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陽光透過梧桐樹葉，在“閑人居”的院子里灑下斑駁的光影。李麗質正趴在石桌上，對著一本用桑皮紙訂成的“食譜”寫寫畫畫，筆尖沾著的朱砂在紙上暈開小小的紅點。“夫君，你看我把紅燒兔肉的做法記下來了，步驟是不是都對？”林閑剛把新做的綠豆糕擺進竹籃，聞言湊過去一看，忍不住笑出聲來。紙上畫著歪歪扭扭的兔子，旁邊標著“要溫柔剝皮”五個字，炒糖色的步驟旁還畫了個哭臉小人。“嗯，步驟沒差，就是這兔子畫得像只大老鼠。”“哪有！”李麗質氣鼓鼓地把食譜往懷里一揣，“我這是抽象畫法，你懂什么。對了，今天我們做什么新吃食？昨天打獵回來的野雞還在籠子里呢。”林閑看向墻角的竹籠，兩只五彩斑斕的野雞正撲騰著翅膀。“不如做叫花雞？用荷葉包著埋在火里烤，香得能讓整條街的狗都流口水。”“叫花雞？”李麗質眼睛一亮，“是不是那種不用鍋就能做的？聽起來好有趣！”說干就干，林閑帶著李麗質到后院挖泥巴。李麗質從沒玩過泥巴，赤著腳踩在濕潤的黃土地上，笑得像個孩子。“夫君你看，這泥巴涼絲絲的，比宮里的玉石墊子還舒服。”“小心別濺到衣服上。”林閑一邊和泥一邊叮囑，突然被一塊飛過來的泥團砸中額頭。他抹了把臉上的泥，故作兇巴巴地說：“李麗質，你再搗亂就別想學做叫花雞了。”李麗質吐了吐舌頭，趕緊規規矩矩地幫忙和泥，卻趁林閑不注意，偷偷在他背后印了個小手印。等林閑發現時，她早已拎著處理好的野雞跑到了葡萄架下，手里還晃著剛摘的新鮮荷葉。處理野雞比處理兔子簡單些，林閑教李麗質用鹽、花椒和料酒給野雞按摩入味，再往雞肚子里塞蔥段、姜片和香菇。“記住，按摩的時候要順著雞皮的紋理，這樣調料才能滲進去。”李麗質學著他的樣子，手指在雞身上輕輕揉捏，忽然“呀”了一聲：“夫君，雞皮被我戳破了！”林閑湊過去一看，果然在雞胸處看到個小破洞，哭笑不得地說：“你這哪是按摩，分明是給雞開膛破肚。算了，我來吧，你負責用荷葉包泥巴。”李麗質乖乖地用清水洗干凈荷葉，看著林閑把雞裹了三層荷葉，又糊上厚厚的泥巴。“這樣埋在火里烤，泥巴不會裂開嗎？”“得用加了鹽水的泥巴，烤的時候才會結殼。”林閑在院子里挖了個土坑，把裹好泥巴的雞放進去，上面堆起柴火，“等燒一個時辰，把火扒開讓它燜著，晚上就能吃了。”正說著，隔壁賣豆腐的王大娘端著一碗豆腐腦走了進來。“林掌柜，公主殿下，聞著你們這兒熱鬧，我送碗剛點的豆腐腦嘗嘗。”她眼尖地看到土坑里的柴火，“這是在做啥好吃的？還用上土灶了？”“王大娘快請坐。”李麗質趕緊搬來竹凳，“我們在做叫花雞，等做好了給您送半只去。”王大娘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縫：“那可太謝謝公主殿下了。說起來，昨天您給張老漢那碗兔肉面，街坊們都在夸您心善呢。”林閑剛要謙虛兩句，就見程處亮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手里舉著個油紙包。“閑哥！我爹讓我送剛鹵好的豬耳朵，說是配叫花雞吃絕了！”他看到王大娘，趕緊作揖，“王大娘也在啊，等會兒叫花雞熟了，您也來嘗嘗。”王大娘笑著擺擺手：“不了不了，家里還燉著豆子呢。對了林掌柜，今早看到幾個穿黑衣服的人在鋪子對面轉悠，鬼鬼祟祟的，您可得當心些。”林閑心里咯噔一下：“黑衣服的人？大概是來買東西的吧。”