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 律所大佬他偷偷關注我
- 村里一枝花兒
- 3144字
- 2025-07-29 08:04:09
工作室里又安靜下來,只剩下辛云和幾架沉默的繡繃。陽光偏移了幾分,落在她手邊那只剛繡出華麗輪廓的鳳凰上,翠藍色的絲線流轉著神秘的光澤。辛云拿起那根銀針,指尖還殘留著剛才被刺中時細微的麻感。她深吸一口氣,將針尖再次精準地刺入緞面,這一次,動作穩定而流暢,細細的絲線被完美地藏匿在層層疊疊的羽翎之下,再無痕跡可尋。
只是心底那點被林薇勾起的、關于“錦華”和“衡然”的疑慮,卻像一根難以藏匿的線頭,悄悄冒了出來。
指針堪堪滑過下午兩點五十五分,一輛線條冷峻流暢的黑色賓利慕尚,悄無聲息地停在了“云霓繡坊”所在的、充滿煙火氣的舊街巷口。這輛價值不菲的座駕與周圍略顯陳舊、晾曬著衣服、擺放著花盆的老街環境格格不入,引得幾個坐在門口擇菜的老太太好奇地張望。
駕駛座的車門打開,周維利落地下了車,快步繞到后方,恭敬地拉開了后座車門。
陸然躬身下車,熨帖的深灰色高定西裝勾勒出寬闊平直的肩線,沒有一絲多余的褶皺。午后的陽光落在他輪廓深邃的臉上,映得鏡片后的眸光沉靜如水,看不出絲毫情緒。他站定,目光掠過巷口斑駁的墻面、青石板路縫隙里頑強生長的野草,最后投向巷子深處那扇掛著靛藍扎染布簾的店門,門楣上方懸著一塊樸素的木匾——“云霓繡坊”。
“陸律師,就是這里。”周維低聲確認。
陸然幾不可查地點了下頭,抬步向前走去。周維緊隨其后,手里提著一個看起來就分量不輕的黑色公文包。皮鞋踏在古老的青石板上,發出清晰而規律的叩擊聲,打破了小巷午后慣有的慵懶寧靜。
走到店門前,陸然停下腳步。那方靛藍的扎染布簾垂掛著,圖案是抽象的云紋,浸染著歲月的柔和。他抬起手,指節分明,在門框旁輕輕叩了三下。力道適中,聲音清脆。
“請進!”里面傳來一個清亮的女聲,正是上午在視頻會議中驚鴻一瞥的那個聲音。
陸然垂在身側的手指,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隨即恢復自然。他抬手,指尖觸碰到那方靛藍布簾。布料帶著陽光曬過的微暖和棉麻特有的粗糲感,與他平日里接觸的冰冷文件、光滑的電子設備觸感截然不同。他微微用力,布簾向一側滑開。
混合著絲線、染料和淡淡茶香的氣息撲面而來。門內是一個小小的展示兼工作間。靠墻的玻璃柜里陳列著精美的繡品,墻上掛著大幅的蘇繡裝飾畫。午后的陽光透過臨街的大窗灑進來,照亮空氣中浮動的細小塵埃。一個穿著簡單米白色亞麻長裙的年輕女子正背對著門口,踮著腳,費力地將一幅剛裝裱好的小幅花鳥繡品掛到墻上的高處。陽光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影輪廓和腦后隨意挽起的松散發髻,幾縷碎發垂落在白皙的頸側。
正是辛云。
聽到門簾響動和腳步聲,她一邊努力維持著繡框的平衡,一邊側過頭來,帶著點不好意思的笑意:“稍等啊,馬上就好……哎呀!”
話音未落,那幅不算輕的繡框在她手中一滑,眼看就要失去平衡砸落下來!
一道深灰色的身影快如閃電。
陸然幾乎是在她驚呼出聲的同時就已上前一步,手臂穩穩地越過她的肩頭,寬大的手掌精準有力地托住了繡框沉重的下沿。他的動作迅捷而穩定,帶著一種訓練有素的力量感,繡框瞬間被牢牢固定住。
辛云只覺得一股極淡的、清冽的雪松與皮革混合的氣息倏然靠近,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穩定感,將她方才的驚慌失措瞬間撫平。她甚至能感受到他西裝布料擦過自己手臂外側的微涼觸感。
“謝謝!太感謝了!”辛云松了口氣,連忙松手退開一步,轉過身,這才看清剛才及時援手的人。
眼前的男人身量很高,穿著剪裁極其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如松。他的面容英俊得近乎冷峻,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條略顯嚴肅的直線。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眼睛,藏在無框眼鏡的鏡片之后,瞳仁是極深的墨色,像沉靜的寒潭,此刻正平靜地注視著她,看不出太多情緒,卻帶著一種無形的、令人下意識屏息的壓力。
辛云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這男人身上有種與這間充滿手工溫度的小店截然不同的氣場——冷冽,精確,一絲不茍,像是剛從某個國際金融峰會的談判桌旁直接空降過來的。
“舉手之勞。”陸然開口,聲音低沉平緩,一如他在會議室里的語調,聽不出任何波瀾。他穩穩地將那幅花鳥繡品托舉到合適的高度,目光掃過墻面,“掛這里?”
