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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薅羊毛,還不能嚇跑羊!

耿家堡子,西北方向的一座角樓上。

一名手持長矛的家丁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目光漫無目的地掃視著堡子外空曠的田野。

突然,他眼角余光瞥見遠(yuǎn)處地平線上出現(xiàn)了一隊移動的黑點。

他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頓時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有情況!”他猛地挺直腰板,朝著角樓下方大喊,“西邊!有人來了!一隊人馬!”

角樓下方圍墻上的其他家丁聞言,立刻緊張起來,紛紛探頭張望。

只見一支約二十人的隊伍,正沿著大路,朝著堡子方向快速行進。

距離尚遠(yuǎn),看不清具體模樣,但能隱約看到隊伍前方似乎打著一面紅色的旗幟。

“是山賊?還是潰兵?”一個家丁聲音帶著緊張。

“不像!看那旗子……好像……是官軍的?”另一個家丁瞇著眼,努力分辨。

“官軍?哪來的官軍?大明都亡了!”有人反駁道。

“難道是……順賊?”有人聲音發(fā)顫地說出了那個令人不安的猜測。

恐慌的情緒如同瘟疫般在墻頭蔓延開來。

大順軍攻破北京,崇禎皇帝自縊煤山的消息早已傳到了耿家堡子。

堡主耿老爺嚴(yán)令所有人不得外出,緊閉堡門,嚴(yán)防死守,就是怕招惹上這些“新貴”。

沒想到,躲在家里,禍?zhǔn)逻€是找上門了!

隨著隊伍越來越近,墻頭上的家丁們看得更清楚了。

統(tǒng)一的黑色戰(zhàn)襖,罩甲笠帽,手持長矛,腰挎長刀,步伐雖然有些散亂,但那股子剽悍肅殺的氣息,隔著老遠(yuǎn)都能感受到!

隊伍前方那面迎風(fēng)招展的紅色旗幟上,一個歪歪扭扭的“順”字清晰可見。

“是順賊!真是順賊!”有人失聲驚呼!

“快!快去稟告老爺!”角樓上的家丁嘶聲喊道。

耿家大院,書房內(nèi)。

耿大成,這位耿家堡子的實際掌控者,五十多歲年紀(jì),身材微胖,穿著綢緞長衫,正坐在太師椅上,捧著一杯熱茶,眉頭緊鎖。

他剛剛聽完管家匯報京城傳來的最新消息——李自成麾下第一大將劉宗敏正在大肆拷掠前明官員,追贓助餉,鬧得滿城風(fēng)雨。

這讓他心中更加不安。

亂世之中,家財萬貫,既是福,也是禍!

“老爺!老爺!不好了!”一個家丁連滾帶爬地沖進書房,聲音帶著哭腔,“堡子外面……外面來了一隊順賊,打著旗子!朝咱們這邊來了!”

“什么?!”耿大成手一抖,茶杯“啪”地一聲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滾燙的茶水濺濕了他的褲腳,他卻渾然不覺,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順……順賊?來了多少人?到哪了?”

“二……二十來個!快到門口了!”家丁結(jié)結(jié)巴巴地回答。

二十來個?

耿大成心中稍定,但隨即又提了起來。

二十來個順軍精銳,也足以讓耿家堡子天翻地覆了!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厲聲道:“慌什么!看清楚了嗎?真是順,順軍?不是冒充的?”

“看清楚了!老爺!那旗子,那衣服,錯不了!看著就……就兇得很!”家丁心有余悸。

耿大成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他站起身,對管家道:“快!召集所有護院家丁,帶上家伙!跟我去大門!記住!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zhǔn)輕舉妄動!”

他深知,面對這些剛剛打下京城、氣勢正盛的“王師”,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zāi)!

當(dāng)耿大成帶著管家和一群手持刀槍棍棒、神情緊張的家丁匆匆趕到堡子大門內(nèi)側(cè)的圍墻時,正好聽到外面?zhèn)鱽硪宦晣虖埌响璧暮鸾校?