“不像，”王大娘壓低聲音，“那些人看著就不像善茬，腰間鼓鼓囊囊的，像是揣著家伙。”李麗質頓時緊張起來：“會不會是歹人？要不要報官？”“先別聲張。”林閑安撫道，“長安城里有巡捕，真要是歹人也不敢亂來。處亮，你下午去鋪子對面看看，那些人還在不在。”程處亮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吧閑哥，我這就去！”送走王大娘，林閑心里總有些不安。他來到前院，假裝整理貨架，偷偷看向街對面。果然看到三個穿著短打的漢子靠在墻根，眼神時不時瞟向“閑人居”，其中一個刀疤臉的漢子正往這邊張望，四目相對的瞬間，那人立刻轉過頭去。“夫君，他們是不是想偷東西？”李麗質也看到了，緊緊攥著林閑的袖子。“說不定是沖著肥皂來的。”林閑皺起眉頭，“最近肥皂賣得火，難免有人眼紅。你別擔心，晚上我多插幾盞燈籠，咱們早點關店。”下午的生意格外好，御史大夫魏徵的管家又來了，這次直接訂了二十塊肥皂，說是要送給同僚。“我家大人說，這肥皂比西域的香料還實用，讓林掌柜多做些，別總限量。”李麗質笑著應道：“管家放心，我們正琢磨著擴大生產呢。對了，讓魏大人明天來嘗叫花雞，我夫君做的可好吃了。”管家剛走，就見一個穿青色長衫的書生走進來，拱手道：“在下房玄齡之子房遺愛，聽聞林掌柜這兒有新奇吃食，特來見識見識。”林閑心里一動，房玄齡可是當朝宰相，他兒子怎么會來這兒？“房公子客氣，請坐。想嘗嘗什么？珍珠奶茶還是蛋撻？”房遺愛坐下后，目光在鋪子里掃了一圈，最后落在墻角的肥皂上。“聽聞這肥皂是用豬油和草木灰做的？林掌柜竟有如此巧思。”李麗質得意地說：“不止呢，我夫君還會做很多新奇玩意兒，比如不用火就能亮的燈。”林閑趕緊咳嗽兩聲：“公主說笑了，就是些小玩意兒罷了。房公子要的奶茶來了。”房遺愛卻沒動杯子，反而直視著林閑：“實不相瞞，家父聽聞林掌柜廚藝通神，想請您明日去府中做宴，不知林掌柜是否有空？”李麗質剛想答應，就被林閑暗中拽了拽袖子。“怕是要辜負房公子美意了，鋪子里實在走不開。”房遺愛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笑道：“也好，改日再來叨擾。”他放下茶錢，轉身離開時，眼神不經意地掃過街對面，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程處亮這時從外面回來，低聲道：“閑哥，那些黑衣人還在，我剛才看到他們跟房遺愛的隨從說了幾句話。”林閑心里頓時有了數，看來這些黑衣人不是沖肥皂來的，而是沖著他本人。他看向李麗質，發現她也皺著眉頭，顯然也想到了什么。“夫君，會不會是……”“別瞎猜。”林閑打斷她，“先把鋪子關了，咱們去看看叫花雞熟了沒。”剛關上門，就聽后院傳來“嘭”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兩人趕緊跑過去，只見埋叫花雞的地方裂開個大洞，燒焦的荷葉散落在地上。“我的叫花雞！”李麗質驚呼道。林閑撿起一塊碎泥，發現里面的雞已經烤得焦黑。“是有人往火堆里扔了石頭，把泥殼砸裂了。”他看向墻頭，果然看到幾片新鮮的瓦片，顯然是剛被人踩過。程處亮氣得拔劍：“肯定是那些黑衣人干的！我去教訓他們！”“別沖動！”林閑拉住他，“他們就是想激怒我們，千萬別上當。”