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舊日記與遲來的愧疚
- 系統要我成惡母,我非養他成男主
- 月倚瀾
- 2540字
- 2025-08-10 00:01:33
雨后的清晨裹著潮濕的涼意,陽臺欄桿上還掛著水珠,折射出細碎的光。
薄棲川的習題冊攤在藤編茶幾上,上面還留著三人演算的筆跡。
柳依一的紅筆張揚地圈出關鍵步驟。
薄云覺的鋼筆字跡嚴謹的宛如數學公式。
最底下是薄棲川歪歪扭扭的鉛筆字,是一排怯生生的小樹苗。
柳依一系著草莓圖案的圍裙煎蛋,油星濺在鍋沿上,發出滋滋的輕響。
她哼著跑調的《小星星》,眼角余光瞥見薄云覺站在書房門口。
他的指尖捏著本燙金封面的舊日記,指節泛白得像要嵌進紙頁里。
“大清早裝什么深沉?”
她端著兩盤煎蛋走過去,瓷盤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調侃的話剛到舌尖,卻在看清日記內容時卡了殼。
泛黃的紙頁上,原主那手娟秀的字跡寫著:“故意餓他三天,看這小賤種還敢不敢打翻牛奶。”
句末畫著個歪歪扭扭的哭臉,臉被人用紅筆涂得像團凝固的血。
薄云覺猛地轉身沖進洗手間,劇烈的干嘔聲撞在瓷磚上。
日記里的虐待細節扎進心里,更讓他窒息的是——柳依一那些罵著護著的反常舉動。
此刻全成了對照,襯得他過去的漠視像個笑話,悶得人心頭發緊。
“鋼琴彈錯三個音,用煙頭燙他手腕。薄云覺問起就說是他自己摔的。”
附頁貼著張褪色的拍立得,四歲的薄棲川縮在墻角,手腕纏著滲血的紗布。
眼睛腫得像兩顆泡發的核桃,卻死死抿著唇不肯哭出聲。
“別看了。”
她猛地合上日記,紙頁邊緣割得掌心發疼。
剛要把本子扔進垃圾桶,手腕卻被薄云覺攥住。
他眼底布滿紅血絲,聲音都啞了。
“這些事……你早就知道?”
“知道又怎樣?”柳依一用力掙開,日記“啪”地落進垃圾桶,“總不能讓他再被餓三天。”
轉身時圍裙帶子松了,她胡亂打了個結,卻在轉身瞬間撞見薄棲川。
孩子蹲在客廳地毯上,正把昨晚沒吃完的曲奇碎渣按直線排列。
柳依一總罵“藏這破玩意兒干嘛”,卻總會多留半盒在他書包里。
他知道這些餅干不會再被搶走,才敢寶貝似的藏回來,此刻正用排列確認這份安穩。
“掉了就扔,”薄云覺的聲音發緊,喉結上下滾動,“爸再給你買一整箱,進口的,帶堅果的那種。”
薄棲川的手突然一抖,餅干渣滾得七零八落。
他慌忙用小手去攏,指縫漏下的碎渣像撒了把星星。
小臉上滿是無措,睫毛垂下來,在眼瞼下投出片淺淺的陰影,像只做錯事的幼獸。
柳依一踢了踢垃圾桶:“看什么看?還不趕緊做題,錯一道罰十道。”
話雖狠,卻蹲下來幫他攏碎渣。
指尖不經意觸到孩子的手,冰涼的。
她下意識地用掌心裹住那只小手。
薄云覺盯著那堆餅干渣,突然想起去年家庭聚會。
三姑六婆圍著嘲笑“這孩子怎么跟討飯的似的”,
他當時正接跨國會議的電話,只皺著眉說了句“別管他”。
現在才明白,那不是怯懦,是被餓怕了的本能。
就像野外的小獸,總想著囤積點什么才敢睡安穩。
垃圾桶里的日記還在滲著墨痕,每一頁都像在抽他的耳光。
他想起自己給原主的黑卡額度從未上限,想起她要的限量款包、定制珠寶從不眨眼,卻讓親生兒子啃干面包,用燙傷的手腕換鋼琴課的安寧。
“薄云覺,”柳依一突然開口,把溫熱的牛奶塞進他手里,“你要是覺得愧疚,就別光站著演戲,去熱牛奶,要溫的。”
薄云覺沒動,目光落在茶幾上的習題冊。
薄棲川的解題步驟旁,柳依一用紅筆寫著“這步可以更簡潔”。
后面畫了個簡筆畫小人豎大拇指,筆觸圓滾滾的,像個剛出爐的小面包。
再往前翻,每一頁都有類似的痕跡。
有時是只歪歪扭扭的小貓,有時是行潦草的“真棒”。
