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內陷入沉默，只有魔石燈偶爾閃爍，發出輕微的噼啪聲。

不知過了多久，船身傳來一陣震動。

蘇維透過船艙窗戶向外看去，帆船正在緩慢起錨，揚帆出港。

蘇維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埃里克，語氣認真地重復道：“晨星。”

“什么？”蘇維疑惑問道。

“成為晨星巫師。”埃里克語氣堅定地重復了一遍。

“晨星巫師？”蘇維有些不解地問道。

埃里克解釋道：

“在無盡位面中，巫師等級從正式巫師開始分為一級、二級、三級。但當巫師晉升為四級巫師時，稱呼就變了，大家習慣尊稱其為‘晨星巫師’。”

“象征著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強大，高高在上，甚至如星辰般不朽！”

“我們愛麗絲花園學院的院長，據說就是這一級別的存在。”

“只有達到晨星巫師級別，才能不依靠法陣，以肉身在位面間穿行，也只有成為晨星巫師，才有資格掌控一個完整的位面。”

埃里克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向往：

“那也是我的理想，如果能成為晨星巫師，我不但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還能掌控整個位面，改變這個位面的命運。”

“掌控這個位面，改變這位面的命運？”蘇維疑惑地問道：“學院不會出面干涉嗎？”

埃里克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蘇維，我跟你說過，這個位面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提供那種特殊材料。對于學院高層，甚至更高層次的大人物來說，底層學徒的發展和位面的未來如何，完全不在他們考慮范圍內。”

“如果我能提供更多的材料，”埃里克強調道，“那么學院的大人物就不會干涉，就算有人反對，我也可以向‘星環白塔’提出仲裁。”

“星環白塔？”蘇維又一次聽到這個名字，第一次還是在簽訂學院契約時，以星環白塔之名。

埃里克點了點頭，眼神中露出一絲崇敬：

“星環白塔，那是位于起源位面的最為強大的白巫師勢力之一，它擁有真正的王座級存在，俯視著、統御著無數位面。”

“對他們來說，只要我們位面能穩定、高效地產出那種特殊材料，其他事情他們都不會過問。”

蘇維想了想，問道：“您的意思是，愛麗絲花園學院將產出的材料都上交給了星環白塔？”

埃里克點頭：

“對，也不對，星環白塔只要求每年上繳固定的份額。不只是愛麗絲花園，我們這個位面的三家巫師學院都是如此。”

蘇維了然地點點頭，語氣有些奇怪地開口問道：

“這么說，愛麗絲花園學院只是給星環白塔當跑腿的？還只是其中一條腿？”

這奇妙的比喻讓埃里克輕笑一聲：“你也可以這么理解。”

“那星環白塔一共有多少條‘腿’？”蘇維追問。

“三條唄，在我們這個位面，就是我們這三家巫師學院。”埃里克回答，“但在無盡位面中，星環白塔下面有著無數的附屬學院、巫師家族。那是真正矗立于無盡位面頂端之上的龐然大物。”

“但只有成為晨星巫師，才有資格向星環白塔提出要求。”

埃里克頓了頓，搖搖頭，“晨星巫師，即使在起源位面也是一方大人物了，蘇維，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現在對你來說的當務之急，是努力提升自己，在精神力修煉到巫師學徒圓滿之前，離開學院。”

蘇維點了點頭。

他內心倒沒什么太大壓力，他對這個位面也不像埃里克一樣，沒有那么多感同身受的深厚情感。

他接著問道：

“位面戰場真的那么危險嗎？活著回來那么困難？為什么在學院里很少見到從戰場回來的巫師？”

埃里克搖頭：

“位面戰場的危險是相對的，實力是一方面，運氣也很重要，有不少巫師當年比我天賦更為出色，但卻沒能從冰洋位面活著回來。”

“不過每年活著回來的巫師和巫師學徒數量，其實比你想象中要多一些。”

“但是，即使活著從戰場回來，也不是每個人都會選擇回到藍鮭位面。”

“有些人完成了學院的任務，就脫離了學院。”

“有的則加入了某個巫師家族，留在了起源位面或者其他更發達的位面。”

“畢竟，相對比于起源大陸和其他諸多的位面來說，藍鮭位面可以算是窮鄉僻壤了。”埃里克解釋道。

船艙內又一次陷入沉默。

蘇維也大致明白了埃里克的意思。

許多之前不理解的事情，經過今天的對話也變得豁然開朗。

比如，為什么作為一位正式巫師，埃里克甚至無法完全決定自己的實驗助手人選。

比如，為什么降臨派一定要插手托馬斯副教授的實驗。

因為這個位面本身就叫做藍鮭位面。

一旦托馬斯副教授的實驗成功，能大大縮短藍鮭魚從幼生期到成長期的時間，就意味著能極大增加藍鮭魚的數量。

按照埃里克剛才所說，藍鮭魚的數量多了，產出那種特殊材料的概率就更大。

對于僅僅是星環白塔“一條腿”的愛麗絲花園學院來說，每年上繳給白塔的材料份額是固定的。

那么多出來的材料份額，自然就歸屬于愛麗絲花園學院本身。

所以，如果能顯著增加藍鮭魚的產量，對這個位面的愛麗絲花園學院絕對是頭等大事。

完成了這件事的巫師自然也能顯著提升自己在學院的地位。

當然，蘇維也明白了更黑暗的一面：

為什么學院每年招收不少巫師學徒，但實際在學院里的學徒數量并不多。

因為許多毫不知情的、本土出生的巫師學徒，很可能已經被當作炮灰拉上位面戰場了。

現在學院里的學徒，要么是剛入學沒幾年的新生，要么是天賦相對較差、暫時還達不到被送走標準的那一批。

像埃里克這樣天賦不錯、能從位面戰場活著回來，并且選擇回到藍鮭位面的，應該是極少數。

看來埃里克巫師對這個位面確實有著特殊的感情。

沒想到看似冰冷的埃里克心中還有著改變自己家鄉位面和這個位面生靈命運的炙熱理想……

就在蘇維暗自吐槽思考的時候，埃里克突然起身遞過來一本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