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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北風之訊:大魔導師的星見儀

薩爾拉斯主堡的瞭望塔,如同巨人伸向蒼穹的冰冷手指,刺破午后略顯陰沉的天空。風在這里變得格外喧囂,帶著初冬的凜冽寒意和遠方山巒的粗糲氣息,呼嘯著掠過石砌的垛口,卷動守旗士兵厚重的斗篷,發出獵獵聲響。

年輕的哨兵卡爾搓了搓凍得通紅的雙手,哈出一口白氣,努力瞪大酸澀的眼睛,死死盯著北方那片蜿蜒起伏、如同巨龍脊背般的灰綠色山巒。他的視線一遍遍掃過那些被枯黃山林和裸露巖石分割的山道,期盼著能捕捉到哪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自昨日傍晚收到杰西卡大師從北方法師塔動身的最后一道魔法傳訊后,整個城堡的期待與焦慮,仿佛都凝聚在了這高塔之上。

“該死的鬼天氣…”卡爾低聲咒罵了一句,裹緊了斗篷。天空堆積著鉛灰色的厚重云層,陽光艱難地穿透縫隙,投下幾縷慘淡的光柱,非但沒有帶來暖意,反而將遠山的輪廓襯得更加陰郁壓抑。更讓他心神不寧的是,空氣中那股來自南方天際、那道紫黑色裂痕的沉悶波動,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依舊如同背景噪音般頑固地存在著,攪動著人的心神。

時間在呼嘯的寒風中緩慢爬行。就在卡爾感覺自己的視線都快被凍僵麻木的時候——

一點極其微弱的、仿佛錯覺般的銀色閃光,在遠方山道的一個隘口處,如同星辰般驀然亮起!

卡爾猛地一個激靈,幾乎以為自己眼花了!他用力揉了揉眼睛,再次凝神望去!

不是錯覺!

那點銀光正在移動!它沿著山道平穩而迅速地滑行,速度遠超尋常馬車,如同一顆墜落的流星,在灰暗的山景中劃出一道清晰的銀色軌跡!隨著距離拉近,那銀光逐漸顯露出輪廓——并非馬車,而是一個造型奇特的、懸浮于地面數尺之上的…銀色平臺?平臺表面流淌著復雜而玄奧的魔法符文,散發出柔和的銀色光輝。平臺之上,一個身影迎風而立!

“來了!杰西卡大師來了!”卡爾激動得聲音都變了調,猛地轉身,朝著塔樓下方的傳令鐘瘋狂搖動手中的銅鈴!

鐺!鐺!鐺!

清脆而急促的鐘聲瞬間撕裂了城堡上空的寒風,如同投入平靜水面的巨石,迅速擴散開來!

靜室內,那凝滯般的寂靜被鐘聲驟然打破。

莉亞娜握著**藍月之杖**的手指微微一顫,緊閉的雙眼倏然睜開,翡翠色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難以掩飾的激動與希冀!她望向靜室厚重的橡木門,仿佛能穿透阻隔,看到那正急速趕來的身影。“導師…終于到了!”

一直如同磐石般靜立墻邊的蘭迪烏斯,冰封般的面容上,那雙銳利如鷹隼的湛藍色眼眸也驟然亮起!他猛地挺直了背脊,目光如電射向門口,緊握著“斷鋼圣劍·艾克斯卡利伯”碎片的手指關節微微泛白。等待的煎熬終于看到了盡頭,那個被寄予厚望的“變數”即將介入這盤死局!

石床上,深陷昏迷的阿爾弗雷德似乎也受到了某種無形的影響。他那灰敗的臉上,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覆蓋著他的、莉亞娜維持的微弱光繭也隨之泛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漣漪。床頭石基座上,那被厚布包裹的**紅月之杖**,仿佛也感應到了某種強大的、充滿秩序氣息的迫近,之前那如同搏動心跳般的沉悶嗡鳴竟詭異地減弱了一瞬,連帶著基座周圍扭曲空氣的熱浪也稍稍平復了幾分。如同兇獸在更強大的掠食者領地邊緣,本能地收斂了爪牙。

城堡主廳內,氣氛瞬間被點燃。雷丁正在與薩爾拉斯伯爵和幾位核心軍官商討領地布防和流言應對,鐘聲傳來,他霍然起身!