“開門!快開門!大順權(quán)將軍劉爺麾下征糧隊到!趕緊開門!磨蹭什么!耽誤了軍機,小心你們的腦袋!”

聲音粗獷,帶著一股子蠻橫勁兒。

耿大成在管家的攙扶下,登上圍墻內(nèi)側(cè)的土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居高臨下地朝外望去。

只見堡門外,壕溝對岸,站著一個身材壯實、穿著雜色鴛鴦戰(zhàn)襖的漢子(張大牛),正叉著腰,仰著頭,一臉不耐煩地沖著墻頭嚷嚷。

他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二十來個同樣穿著黑紅戰(zhàn)襖的士兵,隊形有些松散,一個個歪著腦袋,斜著眼睛,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輕蔑和跋扈,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表情。

為首一人,身材挺拔,穿著一身擦得锃亮的半身鎖子甲,腰挎一把厚背大刀(鬼頭刀),雙手抱胸,面無表情地看著這邊,眼神平靜,卻帶著一股無形的壓力。

耿大成是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這伙人雖然隊形散漫,神情囂張,但那股子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剽悍和肅殺之氣,絕非那些烏合之眾的山賊草寇或者驚弓之鳥般的明軍潰兵所能比擬。

尤其是為首那個穿鎖子甲的軍官,那份沉穩(wěn)和隱隱透出的威勢,絕非尋常人物。

耿大成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zhèn)定,“不知下面是哪位將軍,來我耿家堡子有何貴干?”

“瞎了你的狗眼!”張大牛按照沈銳教的,毫不客氣地罵道,舉起手中那塊沉甸甸的銅腰牌,用力晃了晃,又伸手一指身后的不遠(yuǎn)處的沈銳。

“看清楚了!這位爺就是權(quán)將軍麾下猛將孫得功孫頭,也是權(quán)將軍的心腹愛將。今天是奉劉爺?shù)拟x令,前來征調(diào)糧草軍需的!趕緊開門!再磨磨蹭蹭的,耽誤了軍機,孫頭一生氣,拆了你這破堡子!”

耿大成瞇起眼睛,想自己看看那腰牌,奈何年紀(jì)大了,眼神不如從前。再加上張大牛只是隨手一晃,根本看不清楚你上面的文字。

可是他也不敢讓對方將腰牌扔上來讓自己仔細(xì)查看,萬一惹惱了對方,那耿家堡子今天可能就要大禍臨頭了。

劉宗敏,那可是闖王李自成麾下第一悍將,兇名赫赫,殺人如麻!

如今在北京城里追贓助餉,鬧得沸沸揚揚,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得罪了他的人,抄家滅門都是輕的。

耿大成心中最后一絲僥幸也破滅了。

他不敢怠慢,立刻對管家吩咐道:“快!快開大門!放下吊橋!請……請各位軍爺進來!”

“老爺,小心有詐啊!”管家低聲提醒。

“詐什么詐!”耿大成壓低聲音,語氣急促,“趕緊開門!怠慢了這些煞星,咱們誰都擔(dān)待不起!”

管家不敢再多言,連忙指揮家丁轉(zhuǎn)動絞盤。

沉重的吊橋在鐵鏈的嘎吱聲中緩緩放下,“嘭”地一聲,重重地搭在對岸的壕溝上。

緊接著,包著鐵皮的厚重堡門也被緩緩?fù)崎_。

耿大成整理了一下衣冠,臉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帶著管家和幾名心腹家丁,快步迎出堡門。

“哎呀呀!不知孫將軍駕到,有失遠(yuǎn)迎!恕罪!恕罪啊!”

沈銳看著眼前這個身材微胖、一臉堆笑、眼神卻閃爍不定的地主老財,心中冷笑。

他雙手依舊抱胸,下巴微抬,用眼角余光瞥了耿大成一眼,語氣平淡中帶著一絲居高臨下的傲慢:“老子只是劉爺手下一隊率,可不是什么將軍。今天奉劉爺鈞令前來征糧。耿員外,你這堡子……守得挺嚴(yán)實啊?怎么?是防著山賊呢?還是……防著咱們大順的王師啊?”

