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抗戰勝利了,我就把這鐘修正好。“祖父的聲音混著水聲傳來。
“那時候,我們就坐在河邊聽它響。“顧清沅的笑聲驚飛了蘆葦叢里的水鳥。
五、永不停止的鐘擺
陳硯把座鐘捐給博物館時,老張在鐘擺的銅管里又發現了東西。是張被藥水浸泡得半透明的藥方,上面寫著:“相思三錢,等待五錢,記憶一把,煎服終身“。
銅鏡的碎片被他拼成完整的圓,嵌在老宅僅剩的那面山墻上。每當月光穿過鏡面,墻根下的馬齒莧就會開出細碎的花,像誰在數著永不停止的鐘擺。
那天陳硯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站在河邊,顧清沅正把座鐘放進水里。鐘擺搖晃的漣漪里,祖父的身影漸漸清晰,兩人隔著八十三年的時光,同時伸手去夠那朵漂在水面的玉蘭花。
他驚醒時,手機顯示14:17。窗外的玉蘭花落了滿地,像誰抖落的月光。陳硯忽然想起祖父常說的話:“有些河流看著斷了,其實是鉆進了地下,在某個春天,又會漫出來的。“
博物館的開館儀式上,座鐘被擺在最顯眼的位置。雖然指針永遠停在14:17,但每個參觀者都說,在寂靜的午后,能聽見它發出輕微的“咔嗒“聲,像條河流,正在時間的土壤里,緩緩流動。
陳硯站在展柜前,看著自己的影子和鏡中顧清沅的身影重疊。他知道,有些鐘擺即使停了,也依然在計算著愛與等待的長度,就像那些埋在土里的記憶,總會在某個下雨的清晨,順著青苔爬滿時光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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