“啊?哦!對,對!就是那個空著的掛鉤!”辛云回過神,連忙點頭,指了指墻面上一個空著的銅鉤。
陸然手臂微抬,輕松地將繡框掛了上去,位置分毫不差。他收回手,動作從容不迫,仿佛剛才只是整理了一份文件。
辛云這才看清他托舉繡框的那只手掌。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分明,指甲修剪得短而干凈,透著健康的淺粉色。虎口處似乎有一道非常非常淺淡的、幾乎要看不見的白色舊痕,像是很久以前被什么細長的東西劃傷過。她只來得及瞥見一眼,那只手已自然垂落回身側。
“您就是‘衡然’律所的律師吧?”辛云壓下心頭那點莫名的異樣感,揚起一個禮貌而熱情的笑容,目光看向陸然和他身后提著公文包、同樣西裝革履的周維,“快請里面坐!師姐剛出去買點東西,馬上就回。”她引著兩人走向工作室里面稍顯安靜的一角,那里擺放著一張古樸的茶桌和幾把藤編椅子。
“陸然。”陸然簡單地報上名字,算是確認身份。
“辛云。”她也微笑回應,走到茶桌旁,“喝點什么?我們這里有自己曬的花茶,還有普洱。”她拿起一個素雅的青瓷茶罐詢問。
“水就好,謝謝。”陸然回答,聲音依舊平穩無波。他在辛云示意的藤椅上坐下,坐姿端正,背脊挺直,仿佛那把柔軟的藤椅也變成了他辦公室那張符合人體工學的真皮座椅。
周維也在一旁坐下,默默打開了公文包,取出平板電腦和一個看起來就很專業的筆記本。
辛云應了一聲,轉身去倒水。她拿起玻璃水壺,清澈的水流注入透明的玻璃杯中。不知是因為剛才的小意外,還是眼前這位陸律師過于強大的氣場帶來的無形壓力,她握著水壺的手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小心!”周維眼尖地出聲提醒。
但已經晚了。幾滴飛濺的水珠,恰好落在了陸然放在茶桌邊緣的那份攤開的、紙質極佳的文件扉頁上。深藍色的硬質封面,燙金的“衡然律師事務所”徽標旁,清晰地印著幾個字:《錦華時尚集團合作項目盡職調查報告(初稿)》。
辛云的目光瞬間凝固在那行字上,心跳猛地一窒。
錦華!
“哎呀!對不起!對不起陸律師!”辛云慌忙放下水壺,連聲道歉,手忙腳亂地抽了幾張紙巾就要去擦拭文件上的水漬。指尖帶著慌亂和茶水微涼的濕意,就要觸碰到那昂貴的紙張。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比她更快地覆在了文件扉頁上,恰好擋住了那幾滴微小的水痕,也擋住了她伸過來的手。
辛云的指尖猝不及防地觸碰到了他的手背。
皮膚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像被微弱的電流擊中一般,動作同時僵住。
辛云只覺得指腹下傳來的觸感溫熱而干燥,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力量感。她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臉頰不受控制地泛起一陣熱意。
陸然覆蓋在文件上的手也幾不可查地蜷縮了一下,手背的皮膚下,青筋似乎微微繃緊了一瞬,快得讓人無法捕捉。他抬起眼,鏡片后的目光深邃,直直地看向辛云,那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極其復雜的東西一閃而過,快得讓辛云無法解讀。隨即,他垂下眼簾,視線落在文件扉頁那幾滴礙眼的水漬上,動作極其自然地用指腹邊緣,以精準的力道輕輕抹過,仿佛只是在拂去一點微不足道的灰塵。
“沒關系。”他開口,聲音比剛才似乎更低啞了一分,卻依舊維持著表面的平靜無瀾。他拿起那份文件,動作沉穩地合上,放在自己身側遠離水杯的位置。另一只手則從容地端起辛云剛剛倒好的那杯清水,送到唇邊,喝了一口。
他的姿態無可挑剔,每一個動作都精準、克制、充滿距離感。仿佛剛才那短暫的指尖觸碰,那幾滴微不足道的水漬,都只是這井然有序的世界里一次可以忽略不計的微小擾動。
然而,只有陸然自己知道,那杯溫涼的清水滑過喉嚨時,帶來的并非滋潤,反而像是一股灼熱的暗流,一路燒灼而下。指背上被她指尖碰觸過的那一小塊皮膚,殘留的微涼濕意,此刻卻像烙印般滾燙。那瞬間的心悸,如同平靜寒潭被投入一顆石子,激起的漣漪無聲地擴散至四肢百骸,久久未平。他握著玻璃杯的手指,在杯壁的遮掩下,悄然收緊,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