李麗質眼圈紅紅的：“好不容易做的叫花雞，就這么毀了……”林閑看著她委屈的樣子，心里又氣又心疼。“別哭，我再做一只，這次咱們在廚房用烤箱做，保證比埋在土里的還香。”他從空間里拿出電烤箱，這是他上次完成系統任務的獎勵，一直沒敢拿出來用。插上從空間取電的轉換器，很快就預熱好了。“看，這個叫烤箱，不用燒火也能烤東西，比叫花雞還方便。”李麗質果然被吸引了，忘記了剛才的不快：“這鐵箱子真神奇！比宮里的烤爐還厲害？”“那是自然。”林閑重新處理好野雞，抹上醬料裹進錫紙，“一個時辰就能熟，還不用洗泥巴。”程處亮看著烤箱里的紅光，嘖嘖稱奇：“閑哥，你這寶貝可真多，難怪陛下都天天想來蹭飯。”林閑剛想說話，就聽到前院傳來敲門聲，還伴隨著粗聲粗氣的喊叫：“開門！快開門！我們要買肥皂！”程處亮壓低聲音：“是那些黑衣人！”林閑示意他們躲進廚房，自己拿起一根搟面杖，走到門邊沉聲問：“幾位要多少肥皂？我們已經關門了。”“少廢話！開門！”外面的人不耐煩地踹了一腳門板，“再不開門別怪我們不客氣！”李麗質在廚房嚇得攥緊拳頭，林閑卻突然想起什么，對程處亮使了個眼色。程處亮會意，悄悄從后院翻墻出去。林閑深吸一口氣，猛地拉開門，只見三個黑衣人站在門口，為首的刀疤臉正舉著拳頭要砸門。“幾位深夜買肥皂，怕是不懷好意吧？”刀疤臉看到林閑手里的搟面杖，獰笑一聲：“識相的就把肥皂方子交出來，不然別怪爺們動手！”“方子沒有，拳頭倒有一雙。”林閑握緊搟面杖，正準備動手，就聽街對面傳來程處亮的喊聲：“巡捕大哥！這里有歹人！”三個黑衣人臉色一變，刀疤臉惡狠狠地瞪了林閑一眼：“咱們走著瞧！”說完轉身就跑，轉眼就消失在巷子里。巡捕很快趕到，問明情況后表示會加強巡邏。林閑謝過巡捕，關上門才發現后背都濕透了。李麗質趕緊跑出來：“夫君你沒事吧？那些人太可惡了！”“沒事。”林閑揉了揉她的頭發，“看來有人不想讓咱們安穩做生意。”程處亮喘著氣跑回來：“可惜讓他們跑了，巡捕說會去查那些人的底細。”林閑看向廚房：“烤箱里的雞應該熟了，先吃飯，其他的事明天再說。”打開烤箱，金黃的烤雞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油汁順著錫紙往下滴。李麗質小心翼翼地撕開雞腿，遞到林閑嘴邊：“夫君快嘗嘗，比叫花雞還香呢。”林閑咬了一口，鮮嫩的雞肉混著香菇的香味在嘴里化開。“好吃，比埋在土里的還嫩。”程處亮也拿起一只雞翅，含糊不清地說：“那些黑衣人肯定是沖著肥皂方子來的，說不定是哪個同行雇的。”李麗質突然說：“我明天就回宮告訴父皇，讓他派人保護咱們！”林閑搖搖頭：“不用，越是這樣越容易打草驚蛇。咱們該做什么還做什么，我倒要看看，他們還能耍什么花樣。”夜色漸深，院子里的梧桐葉沙沙作響。林閑看著窗外的月光，心里清楚，平靜的日子恐怕要結束了。但他并不害怕，有李麗質在身邊，有程處亮這樣的朋友，還有滿腦子的美食點子，就算有再多風雨，他也有信心應對。他夾起一塊烤雞，放進李麗質碗里：“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明天咱們做炸雞排，讓那些壞蛋聞著香味卻吃不到。”李麗質看著他眼里的笑意，心里的不安漸漸散去。是啊，只要和夫君在一起，再難的事也能笑著面對。她舉起雞腿，用力咬了一大口，仿佛要把所有的煩惱都嚼碎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