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說的是!”
見自己計劃落空,朱瞻基看朱瞻壑的眼神頓時就有些不對勁了,說起話來,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客氣。
“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這仗還打不打了?”
“后方無糧,總不能讓將士們餓著肚子去打仗吧?”
“還是說,堂兄有什么好辦法,可以不用后方補給,就能找到足夠的糧草?”
聽著這帶著冷意的質問,朱瞻壑心底萬分無奈,知道自己此前所做的努力恐怕都白費了。
現在朱瞻基對自己不僅沒了親近的想法,反而產生了芥蒂,以后再想修復關系,只怕又得花費不少心思。
可無奈歸無奈,既然自己已經說了這話,朱瞻壑也沒有后悔的想法。
頓了頓,才開口道:
“我的確是沒有這種妙計,但我知道,永樂大典和順天府的建造都不能停!”
“那就是說,堂兄也認為這仗不應該繼續打下去咯?”
朱瞻基話風突變,試圖將朱瞻壑暫時綁在自己戰車上。
既然二叔你要攻擊我和我爹,那好,我就把你兒子也拉進來!
朱瞻壑這次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眼朱棣的臉色。
他知道,不管自己這群人在這里吵得再怎么不可開交,但真正能做主的人還是朱棣。
與其和朱瞻基繼續這樣針鋒相對,不如順著朱棣的意思來,早點把這場戲演完。
但他的想法顯然落空了。
事實上,朱棣的心里也是一籌莫展。
停永樂大典和順天府,他不可能同意,可班師回朝,他又不愿意。
于是這個平日里一直都是智珠在握的帝王,此時的臉上也是糾結萬分,完全拿不定主意。
沒能從朱棣臉上得到答案,朱瞻壑就不得不面對朱瞻基的那一問了。
在眾人眼神的逼視下,斟酌了好一會,才慢慢說道:
“不如先遣回多數人馬,只留幾萬,或十萬將士繼續在此搜尋,如此一來,后方的壓力自然會小很多。”
朱棣眼神微凝,認真思考著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但朱瞻基聽到這話,卻是冷笑了起來。
“堂兄,你以往說自己不知兵事,現在看來倒是完全沒說錯!”
“十萬大軍,糧草的壓力的確是要小很多,可堂兄你不要忘了,這些糧草自己是不會飛過來的!
要消耗無數的人力畜力,想足夠保證十萬大軍的糧草供給,就算不加牲畜,最少也要征調百萬民夫!
這百萬民夫雖然不用給錢,可飯總得吃吧?
更何況,現在已經快八月了,馬上就是秋收之際,若不讓這些民夫回家,錯過了收成誰能擔待?”
朱瞻壑沉默了,朱瞻基的攻擊力實在太強,他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他倒也沒有因此記恨上朱瞻基,畢竟這些事確實是他不曾考慮到的。
朱高燧和朱高煦這兩個嚷嚷著要繼續打下去的人也不說話了。
兩人對視一眼,甚至都有些慶幸。
還好這朱瞻壑剛才插嘴及時,不然現在難堪的,只怕就是他們了。
“皇爺爺,不能為了圖一時之快,壞了我大明的根基啊!”
朱瞻基辯倒朱瞻壑,又看向朱棣勸道。
朱棣雖然不想退兵,卻也只能點頭。
朱瞻基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怎么怎么辦?
朱棣心中滿是無奈,腦海里卻不由冒出了一個想法。
還是現在的作物產量太低了,要是能有高產的糧種,他又何至于如此束手束腳?
巧合的是,在朱棣想這事時,朱瞻壑腦海里也出現了這個想法。
但與朱棣不同的是,作為穿越者,他可是知道有哪些作物是可以實現高產的。
中美洲的玉米,呂宋的紅薯,這些都是能在大明大面積種植的作物。
至于雜交水稻,朱瞻壑倒不是不想弄,是他實在沒那個技術。
當然,倒是也可以進行嘗試,不過能不能成就得看天意了。
朱瞻壑一下就想到那三千陣亡士卒的家眷該怎么安排了。
光養著是不現實的,他沒那么大的財力,可若是能找到高產糧種,教會他們種植,最起碼這些人不用擔心餓肚子。
多的余糧,也能拿去售賣,賺些銀錢補貼家用。
不過還有個問題,那就是這些糧種要怎么引進,呂宋還好,離大明也不是很遠,以大明現如今的造船技術,完全能夠抵達。
可美洲就遠了,要橫跨整個太平洋,這個時代又沒有動力系統,一來一回,耗費的時間難以估量......
而且太平洋上的島嶼不多,長時間航行,不僅容易偏離方向,船員的心理狀況也容易出問題。
還有淡水和新鮮食物也是個大問題,光靠干糧的話,只怕一船健康人還沒到美洲,就全得敗血癥了......
朱瞻壑一時間有些頭疼,只恨自己當初上學時沒好好聽講,這些問題其實書中都有解決辦法。
可偏偏他沒學會,真到了要用的時候,再怎么抓耳撓騷也是束手無策。
明軍的將領們都接到了即將返程的消息。
相比于朱家人的不甘,士卒們卻是沒有那么多想法,有的只是煎熬日子即將結束的喜悅。
這個時代的軍營里,可沒什么魚肉瓜果給士卒們享用,吃的都是方便攜帶的干糧,要么就是硬得跟石頭似的烙餅。
一口下去,不咀嚼粉碎,根本進不了喉。
家里雖然也要逢年過節才能看到點肉食,但最起碼飯菜還是帶著熱氣的,比起軍營的生活,不知要好上多少。
決定撤退后,朱棣便賜下酒宴,犒勞全軍。
說是犒賞全軍,實際上賜下的酒水也不多。
連口糧都不夠的時候,又怎么可能攜帶太多更占地方,又填不飽肚子的酒水?
更何況以現在的生產力,也不可能消耗大量糧食去釀制酒水。
除了少部分高階將領能開懷暢飲一番,好好過個癮外,大部分人也就是聞個味,能淺嘗兩口的,都算是人中龍鳳了。
不過就算如此,士卒們也都是喜笑顏開。
別管能不能喝上皇上御賜的酒水,他們看中的還就是這份御酒的殊榮。
再說了,只要不往外說,誰又知道自己沒喝上?
出么在外,吹牛逼的時候,臉不都是自己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