“杰西卡導師到了!隨我迎接!”雷丁的聲音帶著難以抑制的振奮,率先大步流星地朝主堡大門方向走去。薩爾拉斯伯爵和軍官們緊隨其后,臉上也充滿了如釋重負的期待。杰西卡大師的到來,如同一道定海神針,瞬間驅散了籠罩在城堡上空的陰霾。

厚重的城堡大門在鉸鏈的隆隆聲中緩緩開啟。凜冽的北風卷著寒氣猛地灌入,吹得人衣袂翻飛。雷丁等人站在門內,目光投向城堡前方的石砌廣場。

只見那懸浮的銀色平臺已穩穩地停在廣場中央,平臺表面的符文光輝緩緩收斂。平臺上,一位身著深紫色鑲嵌銀色星辰紋路法師袍的老婦人,手持一根頂端鑲嵌著流轉著夢幻般七彩光澤水晶的古老法杖,正優雅地緩步而下。她看起來年紀已長,銀白色的長發一絲不茍地挽在腦后,面容清癯,皺紋深刻如同記載著無盡智慧的年輪,但那雙眼睛卻明亮得驚人,如同蘊藏著星河的深潭,充滿了洞悉一切的睿智與歷經滄桑的沉靜。她身上散發著一種強大而內斂的魔法波動,與周遭環境和諧相融,卻又自成一方領域,正是大魔導師杰西卡!

“導師!”雷丁快步迎上,恭敬地行禮,聲音帶著由衷的敬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

“雷丁殿下。”杰西卡的聲音溫和而清晰,如同清泉流淌,瞬間撫平了周遭的躁動。她的目光快速掃過雷丁和他身后眾人,尤其在薩爾拉斯伯爵臉上停頓了一下,微微頷首致意。“薩爾拉斯伯爵,勞您費心了。”她的視線隨即投向城堡深處,仿佛能穿透層層石壁,感知到那靜室中的狀況,眉頭不易察覺地微微一蹙。“事態緊急,容我先去看看那兩個‘麻煩’的孩子。”

“導師請隨我來!”雷丁立刻側身引路,沒有絲毫客套。時間緊迫,容不得半點寒暄。

杰西卡步履從容,卻速度極快,深紫色的法袍在身后飄動,無聲地彰顯著強大的魔力支撐。她并未收起那根懸浮的銀色平臺(顯然是一件強大的代步魔法器),而是任由它縮小如巴掌大,懸浮在她身側。更引人注目的是,她另一只手中,還提著一個造型古樸、由某種深色金屬和奇異晶體制成的箱子。箱子表面同樣蝕刻著繁復的符文,散發著一種古老而精密的能量氣息。

一行人迅速穿過城堡內部寬敞而略顯冷清的回廊。杰西卡一邊走,一邊語速平穩地向雷丁詢問:“殿下,艾爾文和那位異界戰士的狀態?還有天空的裂隙,能量特征是否有新的變化?”

雷丁簡明扼要地將靜室兩人的狀況(艾爾文靈魂脆弱平衡、阿爾弗雷德受紅月侵蝕昏迷)、莉亞娜的發現(紅月抗拒探查、可能暴露宿主意志縫隙)以及昨夜至今裂隙的穩定但持續散發混亂波動的情況快速匯報了一遍。

杰西卡靜靜聽著,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光芒流轉,似乎在飛速分析處理著海量的信息。當聽到莉亞娜關于“藍月刺激紅月暴露意志縫隙”的推測時,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贊許。

“莉亞娜的觀察很敏銳。”杰西卡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那柄‘紅月之杖’…其力量本質帶有強烈的‘域外’特征,與艾露薩利亞的法則存在深層排斥。這種排斥,在這個時空裂隙存在的環境下,被放大了,使得它的侵蝕性和自我保護本能都異常活躍。”她頓了頓,目光掃過手中提著的金屬箱子,“至于艾爾文…雙魂糾纏,古今交織,又與異界災厄產生共鳴…他的情況,比阿爾弗雷德更復雜,也更…關鍵。”

說話間,眾人已抵達靜室門口。厚重的橡木門被守衛的士兵無聲地推開。

靜室內的景象映入眼簾。莉亞娜已站起身,手持**藍月之杖**,臉色因激動和持續消耗而顯得有些蒼白,但眼神明亮,恭敬地向杰西卡行禮:“導師!”

