有相當一部分是臨時招募的邊民,對于他們來說,從高宗后期到整個武周,北方邊境常年戰火,契丹、奚、突厥輪番入關打草谷,現在好不容易有安穩日子過了,怎么可能不對李顯心存感激呢?
李重福不知道的是,李顯去世之前張仁愿已經做好了對后突厥發動戰略決戰的準備,而張仁愿自己就是主帥,對于張仁愿來說,這可能是此生能讓他成為李靖、蘇定方那樣千古名將的唯一機會,這種情況下李重福居然當著他的面說李顯的壞話,不拔刀砍李重福就算好的了。
和論弓仁確認了邊軍將士的心態之后,李重福算是明白了為什么張仁愿如此忠誠于李顯而敵對于了。
后世睿宗李旦和玄宗李隆基上位后,張仁愿一直被閑置,除了不是他倆的“自己人”之外,也有一層原因是放不下李顯的恩義,所以也樂得退休在家吧!
士為知己者死,張仁愿忠誠的不是李顯,而是大唐的軍威。
但是這樣一來,李重福又疑惑了:
“可是郡王,你也知道,圣人如今受韋后所致到了何種地步,事無大小,悉數聽從。韋后和安樂公主母女之無能,人所共見。為什么她倆的胡作非為沒有影響到圣人對軍事的決策呢?“
論弓仁想了想,提出了自己的解釋:
“也許恰恰是因為她倆對于軍事一竅不通,所以反而不會指手畫腳多加干預,圣人才能夠在這個方面充分發揮自己的才能。軍事決策方面的圣人,也許才是他本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