耿大成心頭一凜,冷汗瞬間就下來了!

他連忙擺手,賠笑道:“孫將軍說笑了!說笑了!小老兒哪敢啊!這……這兵荒馬亂的,堡子里都是些老實巴交的莊戶人,小老兒也是怕有宵小之徒趁亂打劫,才不得不小心防備一二!絕無他意!絕無他意啊!”

“哼!”沈銳冷哼一聲,目光掃過墻頭那些依舊緊握武器、神情緊張的家丁,“最好如此!劉爺?shù)钠猓氡毓T外也有所耳聞。若是讓他老人家知道,有人敢對咱們大順的王師心懷戒備……嘿嘿……”

耿大成聽得心驚肉跳,連忙躬身道:“不敢!不敢!小老兒對闖王、對劉爺、對大順天兵,那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將軍里面請!里面請!小老兒已在寒舍備下薄酒,為孫將軍和諸位軍爺接風(fēng)洗塵!”

聽他一口一個將軍,沈銳心中好笑。

他微微頷首,邁開步子,帶著張大牛和二十名士兵,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耿家堡子的大門。

趙鐵柱等人雖然努力維持著跋扈的姿態(tài),但進入堡子后,眼神卻不由自主地掃視著四周,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沈銳一邊走,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堡子內(nèi)部。

這耿家堡子規(guī)模不小,內(nèi)部儼然是一個小型村落。

道路兩旁是低矮的土坯房或磚瓦房,應(yīng)該是住著依附于耿家的佃戶和工匠,很多人從門縫里偷偷往外看,對上他的眼睛后又急忙縮了回去。

堡子中央,則是一座被高墻和另一道壕溝圍起來的獨立院落——耿家大院。

院墻雖不如外圍堡墻高大,但也有丈許高(約3米),墻頭同樣有家丁巡邏,大門緊閉,戒備森嚴(yán)。

“好家伙!這耿家,果然不簡單!”沈銳心中暗忖。

張福貴說耿家參與私鹽買賣,看來絕非空穴來風(fēng)。

這層層設(shè)防的架勢,分明是做賊心虛。

這耿家堡子,簡直就是個小型鄔堡。

如果能把它拿下……作為黑石谷的外圍據(jù)點,屯兵屯糧,掌控私鹽渠道……沈銳心中瞬間涌起一股強烈的占有欲。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

現(xiàn)在實力不夠,只能徐徐圖之。

眼前的目標(biāo),是薅耿家這頭肥羊的羊毛,而且還不能把羊嚇跑了。

其他事情以后再說。

耿大成將沈銳一行人引入耿家大院正廳,親自將沈銳讓到上首主位坐下,又命管家趕緊奉上茶水點心。

“孫將軍一路辛苦,請用茶!”耿大成親自端起茶盞,恭敬地遞給沈銳,臉上堆滿笑容,試探著問道,“不知……京城那邊……局勢如何了?闖王他老人家……可安好?”

他看似關(guān)心,實則是在打探消息,想摸清這改朝換代的風(fēng)向。

沈銳端起茶盞,慢條斯理地吹了吹浮沫,瞥了耿大成一眼,心中冷笑。

這老狐貍,明顯是在套話。

他放下茶盞,大大咧咧地說道:“闖王他老人家好得很,正在籌備登基大典呢!至于京城嘛……嘿嘿,劉爺正帶著兄弟們忙著‘追贓助餉’呢!那些前明的貪官污吏,一個個富得流油!不把他們的油水榨干,怎么對得起死去的弟兄?怎么對得起天下的窮苦百姓?”

他頓了頓,看著耿大成瞬間變得有些難看的臉色,繼續(xù)說道:“不過嘛,光有錢也不行,大軍也要吃飯啊!所以劉爺下令,把手下兄弟分成幾百支征糧隊,派往京城周邊,征調(diào)糧草軍需。咱們這支,就是負(fù)責(zé)這一片的!”