蘭迪烏斯依舊站在原位,如同最忠誠的守衛。當杰西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微微頷首致意,動作簡潔有力,帶著一種跨越世界和文化的、對強者的基本尊重。他的目光則緊緊鎖定在杰西卡身上,尤其是她手中那個奇特的金屬箱子,湛藍色的瞳孔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審視與評估。

杰西卡的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瞬間掃過整個靜室:墻壁上穩定運行的古老防御符文、籠罩艾爾文的平穩光繭、阿爾弗雷德灰敗的面容、石基座上被厚布包裹卻依舊散發著不祥熱量的**紅月之杖**,以及基座周圍那無形的、扭曲空氣的暗紅色力場。她并未立刻說話,而是緩步走向阿爾弗雷德的床榻,在距離石基座數步遠的地方停下。

她緩緩抬起那只空著的手,掌心向下,對著那躁動的**紅月之杖**基座。沒有咒語吟唱,沒有炫目的光輝。一股無形的、浩瀚如海卻又精密如鐘表的魔力波動,如同水銀瀉地般,無聲無息地彌漫開來,瞬間籠罩了整個基座!

嗡…!

基座那原本低沉的嗡鳴如同被扼住了喉嚨,驟然變得尖銳而短促!厚布劇烈地起伏了一下,仿佛下面的兇獸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而試圖掙扎!基座周圍那無形的暗紅色力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池塘,猛地劇烈扭曲、震蕩起來!

但僅僅一息之后,所有的掙扎和異動都戛然而止!杰西卡的魔力如同最精密的枷鎖,瞬間撫平了所有躁動,將**紅月之杖**散發出的侵蝕氣息強行壓縮回基座周圍不足半尺的范圍,并且變得極其“溫順”,如同被馴服的猛獸!整個靜室因**紅月之杖**帶來的那種令人心浮氣躁的壓抑感,瞬間減輕了大半!

蘭迪烏斯的瞳孔猛地收縮!僅憑意念和純粹的魔力掌控,瞬間壓制住連莉亞娜都難以抗衡的紅月躁動!這份舉重若輕的實力,遠超他的預估!聯邦最強大的魔導約束裝置,恐怕也難以做到如此迅速而徹底的壓制!這位大魔導師…深不可測!

莉亞娜眼中則充滿了敬仰。這就是她的導師,艾露薩利亞魔法智慧的巔峰!

杰西卡緩緩收回手,臉上并無得意之色,反而帶著更深的凝重。她轉向莉亞娜和蘭迪烏斯,聲音沉穩:“初步壓制已完成,短時間內它不會再造成干擾。莉亞娜,你的推測方向是正確的。紅月的力量在抗拒外部探查時,確實會在其最激烈的對抗點附近,短暫地削弱對宿主核心意志的壓制,形成一個理論上的‘窗口’。”

她將目光投向手中提著的那個深色金屬箱子,手指在箱體側面一個復雜的符文上輕輕一點。

咔噠…嗤…

一陣極其細微的機括運轉聲響起,箱子如同盛開的金屬蓮花般,向四面無聲地展開、變形、重組!眨眼間,一個結構精密復雜、由多層嵌套的金屬環、懸浮的微小棱鏡、以及核心處一顆不斷旋轉、散發著柔和星輝的透明水晶球組成的奇異裝置,懸浮在了杰西卡面前!

這裝置散發著古老而神秘的氣息,與周遭的魔法符文隱隱共鳴。正是杰西卡隨身攜帶的頂級魔法奇物——**星見儀·蒼穹之眼**!

“但要精準定位并利用那個轉瞬即逝的‘意志縫隙’,并將其轉化為有效的‘治療窗口’,我們需要更清晰的‘視野’和更穩定的‘坐標’。”杰西卡的聲音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權威,她深邃的目光掃過靜室內的眾人,最終落在蘭迪烏斯身上。

“蘭迪烏斯閣下,”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洞穿靈魂的力量,“我需要你。需要你心中那份對戰友最深刻的記憶與羈絆——尤其是關于‘緹歐’的,作為引導的‘信標’。只有源自靈魂深處、最真摯強烈的‘錨點’,才能穿透紅月力量的混亂迷霧,在‘窗口’開啟的瞬間,精準地找到阿爾弗雷德被深埋的自我意識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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