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刻板印象的緣故，每當看到小指頭那迷之自信的笑容，林恩總會幻想如果能讓這張臉哭出來的話.....會是怎樣一番模樣？

一聯想到那種有趣又喜感的畫面，林恩也難免開始期待起未來，當這條魚真正咬鉤的瞬間，撲騰起的水花會有多么劇烈。

自己或許也得小心行事，必要時留個后手，以免被這條大魚拖進水里。

“那么就簡單直白點吧，第一波首筆還款的數額，大人這邊打算返還多少的數額呢？”林恩詢問道。

“十萬金龍。”

貝里席直白地回答道：“剩下的數額則會以每半年一筆的金額陸續回款，預計最多在五年內還清。”

“五年的時間可是不短啊......”

“這只是最保險的預估，維斯特洛幅員遼闊，能投資的生意的數不數勝數，并且新上任的御前首相又是位十分注重節儉的人，在他的領導下，王國的財政情況肯定是會越來越好的。”

“聽起來是很合理。”林恩故意把聲音壓低，冷冰冰地回應道：“只是，總管大人，鐵金庫在評估債務人的還款可行性時，會非常......嚴謹......仔細地審視其資產狀況，以及收入來源，這不是‘預估’兩個字就能簡單對付的。”

更別說林恩的內心也清楚，小指頭口中的預估......其實完全就是在放空炮！說五年的時間就能結清？如果讓事情這么繼續推進下去，整個維斯特洛就要亂成一鍋粥了，還談什么還款......

“閣下的意思是......鐵金庫還需要王室未來更詳細的收入來源？”貝里席的笑容終于僵了一下子，有點皮笑肉不笑的感覺。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林恩放松了身體，倚靠在椅背上攤開雙手道：“就像大人在路上說的那樣，這里新鮮的面孔一波又一波。況且大人也不用總拿王室來說事，我們對你也是有些考察的，你很會花錢，技法也相當的精彩。”

“閣下的考察主要是指什么呢？”小指頭的表情終于有了點警惕的味道。

“就比如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家旅館，這樣一個堪稱高檔的場所，能經營起來想必是花費了不少人力物力吧？”

“又比如大人日常里進購的寶石絲綢這些名貴物品，大概不是用什么正常的市場價買來的吧？”

“再比如這即將要舉行的比武大會，實際的錢款花銷，應該也挺精彩的吧？”

林恩一句一句地講述著，層層遞進地揭開了貝里席私下里的各種反常，雖然其中大多都比較模棱兩可，并未實錘，但就像一些心理戰書籍里講的那樣，當你能嗅出個事情的大概時，只要輕輕暗示，是真是假其實立刻就能發覺出來。

貝里席逐漸產生裂痕的表情就是極好的佐證，雖然離哭還有點遠，但林恩已經很滿足了。

“調查和計算這些對我們來說其實是不難的。”林恩繼續補刀，聲音已經輕得像是在說耳語，“如果被詳細計算，整理成冊，呈送到鐵金庫與你們的御前會議的話，總管大人，不需要我說的更加仔細了吧？”

貝里席的表情突然誠懇了起來。

“那是自然。閣下的話我已經非常清楚了，我以我的職位和信譽擔保，從即刻起，鐵金庫債務的優先級將提升至最高！我會動用一切資源，確保還款計劃......提前！大幅提前！首付款項......我們也可以再議！”

這幾乎是認慫的表現了，林恩也看出了貝里席眼中那抹極力壓抑的情緒，雖然心中那點惡趣味般的期待得到了微妙的滿足，但一想到這家伙曾經做過的事，以及未來會做的事，難免還是不敢去輕視。

“很好。”林恩緩緩站起身，臉上重新掛上那副公式化的禮貌笑容，“我相信總管大人的誠意，更相信大人的能力。具體的方案，請盡快以書面的形式寫完，交由我們以及鐵金庫的大人們進行評估。”

貝里席也連忙起身，瞬間又切換回那副熱情周到的狀態：“當然當然！這點也請閣下放心！一個多月的航行想必很勞累吧，二位要不在此免費放松片刻？”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門外，“我們這里有來自世界各地的‘新奇體驗’，保證能讓二位閣下賓至如歸。”

他還故意看向了哈蒙，帶著一種男人都懂的暗示。

“總管大人的盛情我們心領了。”林恩禮貌地拒絕道：“但畢竟是職責在身，不便久留。哈蒙！”他轉向滿臉不舍的助手，“走吧，先把公務忙完了再說。”

貝里席的笑容最終凝固在了臉上，沒有再多說什么，只能不情愿地送他們出店。當走出那扇厚重的橡木門，重新踏入君臨喧囂的街道里時，林恩這才感覺能稍微松上一口氣。

“這個男人感覺很危險。”伊莎并肩跟了上來。

“有這種感覺很好。”林恩回應道：“他可不是什么善茬，眼下鞭子已經抽出去了，我們必須得留個保險。”

“讓他準時還債的保險嗎？”

能拿住這家伙命的保險。但林恩暫時把這個想法藏在了心里。如果從此刻開始，接著把事情往下推演，小指頭要是著急開啟自己的下一步，那他會干什么呢？

一個假設頓時浮現了心里......

“伊莎，等會天黑了，找個安全的地方換下身份吧，用長者之前給我們的那張臉，名字還記得嗎？”

“賈坤.赫加爾。”

林恩點了點頭，同之前的很多次一樣，每當他聽到這個名字時，內心卻總能想起另一件的事。

“也就是說我晚上還要再來這邊一趟？”伊莎問道。

“貝里席不是還想花錢買一個人的命嗎？”林恩望了眼街道的盡頭，遠方的伊耿高丘，那座雄偉的紅堡，“去確認一下，看他到底想買誰的命。”

“長者說過取人性命不在于錢財，而在于代價，我們該要他支付什么樣的代價呢？”

“他目前也只有錢，并且無論我們要多少他都會付的，這些并不重要，我目前想要知道的只有那個名字。”

“我明白了。”伊莎點頭回應，“那......林恩，哈蒙這個身份，后續還需要接觸這個小指頭嗎？”

“為什么不呢？這位總管大人似乎對你很感興趣。”林恩表情玩味地掃了她眼道：“或許，你可以找個機會私下里向他請教一下，比如在這座充滿機會的城市里，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人，如何才能更快地交到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