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繩樹沒心沒肺地笑著,完全沒察覺到綱手的異樣。
“姐姐你看,豪仁哥哥把煙花都搬過來了!”
順著繩樹指的方向,綱手看到不遠處的空地中央,確實擺放著一個造型奇特的巨大煙花筒。
比她見過的任何慶典煙花都要粗壯,筒身上似乎還隱約刻畫著一些復雜的圖案。
“來嘛姐姐,別傻站著啦!”繩樹熱情地拉著綱手的手,把她往煙花筒那邊拽。
豪仁也微笑著跟在后面。
篝火被點燃了,跳動著的溫暖火光映照著三人的臉。
繩樹嘰嘰喳喳地說著些日常瑣事,抱怨訓練太累,憧憬著未來的忍者之路,偶爾還會拉著豪仁一起說話。
豪仁始終保持著溫和的態度,對繩樹有問必答,甚至偶爾還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
他還拿出了一些零食和飲料。
場面看起來溫馨歡樂,就是一次尋常的野游。
但綱手的心卻一點一點沉入谷底。
她坐在繩樹旁邊,看著他毫無陰霾的笑臉,聽著他充滿活力的聲音。
但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傷和恐懼感襲來。
她努力地想要融入這歡樂,嘴角勉強扯出笑容,回應著繩樹的話。
但她的指尖冰涼,后背滲出了冷汗。
不對勁。
太不對勁了。
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是如此真實。
不是純粹的幻境?還是說..這幻境已經真實到足以模擬痛覺?
一個模糊卻異常強烈的念頭在她心底出現:她忘記了什么!
一件極其重要,關乎生死的事情!
那件事就像沉在渾濁水底的巨石,輪廓隱約可見,卻怎么也沒法搬上岸。
每一次當她試圖集中精神去回想,思緒就會被眼前繩樹的笑聲和篝火的噼啪聲打斷。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膜,隔絕了她的深層記憶。
“姐姐,你怎么了?臉色不太好哦?”繩樹關切地湊過來,溫熱的氣息噴在綱手臉上。
“沒....沒什么。”綱手強壓下翻涌的情緒,擠出一個笑容,“可能是有點累了。”
“那正好!”繩樹眼睛一亮,指著那個巨大的煙花筒。
“放煙花提神呀!這可是豪仁哥哥特意準備的呢!他說這個煙花特別特別漂亮,能照亮整個死亡森林!”
繩樹的聲音充滿了孩童般的興奮,看得出,他十分期待呢。
豪仁適時地站起身,走到煙花筒旁,手里拿著一支點燃的細長引信棒。
他看向綱手和繩樹,臉上依舊是那副溫和無害的笑容。
“綱手大人,繩樹,準備好了嗎?讓我們開始今晚的重頭戲吧。”
“好耶!”繩樹興奮地跳了起來,拍著手,仰頭望向深邃的夜空,眼中滿是憧憬。
“姐姐快看!要開始啦!”
綱手的心跳驟然加速,擂鼓般撞擊著胸腔。
那股強烈的不安感瞬間飆升到了頂點!
一個模糊的畫面碎片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
爆炸!繩樹!血!
“等等!”綱手失聲喊道,猛地站起來想要阻止。
但已經晚了。
豪仁嘴角勾起,他手中的引信棒已經點燃了煙花筒底部延伸出來的引線。
嗤!
引線燃燒的聲音在寂靜的森林里格外刺耳。
咻!
巨大的煙花筒發出一聲沉悶的轟鳴,一道光柱猛地從筒口噴射而出,撕裂了夜幕,帶著凄厲的尖嘯聲直沖云霄!
繩樹仰著頭,小臉上寫滿了對美麗事物的期待,他開心地跳著,手指向天空。
“哇!飛得好高啊姐姐!快看快看!要炸開....”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就在那道光柱攀升到最高點的瞬間。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云霄!
比任何雷聲都要狂暴,比任何忍術的轟鳴都要震撼!
整個死亡森林仿佛都在這一聲巨響中顫抖!
天空,被徹底點燃了!
但炸開的,并非是預想中那五彩斑斕,絢麗奪目的花火。
而是..
鋪天蓋地的猩紅花朵在漆黑的夜幕上綻放!
無數碎塊從高空中落下!
帶著繩樹最后一絲體溫,劈頭蓋臉地澆灌下來!
噗嗒,噗嗒,噗嗒..
濺落在綱手的臉上、頭發上、衣服上,一塊柔軟的物件,正好掉落在她攤開的手心。
綱手呆呆地站在原地,瞳孔擴張到了極限。
篝火還在噼啪作響,溫暖的光芒跳躍著,映照著她慘白的臉龐,和那雙失去了高光的眼眸。
她終于想起來了。
那個被她遺忘的最重要的事情。
繩樹死了。
死在了這里。
死在了煙花里。
死在了她的面前。
這一次,沒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沒有絕望的掙扎。
綱手只是靜靜地站著,像一尊石像。
她的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那塊掉落在她掌心的物件滑落,掉在泥土上。
“啊!!!!!!”