最末頁貼著片干枯的銀杏葉,大概是薄棲川撿來的“獎品”。
這些被他忽略的細節——紅筆批注旁的簡筆畫、書包里偷偷塞的餅干、燙傷藥膏總放在顯眼處。
此刻在晨光里拼湊出真相:柳依一從不說軟話,卻把薄棲川的每道傷口、每句囈語都記在心里,用她那套“兇巴巴”的方式,一點點縫補孩子破碎的童年。
這個總把“惡毒”掛在嘴邊的女人,正用自己的方式縫補薄棲川破碎的童年。
她總罵薄棲川“笨死了”,卻會在孩子做題時偷偷換走涼掉的牛奶。
她逼著孩子吃青椒,卻把每顆青椒的籽都挑得干干凈凈。
她故意搶薄棲川的餅干,轉身就塞進他書包里,還嘴硬“免得你餓死在學校丟我的人”。
深夜十一點,薄云覺輕手輕腳推開兒童房的門。
月光淌過薄棲川清瘦的側臉,孩子懷里緊緊抱著個舊布偶。
那是柳依一用自己的舊毛衣改的,針腳歪歪扭扭。
那布偶的眼睛是用黑色紐扣縫的,一顆圓一顆扁,顯然是柳依一翻遍針線盒才湊齊的。
耳朵還縫錯了位置,卻被洗得發白。
枕頭下露出半張粉色便簽,被孩子的體溫焐得溫熱。
抽出來一看,是柳依一那手張揚的字跡:“錯了也沒關系,明天給你做青椒炒豌豆。”
末尾畫著顆歪腦袋的小青菜,葉子上還點著三顆雀斑。
床頭柜上擺著個鐵皮餅干盒,是柳依一上次逛超市特意買的。
里面整整齊齊碼著十幾張便簽,有的畫著歪歪扭扭的笑臉,有的寫著“今天的速算比昨天快三秒”。
最新那張沾著點番茄醬,字跡被暈開一小塊,像顆害羞的小紅心。
這些被他當作“反常”的細節在月光下織成張溫柔的網。
他輕輕把便簽塞回枕頭下,起身時不小心碰倒了木椅,“吱呀”一聲在寂靜里格外刺耳。
薄棲川猛地驚醒,他眼里滿是驚恐的水光。
“是我。”薄云覺放柔聲音,盡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么冷硬,“做噩夢了?”
孩子搖搖頭,卻把布偶抱得更緊,布料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明天……想去游樂園嗎?”
他試探著問,手指卻僵硬地懸在半空。
薄棲川的眼睛倏地睜大,睫毛上還掛著淚珠。
“真的?”
“真的。”薄云覺的喉頭發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補充,“還可以……去學鋼琴。”
話音剛落,孩子突然劇烈地抖了一下,布偶“啪”地掉在地上。
薄云覺這才想起日記里的內容,心臟像被細針扎了下。
他隨口一提的東西,竟是孩子刻在骨子里的噩夢。
“大半夜吵什么?”柳依一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她抱著條薄毯站在門框邊,頭發亂糟糟地支棱著,像團炸毛的蒲公英,“不想睡就起來做題,我剛好看了套超難的奧數卷。”
她把薄毯往薄棲川身上一裹,動作粗魯卻仔細,連邊角都掖得嚴嚴實實。
“薄云覺你也別在這裝好人,”她轉身時踢了踢他的皮鞋,“明天把那架破鋼琴處理掉。”
昨晚薄棲川手腕下意識蹭過琴鍵時的顫抖,以及日記里那道煙頭燙的疤。
她可沒忘,看著就晦氣
薄云覺看著她泛紅的耳根,突然低低地笑了。
她總把“惡毒”掛在嘴邊,卻比誰都清楚該拔掉哪根刺,該埋下哪顆種子。
這場對抗過去的仗,她早就選好了最對的路。
晨光里她總像只豎起尖刺的小刺猬,卻在月光下露出柔軟的肚皮。
這場關于鋼琴與奧數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而這一次,他終于有機會站在對的那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