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準考證風波與信任的重量
- 系統要我成惡母,我非養他成男主
- 月倚瀾
- 2768字
- 2025-08-12 00:24:07
薄家老宅的晨霧裹著玉蘭花香漫進窗欞時,薄棲川正趴在算術本封皮上寫數字。
他今年五歲半,剛升入幼兒園中班,指尖握著的鉛筆比去年粗了一圈,卻仍顯得笨拙。
鉛筆尖在紙上頓了又頓,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痕跡:2023051217192331411024。
每個數字都像被反復打磨的小石頭,透著股執拗的認真。
他的小眉頭皺著,左手無意識地摳著右手背。
那道淺疤是去年做算術題時被原主用鉛筆刀劃的,現在成了他的“定心符”。
緊張時,指尖總會碾過那凹凸的皮膚,像在數著隱形的數字。
柳依一昨晚還笑著捏他的手指:“數字會疼的。”
柳依一走過來時,他指尖點在“171923”上,聲音比平時低半度,帶著點小大人的嚴肅。
“這號碼里面 17到 19差 2,19到 23差 4,是雙數遞增,3141倒過來是 1413,加起來是 9……”
他說著,捏著鉛筆的手指松了松。
昨晚柳依一教他解雞兔同籠時說:“數字是朋友,你對它溫柔,它就跟你走。”
“虧你能看出這些,”她聲音放軟,“我昨晚塞書包里時,只覺得長得像串亂碼。”
其實她半夜起來看過,那號碼被孩子用紅筆標了密密麻麻的注腳,字跡歪扭,卻透著股不服輸的執拗。
去考場的路上,蘇曼云的黑色轎車像塊墨漬綴在后面,車窗膜深得看不清里面。
“薄先生說,考場后門的監控修好了。”
老陳的聲音很輕。
他瞧見柳依一早上反復檢查阿川的書包,知道她擔心有人搗鬼,這話是薄云覺特意讓他傳的定心話。
他是薄家老人,看得出柳依一今天格外緊張,特意遞來句定心話。
柳依一沒接話,昨天家宴上,薄云覺把蟹粉魚肚推到阿川面前時,銀筷在盤邊敲了三下。
那是他們私下約定的暗號,“別擔心”。
他從不明說關心,卻總在細節里藏著暖意。
此時,身旁的孩子正對著車窗數樹影,嘴里念念有詞:“第 17棵是銀杏,19棵是梧桐,23棵……還是梧桐,質數里也有重復啊。”
聲音里帶著點發現新玩具的雀躍,早沒了上個月面對鹿聞笙時的怯生生。
考場設在市立圖書館古籍閱覽室,紅木長桌擦得發亮,桌角青玉鎮紙泛著冷光。
這里是幼兒園奧數啟蒙賽的考點,來的都是像薄棲川這樣的中班孩子,空氣中飄著奶氣的認真。
薄棲川剛把書包塞進桌肚,就聽見斜對面“咔嗒”一聲,鹿聞笙正把鋼筆帽扣上。
他穿的月白杭綢襯衫領口別著枚翡翠琴鍵領針,晃得人眼暈。
那是鹿父特意給他戴的,說“要讓薄家看看什么是體面”。
“我爸說,”鹿聞笙的聲音帶著刻意的漫不經心,鋼筆在指間轉得飛快,“一等獎能去劍橋彈鋼琴,你知道劍橋的琴房有多少盞燈嗎?”
他說話時,眼角總往薄棲川的書包瞟。
這是鹿父在家常灌輸給兒子的“競爭論”,要處處壓薄棲川一頭。
薄棲川沒應聲,掏出準考證壓在鎮紙下。
照片上的自己笑得齜牙,是上個月柳依一硬按著頭拍的,說“要讓數字看見你的笑”。
監考老師開始核對信息時,薄棲川的指尖在鎮紙下摸了個空——
準考證不見了。
他的心跳“咚”地猛然跳了一下,左手猛地攥緊右手背,指甲陷進肉里,這是他以前受委屈時哭鼻子的前兆。
但下一秒,他盯著算術本上的數字,想起柳依一的話:“數字會幫你。”
“老師,”他站起身,聲音有點抖,卻沒帶哭腔,“我的準考證……不見了。”
“但我記得號碼,2023051217192331411024。”
監考老師皺起眉,翻開登記冊:“這么長?”紅筆在紙頁上頓住,“再報一遍。”
薄棲川深吸一口氣,指尖在桌面虛點,像在數著無形的珠子:
“20230512是我生日,17、19、23是隔 2、隔 4的質數……“
他頓了頓,聲音亮了點。
這是柳依一教他玩“數字接龍”游戲時練出的本事,此刻帶著點小驕傲。
他頓了頓,聲音亮了點,帶著點小驕傲。
“把 171923拆成 17+19+23=59,也是質數!”
