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硯是被凍醒的。

不是雪原上那種透骨的寒，而是木屋漏風帶來的、帶著潮濕感的冷。他睜開眼，看到的是結著薄霜的木窗，窗外天色微亮，遠處演武場的方向已經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他迅速爬起來，套上那身灰撲撲的雜役服。昨天劈柴累得胳膊發酸，但想到“基礎發力技巧”那個技能雛形，他反倒覺得渾身有股勁。

“林硯，發什么呆？該去挑水了！”門外傳來阿石的聲音，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爽朗。

林硯應了一聲，抓起墻角的水桶跟出去。雜役院的活計繁雜，挑水、劈柴、清掃積雪，幾乎沒什么空閑。但他發現，挑水的路線會經過演武場的后山墻——那里有幾處縫隙，剛好能看到里面的一角。

“阿石，演武場每天都這么早練劍嗎？”他一邊跟著阿石往水井走，一邊狀似隨意地問。

“可不是嘛，”阿石甩著胳膊大步流星，“內門弟子卯時就得集合，外門弟子稍晚些，但也得練足兩個時辰。聽說練的就是咱們派的‘飛雪劍法’，那叫一個好看，劍光跟雪花似的，唰唰唰的！”

林硯心里一動：“那……雜役能去看嗎？”

“看啥看，”阿石嗤笑一聲，“內門弟子的場子，雜役靠近三尺就得被執法堂的人趕。也就外門弟子練劍時，偶爾能在遠處瞅兩眼。不過有啥用？沒心法沒師傅教，看了也學不會。”

林硯沒接話，心里卻有了主意。

挑第一趟水時，他特意繞到演武場后墻。果然，墻角有塊松動的石頭，挪開后能露出個巴掌大的縫隙。他蹲下身，剛好能看到場子里十幾個白衣弟子正在練劍。

領頭的是個中年弟子，手持長劍，動作舒展又凌厲，每一次揮劍都帶著破空聲。“注意沉肩，轉腰，腕力要活！”他一邊示范一邊喊，“‘飛雪劍法’講究以快破巧，出劍要像雪粒打在冰上，又急又準！”

林硯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盯著那些弟子的手腕和步法，腦子里像有個記事本，把每一個細節都刻進去。他甚至下意識地模仿著轉腰的動作，水桶在肩上晃了晃，濺出幾滴冷水在他手背上。

“嘿，你在這兒偷懶呢？”

突然傳來的聲音嚇了他一跳，回頭看見是同屋的另一個雜役，正抱著一捆柴經過。林硯趕緊站直，含糊道：“沒，鞋帶松了。”

對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沒再多問，扛著柴走了。

林硯松了口氣，不敢再久留，挑著水快步離開。但剛才記下的那些動作，已經在他腦子里盤旋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他把挑水的時間卡得死死的，每天總能借著換水的間隙，在后墻縫隙那看一刻鐘。看的時候默記，劈柴的時候就試著調整動作，晚上躺下來，還會在腦子里復盤白天看到的細節。

【007：檢測到宿主持續練習“基礎發力技巧”，結合觀察模仿，技能雛形已升級為“基礎劍術架勢（未入門）”。】

系統提示音響起時，林硯正在劈柴。他試著擺出白天看到的起劍姿勢，雖然手里握的是斧頭，但那股子架子居然真的有了點模樣。

“有點東西啊。”他心里暗喜。

這天傍晚，他剛劈完柴，劉管事突然叫住他：“林硯，你跟我來。”

他心里一緊，跟著劉管事往山腰走。穿過幾座院落，來到一處雅致的小院前，院里種著幾株紅梅，正開得熱鬧。

“這是蘇長老的院子，”劉管事低聲道，“長老最近腿疾犯了，需要人每天來掃雪、煎藥。你手腳還算麻利，以后這活就歸你了。記住，長老喜靜，不該問的別問，不該看的別看。”

林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個機會！

蘇長老，能在雪山派有獨立院落的，至少是內門長老級別。這樣的人物，肯定懂“飛雪劍法”的心法！

他連忙點頭：“我記住了，謝謝劉管事。”

劉管事沒再多說，轉身走了。林硯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小院的門。

院里很安靜，只有風吹過梅枝的輕響。正屋的門虛掩著，里面傳來翻書的聲音。

他放輕腳步，先拿起掃帚開始掃雪。眼睛卻忍不住往正屋的方向瞟——或許，能在這里找到突破口？

掃到窗下時，一陣咳嗽聲從屋里傳來，接著是個蒼老的聲音：“外面的，進來。”

林硯心里一跳，握緊掃帚走了進去。

屋里暖意融融，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正坐在窗邊看書，他穿著厚厚的錦袍，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很亮，正打量著林硯。

“新來的雜役？”老者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是，弟子林硯，奉命來伺候長老。”他躬身道。

老者點點頭，指了指桌案上的藥碗：“藥涼了，去再熱一熱。”

林硯應了聲，拿起藥碗轉身去了廚房。熱藥的時候，他看到灶臺上放著一本攤開的書，封面上寫著“雪山派基礎藥理”。

他眼睛一掃，記住了其中幾味治風寒的藥材。或許，這也算一種技能？

把熱好的藥端回去時，老者已經放下了書，正看著窗外的紅梅。“你叫林硯？”

“是。”

“在雜役院待得慣？”

“……還好，能有口飯吃就知足了。”林硯謹慎地回答。

老者忽然笑了，笑聲帶著點中氣不足的虛弱：“知足？我看你每天往演武場后墻跑，可不像是個知足的。”

林硯的心臟猛地一縮——他被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