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德里安教授沒有用任何高科技設備，他只是在古老的黑板上，用粉筆畫出了一個繁復的世界樹圖案。

“......所有的龍類，都起源于黑王尼德霍格，他是初代種，是最古老的皇帝是一切權與力的源頭，他創造了四位君主，作為他權力的延伸，他們分別是青銅與火之王、大地與山之王、海洋與水之王、天空與風之王......”

教授的聲音，如同催眠曲，在古老的教室里回響...不光是早就趴在桌子上的芬格爾，就連路明非也聽得昏昏欲睡，那些拗口的名字和復雜關系，在他腦子里繞來繞去，最后變成了一團漿糊。

這種講述真不如路鳴溪給他放的電影來得清晰。

時間漸漸過去，他感覺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就在他即將徹底淪入夢境的時候，講課聲卻停止了。

古德里安擦了擦額頭的汗，似乎對學生們的昏昏欲睡感到有些失望，他頓了頓，忽然提出了一個問題。

“在結束之前，我問大家一個額外的問題，不算在平時分里，純粹是滿足我個人的好奇心。”

他扶了扶眼鏡，說道：“在秘黨發現的最古老的一份“塔羅會”手稿殘卷中，曾提到過一個詞，用來形容介于初代種與次代種之間的、一種被黑王親手‘污染’的特殊后裔。有誰知道，那個詞是什么？”

教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學生都面面相覷，就連前排那些學生會和獅心會的精英們，也都皺起了眉頭，顯然對這個問題一無所知，這已經超出了課本的范疇，屬于極其偏門的學術研究領域。

查理曼·加圖索也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但顯然也沒有答案。

古德里安教的眼中，閃過一絲果然如此的失望，他正準備自己公布答案，然后結束這堂課。

就在這時，一個微弱的、帶著不確定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響起。

““……‘Dāhaqa’？”

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在每個人的耳邊炸響。

所有人，都循著聲音的來源，望了過去。

只見路明非正微微低頭，臉上帶著一絲“我說了什么？”的迷茫。

剛才在他的腦海深處，仿佛有道女孩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輕地、清晰地、吐出了這個詞。

那不是他的記憶，更像是......某種被動接受到的、來自血脈深處的囈語。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就脫口而出。

古德里安教授徹底呆住了，他手中的粉筆，“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死死地盯著路明非，混濁的眼睛里，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如同發現新大陸的光芒。

“明非，你......你怎么會知道這個詞？”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抖。

芬格爾睡眼惺忪，連嘴角的口水來不得及擦，迷迷糊糊向身旁的路明非問道：

“下課了？”

“閉嘴！”

路明非低聲罵了一句，接著露出一副“人畜無害”的笑，裝糊涂道：

“我好像是在某本很久的書里看到過......就是覺得發音有點像，隨口一說而已......”

要不然告訴你我腦子里有人告訴我答案？

路明非一點也不傻，他身懷著這么多秘密，如果被卡塞爾學院發現......保不好就要被切片研究處理了，他的情操還不至于為了科研獻出生命。

所以......裝傻就完事兒了！

盡管這個解釋拙劣得令人發指。

但在場的學生，卻下意識地選擇了相信一部分——他們寧愿相信這個S級是走了狗屎運，碰巧在地攤文學上看到了這個詞，也不愿相信，他真的懂得如此深奧偏門的知識。

古德里安顯然不這么認為，他激動地繼續追問道：“舊書？什么樣的舊書？作者是誰？！現在在哪里？！快告訴我！”

路明非硬著頭皮繼續胡扯道：

“就......就我叔叔從舊貨市場淘來的，早就當廢品賣了......”

“賣了？！這簡直就是把《蒙娜麗莎》點燃了一樣的罪過啊！”

古德里安教授捶胸頓足，痛心疾首，嘆息地搖了搖頭。

而此時，教室里的其他人，則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學生會的區域，幾名干部臉色生硬，交頭接耳，看向路明非的眼神由不屑部分轉為忌憚。

這幫精英學生也不是傻子，他們一開始就對路明非的S級評定產生了懷疑，因為他看起來完全一點都沒有S級的樣子，可今天路明非的表現...又不得讓他們重新考慮一下這個‘S’的含金量了。

芬格爾已經清醒了，他先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旋即立刻挺起胸膛，對著周圍的人，尤其是女生，他邊拋媚眼邊用口型無聲地炫耀著：

“看到了么？我師弟！這跟我穿一條褲子的！”

至于諾諾，她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路明非，那雙漂亮的眸子里多了幾分疑惑，她那精準的直覺已經敏銳察覺到，少年似乎和之前不一樣了。

至于哪里不一樣，她也具體說不出來。

下課的鐘聲敲響，路明非被古德里安教授糾纏了半天才得以脫身，他好容易才找了個借口，從教室里逃了出來，感覺像是剛打完一場BOSS戰，身心俱疲。

他靠在走廊冰冷的墻壁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芬格爾早已跑路，沒了蹤影。

路明非抬頭，看到走廊的盡頭，諾諾正站在窗邊，輕風吹起她酒紅色的長發，她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眼神復雜，然后轉身，消失在了拐角處。

他輕嘆了一口氣。

本來想著來卡塞爾學院里會離諾諾更近一步，怎么反而適得其反了呢。

路明非剛想離開，卻沒想到又被人攔住了腳步。

來者有著一頭金子般耀眼的長發，如雄獅的鬢毛披散至肩，其面龐猶如希臘雕塑般完美，輪廓分明，散發著一種高貴而冷峻的氣質。

正是查理曼·加圖索。

路明非皺了皺眉頭，卻沒有發作，他開口問道：

“有事么？”

查理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驚訝于對方的語氣有些不善，不過他并沒在意，微笑著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查理曼·加圖索，是學生會的會長。”

路明非點了點頭。

“路明非。”

“我來是邀請你明晚來參加我們學生會舉辦的迎新舞會的。”

查理曼慢條斯理地掏出一張制作精致的邀請函，很有禮貌地遞送到路明非面前。

“對于有潛力的S級學生，我代學生會全體歡迎你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