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帶著它最后的余暉沉入墨色的海平線,月光與星辰悄然接管了天幕,準備欣賞這個要想著星辰進發帝國的首秀。
漆黑的森林中,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陰影,刻意避開了任何光源。火焰,在這死寂里,是最致命的燈塔。盡管未必畏懼,但此刻潛行的關鍵便是無聲。唯有腳步碾過枯葉的細微“沙沙”聲,以及壓抑的心跳,在寂靜中回蕩。
夜色如厚重的隱身斗篷覆蓋著眾人。若非仔細分辨,這輕響極易被誤認為夜間出沒的小型魂獸。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夜襲作戰,不僅讓身后百人團手心沁汗,連星塵的神經也緊繃如弦。他緊握著冰冷的燧發槍管,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這不僅是首次實戰演練,更是關乎生死存亡的開端。
‘對手不過是個擁有魂王的匪寨,’他在心中反復默念,‘我們有燧發槍陣,更有萊恩魂帝坐鎮……怕什么!’
“調整呼吸,準備接敵!”星塵的聲音低沉而短促,在夜風中幾乎消散。
按照預定計劃,二十人一排的火槍手嚴陣以待。射擊、退后裝填、下一排頂上……循環往復。燧發槍怒吼五輪后便需更換燧石,這短暫的間隙是致命的弱點——盡管科技院已在奮力攻關熔爐與螺紋鋼技術,但那至少還需兩三年光陰。
前方,影影綽綽的巡邏隊身影出現。目標山寨簡陋得可憐,沒有像樣的城墻,只有兩座孤零零的箭塔聳立在黑暗中。
長期處于三不管地帶,這群山賊早已驕橫慣了。即便聽聞海都城建立了什么學院,也不過嗤之以鼻。搶劫、尋歡、打盹……日子照舊。這份狂妄,此刻成了他們最大的催命符。
“戴上耳塞!”星塵低喝。并非什么復雜設備,只是簡陋的隔音耳罩——燧發槍的轟鳴足以撕裂耳膜,除非有二三十級魂師以魂力護住聽覺,否則這耳罩就是唯一的屏障。
時機瞬息而至。寨門吱呀作響地被推開,前來換崗的山賊推醒打盹的同伴,淫邪地笑道:“老大今天從山下擄來的娘們兒可真水靈,兄弟們都享用過了,輪到你們啦!”
昏昏欲睡的守衛一聽,立刻雙眼放光:“可算輪到我們了!媽的,剛才里面動靜那么大,饞得老子心癢癢!”
“趕緊去吧,悠著點,別玩死了就行。”換崗者話音未落——
“砰砰砰——!!!”
一連串震耳欲聾的爆鳴猛然撕裂了寧靜!森林瞬間沸騰,無數夜棲的飛禽驚惶沖天!寨門前,正要邁入大門的守衛只覺臉上一熱,下意識一抹,滿手刺目的猩紅!他驚恐地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地獄般的景象:同伴們倒臥在地,如同破碎的麻袋,鮮血與黃白之物肆意流淌浸染土地。有人甚至身中數彈!
“我……活下來了?”這念頭剛閃過,幸運便化為極致的恐懼——又一顆致命的鉛丸在他驟然放大的瞳孔中急速迫近!
砰!
西瓜爆裂般的悶響。紅的、白的,在他曾立足之處潑灑開一片刺目的污跡。
箭塔上的哨兵剛被槍聲驚醒,還未來得及反應。一人咽喉已被一支破空而至的利箭貫穿!伽羅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她身上的黃色魂環律動著,在混亂的黑夜中格外奪目——正是第一魂技【鎖定】!
“敵……敵襲!呃啊——!”另一個哨兵剛喊出半句,便被另一槍擊中,滾落塔下。
這句示警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槍聲轟鳴,一公里外都清晰可聞!
第二輪齊射緊隨而至,毫不留情地覆蓋了大門區域。那些在第一輪槍擊下僥幸未死、正痛苦呻吟或試圖爬行的倒霉蛋,瞬間被密集的彈雨徹底終結。
士兵中,有人握槍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第一次親手結束生命,沖擊如同巨錘砸在胸口。他們曾是皇家護衛,訓練有素卻未經實戰。此刻,全靠鋼鐵般的意志強撐。
星塵明白,這是必經之路,正如某個先哲所言:“邁向成功之路注定荊棘叢生。”
山寨內炸了鍋!反應快的山賊撲向大門,試圖將其關閉。就在此時,一個不起眼的包裹被精準地拋到了門邊。
“什么東西?”有人疑惑。
轟隆——!!!
