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月自小見慣了破舊的山村，荒涼的山坡，面黃肌瘦的流民，暗淡的落日......此時美景美物美人，自然讓人賞心悅目心情暢快。

不知穿過幾進院落，最后來到了一處雅致的院子。

原本一路上尚有蟬鳴，而此處卻異常靜謐，花香撲鼻，雅致。

原來，為了不打擾睿王清凈，管家早早的便讓人將池塘的青蛙、樹上的蟬趕了出去。

很快，明睿躺在熟悉的床榻上，整個人身心瞬間便松了下來，疲憊乏累至極，眼神里有些散亂。

素華和林管家侍立在側。

靈月熟練地把了脈，施了針，對素華交代道：“皇上上次賞的野山參熬上吧，固本培元，吊著元氣。”

“這？”林管家和素華見此郎中頗為年輕，說話也沒個輕重。

——宮中早已傳話，殿下的病情十分兇險，務必要小心伺候。

林管家禁不住補充道：“殿下的施針用藥向來都是太醫院的姚太醫，陛下欽點的......”

“按照蕭公子說的做。”明睿望著林管家、素華，輕聲交代道，“切記保密。”

“是。”素華、林管家沉默良久，相視一眼，不再言語。

“蕭公子，您累了，奴婢帶您去用晚膳吧，客房已經收拾好了。”素華恭敬有禮。

“好。”靈月收拾著銀針，準備離開，不料卻被明睿拉住了衣擺。

“殿下。”靈月一時慌了手腳，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何況有外人在。

轉念一想，她現在的身份是男兒身，倒也無傷大雅，只不過殿下這，也確實......太不見外了。

誰知，接下來的話，更不見外，“他不是客人，就安置在隔壁書房，施針喂藥也方便些。”

林管家二人腦子里閃過一萬個問號，“殿下莫不是病糊涂了？”

書房，那是除了凌風之外，沒有殿下允許，誰都不可以踏足的地方，包括素華和管家。而且，當初為了殿下學習休息方便，書房搬到了后院，與殿下的寢房，僅僅一墻之隔。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素華絕不允許殿下胡鬧。

她是殿下從宮中帶出來的人，和凌風疾雨一樣，和殿下一起長大，母親生前又是貴妃的侍女，殿下待她總是親厚些。

殿下性情冷清，不愿結交權貴，但有些婚喪嫁娶迎來送往是必不可少的，素華向來辦事穩重，又自小在宮中長大，見識和待人接物自然出挑，明睿便將家中一切事物交由其打理，林管家從旁協助。

因此，素華躬身向前，“殿下，不可胡鬧。還是將蕭公子安置在西跨院，那里熬藥也方便，離這里很近。”

還有一層沒有明說，這蕭公子來路不明，樣子雖斯文，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殿下的安危更重要。

靈月也覺得不可思議，她奇怪的是，這殿下一個大男人，怎么如此粘人。

返程這一路上，壓根就沒離過兩丈遠，靈月是既當大夫又當丫鬟，操碎了心，不過，好在紹普這個大喇叭唧唧哇哇的，不覺得孤單。

如今身邊丫鬟仆從侍衛大一堆，哪個不巴望著跟前侍疾，誰見過把大夫栓在身邊的，那待產的婆娘也沒這么嬌氣。

隨即，靈月和顏悅色道：“殿下，您的病情需要調理，至少需要一年半載，眼下會昏迷一段時間，我就不在您身邊打擾了。您放心，我說過的，定要保你性命。”

這殿下還真是怕死。

靈月巴不得開溜，肚子早就咕咕叫了，“你放心，我會斟酌用藥，不會讓太醫發現什么的。”

“殿下，您好生歇著吧，奴婢這就去安排。”素華柔聲道。

“咳......咳。”明睿胸口起伏著，低沉喝道，“是本王的命重要，還是規矩重要？”

聞言，素華和林管家慌忙下跪。

殿下極少如此言語。

天家威嚴。

靈月不知是跪還是不跪，神色拘謹地立在一邊。

明睿舒了一口氣，“明日宮里會送來一些藥材和醫書，你要好好研讀，不要離開王府，外面......外面......”

“1、2、3......”靈月默念著，還不到5，明睿便昏昏欲睡過去。

她剛施了針，點了木香，還真是有效。

“蕭公子，這......”素華嚇得臉色蒼白，林管家雙手哆嗦。

“莫擔心，一時半會死不了。”

至于何時醒來，能堅持多久，說真的，靈月心里也沒譜。

“我聽凌風說，您是紹神醫的高徒，那殿下的病就有救了，若能渡過此劫，奴婢定感激您的大恩大德。”素華雙眼含淚，差點下了跪。

有如此情深義重的女子，也是人生之幸事。

“素華姐不用客氣，我初來乍到，以后仰仗您和管家的地方還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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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的書房的確寬敞，里面書畫，珍玩、陶瓷應有盡有，皆是御賜之物，儼然一個珍寶閣，不過似乎不受主人待見，七七八八的放置在角落。

“睿王的字寫的不錯。”靈月隨手拿起欣賞起來，“畫畫也很有韻味。只是字里行間、山川美景中總有一股淡淡的哀愁，像是一個離群寡居的隱士所作。”

素華命人帶了寢具，見靈月隨手翻閱著書案，嚇了一跳，剛想制止，這些東西不可亂碰，

猛然想起，以后這就是蕭公子的領地。

靈月環視著左右，書桌上擺放著一些泛黃的書籍，有地形圖，各地史志，甚至野史，一些兵法要略，近些年的朝廷供給，邊防的守備軍記載等等。

看來南黎一戰，睿王也是做了功課的。

素華已命人將里間收拾妥當，看起來倒也簡單舒適。

“蕭公子，我就在殿下寢房侍疾，有事可隨時喚我。”

靈月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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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昏迷的這些天，皇上、皇后每日派人問安，太子殿下來了幾次都吃了閉門羹。

朝中大臣也是急著拜訪，畢竟這些日子睿王風頭無兩，有意結交的大臣比比皆是，也有的在觀察著朝局，千方百計的打聽著睿王的病情，以往冷清的王府最近門庭若市、應酬不斷，只不過無一例外都吃了閉門羹。

“睿王一直稱病，連府門都不出，這是唱的哪出？難道是真的病入膏肓？”

“可不是嘛，早就傳言這殿下活不過十八歲，如今馬上到那個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