他身子微微前傾,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神秘和威脅:“耿員外,不瞞你說,你們耿家堡子,在劉爺那里……可是掛了號的!家大業(yè)大,良田千頃,糧倉堆滿……嘖嘖,劉爺可是特意叮囑過,要我好好跟耿老爺親熱親熱的。”

耿大成聽得心驚肉跳,冷汗涔涔。

掛了號?特意叮囑?這分明是警告!

他連忙拱手道:“將軍言重了!言重了!小老兒薄有家資,那也是祖上積德,加上鄉(xiāng)親們幫襯……能為大順天兵效力,那是小老兒的福分!福分!”

“嗯,耿員外明白事理就好!”沈銳滿意地點點頭,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我?guī)е值軅兂鼍┑臅r候,聽劉爺說山海關(guān)的吳三桂,已經(jīng)派人送來降表,準(zhǔn)備歸順闖王了!這天下,眼看就要太平了!耿員外,你說是不是啊?”

“是是是!闖王英明神武!天命所歸!天下太平指日可待!”耿大成連忙附和,心中卻更加忐忑。

吳三桂都降了?那這大順的江山,豈不是坐穩(wěn)了?

自己這點家業(yè),在這滾滾洪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沈銳看著耿大成那副誠惶誠恐的樣子,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不再廢話,從懷里掏出一張早已準(zhǔn)備好的清單,隨手拍在旁邊的茶幾上。

“耿員外,這是劉爺定下的征調(diào)份額!你看看吧!”

耿大成連忙拿起清單,只看了一眼,眼皮就猛地一跳!

軍餉:白銀一千兩!

糧食:兩百石(約24000斤)!

鹽巴:五百斤!

布匹:一百匹!

草料:兩千斤!

期限:兩日內(nèi)備齊!

這……這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一千兩白銀!兩百石糧食!五百斤鹽!耿家雖然家大業(yè)大,但一下子拿出這么多東西,也絕對是大出血!

肉疼啊!

耿大成臉上肌肉抽搐,露出為難之色,剛想開口討價還價:“將軍……這……這數(shù)目……是不是……”

“嗯?”沈銳眼神陡然一冷,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聲音帶著一絲寒意,“怎么?耿員外覺得……劉爺定的份額……有問題?還是說……你覺得咱們大順天兵,不配拿你這點東西?”

他刻意加重了“劉爺”兩個字,冰冷的眼神如同刀子般刮在耿大成臉上。

耿大成渾身一激靈,看著沈銳那冰冷的目光,再想到劉宗敏那兇神惡煞的名聲,瞬間把到了嘴邊的討價還價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連忙擺手:“不敢!不敢!小老兒絕無此意!絕無此意!將軍放心!劉爺?shù)拟x令,小老兒豈敢怠慢!兩日之內(nèi)!一定!一定如數(shù)奉上!”

沈銳高達(dá)5點的精神屬性,讓他敏銳地捕捉到耿大成內(nèi)心深處那強烈的不舍和肉疼,但也清晰地感知到對方那深深的恐懼和最終的選擇——屈服。

這份清單,是他精心計算過的。既能讓耿家肉疼出血,又不至于逼得對方狗急跳墻。

一千兩白銀,對耿家來說絕非小數(shù)目,但還不至于傷筋動骨;

兩百石糧食,耿家糧倉里絕對拿得出;

五百斤鹽,雖然多,但考慮到耿家可能參與私鹽買賣,也并非不可能;布匹和草料更是添頭。

“很好!”沈銳臉上重新露出笑容,端起茶盞,“耿員外深明大義,本官回去后,定會在劉爺面前,為你美言幾句!”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耿大成如蒙大赦,連忙躬身道謝,心中卻是在滴血。

他不敢怠慢,立刻對管家吩咐道:“快!快去庫房準(zhǔn)備!按將軍的清單,一樣都不能少!兩日內(nèi)必須備齊!”

“是!老爺!”管家應(yīng)聲退下,腳步匆匆。

沈銳看著耿大成那副強顏歡笑的樣子,心中冷笑。

這耿家堡子,他遲早要拿下。

不過現(xiàn)在,先吃飽喝足,把東西拿到手再說。

他端起茶盞,悠閑地品了一口。

嗯,這茶,味道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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