比槍聲更加狂暴的巨響震撼四野!黑火藥的橘紅色火光與濃煙瞬間吞噬了門洞!五六公里外的魂獸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驚得嘶鳴亂竄!
煙塵緩緩散開,露出了煉獄般的景象。巨大的木制寨門被炸開一個猙獰的豁口,猶如一張通往墳墓的巨口。
先前殘留的尸體連同試圖關門的山賊,在恐怖的沖擊波下化為四散飛濺的碎塊和焦黑的殘軀!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硝煙彌漫開來。
“嘔——!”不知是誰第一個崩潰,彎腰劇烈嘔吐。這如同一個信號,嘔吐聲瞬間連成一片,許多士兵彎下腰,胃里翻江倒海。
即便是意志堅定者,此刻也臉色發白,強忍不適。星塵扶著冰冷的樹干,同樣在劇烈地干嘔。小伽羅一邊拍著他的背,一邊自己也小臉煞白,緊抿著嘴唇——今夜,噩夢怕是在所難免了。
然而,戰場的殘酷遠超想象!
一道裹挾著五個魂環(黃、黃、黃、紫、黑!)的兇悍身影如同出籠猛獸般從煙霧彌漫的寨門豁口處狂沖而出!魂王!他竟對遍地的斷肢殘骸視若無睹,猩紅的雙眼直撲護衛隊陣線!
“是敏捷型魂師!小心!”星塵強壓下嘔吐感嘶聲預警。
晚了!那人速度奇快,躲過倉促射出的幾顆子彈!與此同時,七八十名紅了眼的暴徒(夾雜著幾名魂師,其中赫然還有一個四環魂尊!)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從豁口涌出!
鏗鏘!
刺耳的金鐵交鳴!山賊頭領(魂王)的致命一擊被及時趕到的萊恩雙劍架住!萊恩身上,象征著魂帝的強大魂環(黃、黃、紫、紫、紫、黑!)瞬間點亮!
“吼——!”眼見偷襲失敗,山賊頭領身上的萬年魂環驟然閃耀!第五魂技——【虎嘯山林】!恐怖的聲波如同實質的巨浪,其威勢竟不遜于剛才的黑火藥爆炸!
萊恩反應迅疾,第三魂環(紫)亮起:“劍墻!”雙劍猛地交叉插入地面,一道由劍氣組成的半透明屏障瞬間在前方豎起!
咔嚓!屏障在聲波的沖擊下應聲碎裂,但也將其威力大大削弱!加上士兵們佩戴的耳塞和距離優勢,大部分竟奇跡般地未被重創,只是耳膜嗡嗡作響。
“怎么可能?!就算是魂帝擋了一下,你們這些螻蟻……”山賊頭領難以置信地咆哮,雙眼徹底被瘋狂的血絲覆蓋。
“自由射擊!!”星塵捂著劇痛的耳朵狂吼。
“砰砰砰砰——!”燧發槍再次發出死亡的咆哮!密集的彈丸形成交錯火力網!山賊頭領起初還能靠著魂力硬抗或閃避,但很快左支右絀!絕望之下,他眼中閃過一絲殘忍,猛地伸手抓住旁邊一個正欲逃跑的手下,直接將其拽到身前當作人肉盾牌!
“老……老大?!”那山賊臉上寫滿了震驚和背叛的痛苦。
噗噗噗!數顆鉛彈狠狠嵌入肉盾體內,慘叫戛然而止。
“使者大人!救我!我愿加入你們!”山賊頭領將血肉模糊的尸體扔到一邊,又去抓下一個擋箭牌,歇斯底里地向寨內狂呼!
場上的雜魚山賊在步槍火力網中已如割麥般倒下,只剩幾個魂師在負隅頑抗。萊恩眼神冰冷,一劍迅捷如電,精準地刺穿了那個四環魂尊的咽喉!
啪啪啪……
一陣清晰、緩慢,甚至帶著幾分優雅的鼓掌聲,突兀地從那狼藉一片的山寨深處傳來。仿佛地獄深處響起的喪鐘,瞬間凍結了戰場,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向那黑暗的豁口。
一個裹在寬大黑袍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緩緩浮現。陰柔得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玩味的笑意:
“精彩,真是精彩。自我介紹一下:血碟——斯卡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