周圍傳來低低的驚嘆,后排的老師探過頭來。
這孩子對數字的敏感,遠超同齡中班孩子。
監考老師的紅筆順著號碼劃到末尾,筆尖輕輕顫了下:“對……繼續考試吧,補證的事不用你操心。”
薄棲川瞥見一旁的鹿聞笙,他的鋼筆尖在“5”上戳了個洞,墨漬暈開像朵小黑花,顯然在跟數字置氣。
大概是被薄棲川的“數字游戲”比下去了。
考試鈴響時,薄棲川已經解完三道附加題。
最后一道密碼題的數字串跳出來時,他盯著“171923”發愣。
倒過來是 329171,減去生日 20230512,余數剛好是斐波那契數列第 15項。
這是柳依一上周教他的“數字小游戲”,沒想到真能派上用場。
筆尖在紙上跑得飛快,蟬鳴聲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跟數字的節奏合上了拍。
成績公布在下午三點的公告欄前。
紅底黑字的榜單前圍了好多人,薄棲川的名字釘在最頂端,95分旁邊用括號標著“滿分”。
最后那道附加題,全考場只有他畫了勾。
鹿聞笙的名字在倒數第五位,58分,數字被風吹得卷了邊。
“跟我來。”
柳依一的聲音里帶著笑,手卻不自覺攥緊了。
她口袋里還揣著顆橘子糖,是早上想給阿川壯膽的,現在指尖把糖紙捏得發皺。
鹿聞笙正蹲在銀杏樹下,用樹枝戳著泥土,翡翠領針歪在領口,像只斷了翅膀的蝴蝶。
“道歉。”
柳依一站在他面前,陽光透過葉隙落在她紅蔻丹的指甲上,亮得刺眼。
換作上周家宴,她準會指著對方鼻子罵,但現在,她看見阿川的肩膀挺得筆直,像株剛學會抗風的小樹苗。
“我沒有!”鹿聞笙把樹枝往地上一扔,石子被踢得老遠,“是他自己弄丟的!”
“你的書包側袋,”薄棲川突然開口,聲音不大,卻像顆小石子投進水里,“有半張撕碎的準考證,上面有 171923。”
他的左手還在輕輕摳右手背,卻抬著頭,眼睛發亮。
那是被柳依一夸過的“有底氣的眼神”。
鹿聞笙的臉“騰”地紅了,他爸總說“不能輸給薄棲川”。
這種被比下去的憤怒讓他失控,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樹枝往薄棲川腳邊扔。
“你胡說!我才不怕你!”
樹枝落在地上,彈了兩下,像只沒力氣的螞蚱。
柳依一的手輕輕搭在薄棲川肩上,掌心的溫度透過襯衫傳過去。
她原本想說“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渾”。
但看著兒子沒躲,反而往前挪了半步,突然就把話咽了回去。
想起老陳說的“孩子總得自己擋擋雨”,又想起自己以前總替他出頭反而讓他怯懦,突然就把話咽了回去。
“對不起。”
鹿聞笙的聲音比蚊子哼還小,卻足夠讓周圍人聽見。
他攥著試卷的手在發抖,58分的“5”被指甲戳得卷了邊。
薄棲川點點頭,突然指著他的草稿紙:“你的號碼是 202309041567吧?2+0+2+3+0+9+0+4+1+5+6+7=39,3乘 13,都是你的生日月份。”
他說著,撿起鹿聞笙扔掉的樹枝,在地上畫了個歪歪扭扭的等號。
那是他對“和解”的理解。
鹿聞笙的眼睛越睜越大,試卷“啪嗒”掉在地上。
他的號碼是早上臨時補的,連媽媽蘇曼云都記不全,薄棲川居然看一眼就記住了,還算出了花樣。
回家的路上,薄棲川攥著 95分的試卷,指尖在“95”上劃著。
他突然抬頭,鼻尖冒汗:“剛才……我其實有點怕。”
柳依一從口袋里摸出那顆橘子糖,剝開糖紙塞進他嘴里。
薄棲川的左手還在輕輕摳右手背,卻笑得露出了兩顆小虎牙。
老陳的車停在巷口,車窗降下,薄云覺正低頭看文件,鋼筆在指間轉著。
他沒抬頭,只把一支鋼筆遞過來,筆帽上刻著串數字:2023051217192331411024。
是他聽柳依一提過“阿川能從數字里找出規律”后,特意讓工匠刻的,正是薄棲川記下來的那串數字。
“他自己發現的?”
聲音很輕,像怕驚擾了什么。
“嗯。”
柳依一接過鋼筆,塞進薄棲川手里。
在無人注意的角落,鹿聞笙把試卷撕得粉碎,紙屑被風卷著消失在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