良久。
死亡森林的泥土氣息鉆入鼻腔,微風帶來一絲涼意。
綱手的意識緩慢回歸現實。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這是哪里?”綱手茫然低語,意識如同碎片,正艱難地拼湊。
“醒醒,快醒醒,綱手!”一個溫柔的聲音清晰地響在耳邊。
緊接著,一只溫暖的手掌,帶著熟悉的力度,輕輕推著她的肩膀。
這觸感,這聲音..
綱手猛地睜開眼,仿佛溺水者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著帶著泥土和草木清香的空氣。
月光透過稀疏的樹葉灑下,她發現自己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映入眼簾的,是加藤斷那張俊朗,寫滿擔憂的臉龐。
他半跪在她身邊,眉頭緊鎖,眼眸里盛滿了關切,正仔細地打量著她。
“斷!”綱手的聲音帶著顫抖,她幾乎是本能地抓住了他推搡自己肩膀的手。
那真實的體溫和觸感讓她心頭一顫,幾乎要落下淚來。
那個宇智波小鬼制造的恐怖輪回,終于被這真實的溫暖驅散了。
她掙扎著坐起身,眼神帶著驚悸,迅速掃視四周。
幽深的森林,靜謐的月光,除了斷,空無一人。
那個如同夢魘般糾纏她的宇智波豪仁,消失了。
“你怎么會在這里?”綱手的聲音還有些沙啞,她扶著額頭,試圖驅散腦中殘留的幻象。
“那個小鬼..宇智波豪仁呢?”
加藤斷輕輕扶住她有些搖晃的身體,語氣溫和:“別急,你慢慢緩一緩。
我剛遇到了那個宇智波家的孩子,豪仁。他告訴我你在這里,似乎狀態不太好,讓我來接你。”
斷頓了頓,回想起那個少年當時的神情。
“他看起來很嚴肅,甚至有些疲憊?只說了句綱手大人需要你,就匆匆離開了。”
“需要我?”綱手咀嚼著這句話,隨即涌起一股被愚弄的羞恥感。
那個可惡的小鬼,用如此殘酷的方式教育了她一頓,最后竟然還假惺惺地讓斷來接她?
這算什么?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
還是說,這也是他教育計劃的一部分?
她恨恨地磨了磨牙。
“嗯,”斷沒有察覺綱手的異狀,只是將她額前被冷汗浸濕的幾縷金發溫柔地捋到耳后。
“我看到你的時候,你蜷縮在地上,呼吸急促,像是陷入了噩夢。
怎么叫都叫不醒,可把我嚇壞了。發生什么事了?豪仁那孩子對你做了什么嗎?”
他的眼神銳利起來,透出屬于精英上忍該有的氣場。
綱手張了張嘴,幻境中一次次的景象,木葉的廢墟,自來也和大蛇丸的怒吼,三代目的失望眼神..
無數碎片在她腦中翻騰,讓她喉嚨發緊,幾乎窒息。
她該如何向斷解釋那場由萬花筒寫輪眼編織的地獄之旅?
那些絕望和無助的事又如何能說得清?
最終,她只是疲憊地搖了搖頭,將臉埋在斷寬闊溫暖的肩頭,汲取著那份令人安心的氣息。
“沒什么..只是..只是一個很糟糕的噩夢。一個..關于過去的噩夢。”她的聲音悶悶的。
斷沒有追問,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她,手在她背上輕輕拍撫著,傳遞著力量。
“都過去了,綱手。我在這里。”他的聲音像是一道暖流,緩緩熨帖著她驚悸的心。
那晚之后,豪仁如同人間蒸發,再未出現在綱手面前。
綱手也強迫自己將那場恐怖的幻術體驗深埋心底,不愿再觸碰。
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軌,甚至比以往更加明媚。
加藤斷的陪伴,成了治愈她內心創傷最溫柔的良藥。
他們一起在木葉的街頭漫步,在居酒屋小酌。
當然,大部分是綱手在喝。
在訓練場切磋,斷往往被綱手的怪力揍得苦不堪言,但臉上總是帶著寵溺的笑。
斷的溫柔和包容像陽光一樣驅散了她心中積壓的陰霾。
某個夕陽熔金的傍晚,他們并肩坐在終結谷的懸崖邊,俯瞰著被染成金色的森林和蜿蜒的河流。
微風拂過,帶來草木的芬芳。
斷沉默了片刻,側過身,從懷中鄭重地取出一個古樸的小木盒。
“綱手。”他的聲音比平時緊張。
綱手疑惑地看著他打開木盒,里面靜靜地躺著一枚戒指。
樣式簡潔,沒有繁復的寶石,卻透著一股溫潤內斂的光澤,像是某種特殊的查克拉金屬打造。
“這是..”綱手心跳加速。
斷執起她的手,眼神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