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廣孝沒正面回答，但語氣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朱棣沉思了會兒，試探著問：“你今日說這事，是不是察覺了什么不尋常的變化？”

“陛下果然聰慧。”

姚廣孝點頭：“我最近觀象時，忽覺有‘潛龍之氣’正在醞釀，還未完全成形，不知其終將飛多高。”

朱棣聽得心里一震。

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朱瞻墡！

那小子得了仙緣不說，現在還在煉丹制藥，搞不好真能一步登天，改變整個朝代的命運。

只是他沒想到，姚廣孝居然這么快就察覺到了！

“陛下，最近宮中當真無異事？”姚廣孝又追問了一句。

朱棣猶豫了下，雖然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朱瞻墡，但這事說出去肯定不妥。

可不說，又怕姚廣孝真給算出來。

他眼珠一轉，忽然說道：

“瞧我這記性，最近確實出了件事......咱們的火藥，被工匠改良升級了。”

接著，他把火藥的事講了一遍，當然重點是模糊處理，沒提朱瞻墡的事，只說是工匠自己研究出來的。

姚廣孝聽完也是一驚。

他可不是書呆子，火藥的用途他再清楚不過，尤其是對國家軍事的重要性。

“大明的火器已是頂尖，這改良后豈不是更強？”

“要不你親自去看看？”

朱棣當即提議。

隨后便帶著姚廣孝前往王恭廠。

……

此時，王恭廠正在全力趕制新式火藥和火炮。

朱棣一下令，火器營立刻開始示范演練。

第一輪，用的是舊式火藥。

“轟！轟！轟！”

幾輪轟擊后，靶場上的木人被炸得七零八落。

姚廣孝點點頭：“這等威力，已然非凡。”

接著換新式火藥。

靶位比剛才遠了一倍，火炮也比剛才更粗更重。

“這能打到那么遠？”姚廣孝有些吃驚。

朱棣只是笑笑，示意他繼續看。

“轟......！”

隨著一輪炮火齊發，遠處靶標直接被炸飛了，連碎片都看不清。

姚廣孝當場驚得張大了嘴巴：“這威力……怕不是原來的五倍！”

“恭喜陛下，有此利器，大明必定安穩太平！”

姚廣孝恭敬拱手。

朱棣笑而不語，心里卻在偷笑：

“還真給你唬住了！”

他知道姚廣孝還在試圖推算國運的異常，既然火藥足夠掩人耳目，那就拿來用好了。

至于他真正的底牌......修仙、煉丹、靈氣......那才是真正的秘密！

“看來國運的變動確實跟火藥有關。”

姚廣孝掐指一算，點頭確認。

朱棣頓時松了口氣，終于把這事給糊弄過去了。

“既如此，貧僧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朱棣點頭：“大師慢走。”

看著姚廣孝離開的背影，朱棣心里直樂：

“這老禿子終于走了，我得趕緊回去修煉了，今天浪費太多時間了！”

這邊朱棣還在御書房修煉，另一邊，漢王卻已經快坐不住了。

“二哥，我說瞻墡那邊咋還沒消息？都過去幾天了！”趙王在旁邊不停叨叨。

“再等等，興許煉丹本來就得這么久。”漢王一邊說一邊悶頭喝酒。

可趙王這時候忽然低聲道：“我手下錦衣衛來報，就昨天，朱瞻基跟瞻墡在安富坊那邊閑逛，還買了個西域姑娘回去。”

“你說什么？！”

漢王眼睛瞪得溜圓。

“我哪敢編這事兒啊，親眼看到的。二哥你說，瞻墡不是在閉關煉丹嗎？怎么還有時間跑街上亂晃？”

趙王說得意味深長。

漢王哪還聽不懂這意思。

“你想說，他丹藥早就煉好了？”

“我可沒說。”趙王兩手一攤，一副“你懂的”表情。

“你慫個啥？”漢王一聽火氣就上來了。

“要是丹都練好了，老爺子還能放人隨便出門？”

“那咱們怎么辦？”趙王有點不安。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上門去問清楚啊！”漢王重重一拍桌子，氣得直接提壺灌酒。

“老爺子當時親口說的，練出來的丹藥咱們也有份，現在倒好，屁都沒見著一個！”

“說不定是老大搞鬼，他一向見不得我們哥倆過得好。”

說完，漢王就站起身，眼睛瞪得像銅鈴：“走！”

趙王一愣：“真去啊？老爺子那邊要知道……”

“怕他個屁！我們有理！老爺子來了也得站我這邊！”

說罷，漢王邁步就往外走，趙王趕緊追上。

很快，兩人就到了太子府門口。

趙王還有些心虛，小聲說：“要不還是別去了……萬一真是誤會呢？”

漢王瞥他一眼，根本不理，直接走上前。

門口侍衛看見兩位王爺，立馬恭敬行禮。

“太子殿下在府中嗎？”

“在的。要不我去通報？”

“不用了，我們自己進去。”

漢王一句話沒給對方機會，直接往里走。

侍衛一時懵了，只好派個人偷偷跟著。

“太子爺！太子爺！”

兩人邊走邊喊，跟吵集市似的。

“誰啊，這么吵？這是太子府，不是賣菜的地方！”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張氏走了出來，面上帶著笑，但語氣不善。

“喲，二弟三弟，今天怎么火氣這么大？找我家太子干嘛呀？”

兩人趕緊作揖：“嫂子。”

“嫂子您別見怪，咱哥倆嗓門就是大，沒想冒犯您。”

漢王趕緊裝笑臉。

張氏看他們不像找茬的樣子，點點頭：“那你們找太子有事？”

“嫂子，大哥現在忙啥呢？”

“在后院逗狗玩呢。”

“那我們去找他聊兩句哈。”

“去吧去吧。”

等人走后，張氏也有點納悶：“今天這倆怎么突然客氣起來了？怪事。”

她又轉頭問侍女：“五兒那邊怎么樣？”

“還關著呢，太子爺吩咐不讓人進去。”

“哼，這次倒是真動真格了。”張氏不太滿意朱高熾的教育方式。

“去，送些點心過去，再拿點冰塊。這大熱天的，別真給孩子捂出毛病來。”

嘴上說禁閉，實際上日子和往常也差不多。

“走，去胡尚儀那邊看看，那姑娘教得怎么樣了，這邊就讓他們兄弟自己折騰吧。”

……

后院。

朱高熾正蹲著喂狗，一只白胖的小狗圍著他打轉。

“大哥！”

“哎？你們怎么來了？”

朱高熾起身有點意外。

“怎么？不歡迎我們？”

“哈哈，哪的話，快坐快坐。”

三人一邊坐下，漢王一邊上下打量朱高熾：“大哥最近氣色不錯啊。”

“是啊，臉色紅潤，看著都年輕了。”趙王也夸。

“唉，自從吃了瞻墡給的丹藥，又練了點那仙法，我這身子比以前強多了。”

朱高熾笑著像個炫娃的老父親，“不過我資質不行，瞻基那小子倒是已經能用火了。”

漢王和趙王對視一眼，眼里寫滿了震驚。

“哥，你說你吃了丹藥？”漢王再確認一次。

“是啊，咋了？”

“瞻墡煉了幾顆？”

“十一顆，我吃了一顆，剩下的都給了老爺子。”

朱高熾這才察覺不對勁。

“你們不會是……”

“沒事沒事，我們就是想問問。”趙王剛想接話，被漢王一把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