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還掛在籬笆的酸棗枝上時，蘇野已經在磨那把銹扳手了。

她蹲在門檻邊，手里捏著塊帶棱的青石，一下下蹭著扳手的斷口。鐵屑簌簌落在青石板上，積成一小撮銀灰色的粉末。聽見身后動靜，她頭也沒抬：“井里的水夠燒兩壺，灶膛里留了火。”

林硯“嗯”了一聲，走到灶邊。破鍋里的水還溫著，她倒了半碗，指尖觸到碗沿的弧度——是昨晚蘇野用的那只，豁口的地方磨得很光滑，大概用了很久。

喝到第三口時，耳邊突然飄來細弱的電子音，像老式收音機沒調好臺的雜音。

【末日農場系統綁定成功，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穩定。】

林硯手一抖，水灑在灶臺上。眼前浮出塊半透明的藍面板，邊緣泛著淡淡的光，像蒙著層水汽。

【當前可操作：解鎖10㎡耕地（消耗5點初始點數）。】

【剩余初始點數：5。】

她盯著面板看了兩秒，彎腰去拾柴，假裝什么都沒發生。蘇野磨完扳手，正往帆布包里塞東西——一小卷粗麻繩，半包鹽巴，還有塊用舊了的油布。

“東邊那片地看著能種。”蘇野忽然開口，把帆布包甩到肩上，“我去廢料堆撿點鐵絲，你要是沒事，把草除了？”

林硯剛想說“好”，面板突然跳了下：【是否自動清理耕地？】她用眼角余光掃了眼，默念“是”。

轉身時，蘇野已經翻出院墻。林硯走到東側空地，雜草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變灰，風一吹就散了，露出底下深褐色的土，松松軟軟的，還帶著點潮氣。

她從背包側袋摸出個小布包——是昨晚趁蘇野睡熟，從系統里“取”出來的種子，圓滾滾的，像縮小的土豆。埋種子時，指尖沾了點濕泥，她沒擦，就那么蹭在褲腿上。

【首次種植完成，獲得10點生存點數。當前總點數：10。】

面板的光淡了些，像要融進晨光里。林硯蹲在田埂邊，看見土縫里冒出針尖大的綠芽，心里莫名松了口氣。

后院傳來動靜，蘇野不知什么時候回來了，手里拎著兩只灰撲撲的兔子，耳朵耷拉著，后腿上還纏著半截細鐵絲。“套兔子的夾子，順路撿的。”她把兔子扔在石板上，拿起石片開始剝皮，動作利落得很，血珠濺在手腕上，她毫不在意地蹭在褲腿上。

林硯走過去，拿起旁邊的破瓷碗接血——蘇野昨天說，動物血混著草木灰能做粘合劑，補補漏雨的屋頂正好。

“中午烤著吃。”蘇野把剝好的兔子掛在屋檐下，“我再去趟廢料堆，你把芽子澆點水？”

林硯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籬笆外。井臺邊的木桶還歪在地上，是蘇野早上打水時碰倒的，她走過去扶起來，舀了半桶水往菜地走。水流過指縫，涼絲絲的，她故意放慢動作，看著水珠滴在土里，洇出小小的圈。

【檢測到人工灌溉，觸發隱藏獎勵：作物生長速度提升10%。】

面板的提示音輕得像嘆息。林硯笑了笑，沒再管它，轉身去收拾蘇野剝下的兔皮——曬干了能做雙鞋墊，她的登山靴磨得后跟生疼。

日頭爬到頭頂時，蘇野背著捆鐵絲回來，額角亮晶晶的，不知是汗還是露水。“籬笆能再加層網。”她把鐵絲往地上一扔，發出哐當的響，“那邊還有半袋水泥，明天去扛回來，補補院墻的豁口。”

林硯把烤好的兔子遞過去，皮焦得發脆，油珠順著鐵絲往下滴。蘇野咬了一大口，腮幫子鼓鼓的，含糊地說：“你這烤兔子的手藝，比我師傅強。”

“以前露營學的。”林硯咬了口兔腿，肉很嫩，帶著點煙火氣。

兩人坐在石頭上，把骨頭堆在中間。蘇野突然拿起根啃干凈的腿骨，往石頭上一磕，裂成尖尖的兩段：“這個能當箭簇。”

林硯看著她用布擦去骨頭上的肉絲，忽然覺得這農舍有了點活氣。灶膛里的火噼啪響，屋檐下的兔皮在風里晃，連遠處腐行者的嘶吼，都像是被這煙火氣濾過，沒那么刺耳了。

【作物已發芽，預計12小時后成熟。】

面板的光徹底隱沒了。林硯抬頭，看見蘇野正往籬笆外張望，手里的鐵絲被捏得咯吱響。

“下午把網子釘上。”蘇野的聲音沉了點，“剛才好像看見西邊有煙，不知道是人是……別的東西。”

林硯“嗯”了一聲，把最后一塊兔肉塞進嘴里。風吹過菜地，剛冒頭的嫩芽晃了晃，像在跟她們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