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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平通試刃

  • 驅刀少年
  • 林仲愷
  • 6121字
  • 2025-07-26 19:32:45

平通鏢局的朱漆大門前,兩尊石獅子被日曬雨淋得褪了色,嘴里的石球蒙著層灰。唐星踮腳往門內瞟了眼,壓低聲音道:“金兄看見沒?門房那小子腰間掛著塊玉牌,是‘黑風寨’的標記——我就說李老鬼跟盜匪勾連,這可是鐵證。”

冷天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門房正嗑著瓜子打盹,腰間果然晃著塊墨色玉牌,上面刻著個歪歪扭扭的“風”字。極北的山寨也有類似的記號,不過是刻在箭羽上,見牌如見寨主。他握緊玄冰刃,刃身的寒氣透過鞘布滲出來,在掌心凝成層薄霜。

“直接闖?”唐星搓著手,鐵盒子里的銀針硌得掌心生疼,眼里卻亮得很,“我從后墻翻進去,先用‘透骨釘’廢了他們的狗腿,你從前門殺進來,咱們前后夾擊——”

“不必。”冷天金打斷他,邁步走向大門。極北的獵手從不用偷襲,要打,就光明正大地打。

門房被腳步聲驚醒,抬頭見是個背著長刀的陌生青年,頓時橫起手里的水火棍:“干什么的?平通鏢局也是你能亂闖的?”

冷天金沒說話,只伸手扯下背后的玄冰刃。刀鞘剛離身,一股寒氣就順著石板路漫開,門房手里的水火棍“當啷”掉在地上,嘴唇哆嗦著:“你、你是來踢館的?”

“找李乘風。”冷天金的聲音比刀還冷。

“總鏢頭正在練武場教徒弟們練刀,你敢撒野——”門房的話沒說完,就被一道冰線打斷。玄冰刃的刀鞘擦著他的臉頰飛過,重重砸在鏢局的匾額上,“平通鏢局”四個金字震得簌簌掉漆。

練武場上傳來一陣喧嘩。十幾個穿著短打的鏢師涌出來,為首的是個紅臉膛的壯漢,腰間懸著柄厚背大刀,正是李乘風。他看見門口的冷天金,三角眼一吊:“哪來的野小子,敢在平通鏢局門前動刀?”

唐星從冷天金身后探出頭,笑嘻嘻地揚了揚手里的鐵盒子:“李總鏢頭別來無恙?上個月搶賣唱姑娘的錢時,手可沒這么抖啊。”

李乘風的臉瞬間漲成豬肝色:“胡說八道!我平通鏢局在蘇州城立足三十年,向來行得正坐得端,你這小叫花子敢污蔑我?”他揮手道,“給我拿下!”

兩個鏢師抽出單刀撲上來,刀刃帶起的風里裹著股蠻力。冷天金側身避開左邊的劈砍,玄冰刃還未出鞘,只憑刀鞘在對方手腕上一磕——那力道看著輕,卻帶著股旋勁,鏢師的刀“嗡”地一聲脫手,直插旁邊的石榴樹,刀柄還在嗡嗡震顫。

另一個鏢師的刀已到眼前,冷天金腳下碾動,身形如極北雪原上的雪兔,看似狼狽卻藏著后勁,猛地轉身時,玄冰刃終于出鞘。

“噌”的一聲脆響,像是冰棱斷裂。刀光掠過的瞬間,練武場的青磚上突然結出層白霜,那鏢師的刀刃離冷天金咽喉只剩半寸,卻再也砍不下去——玄冰刃的寒氣已凍住他的經脈,整條胳膊僵得像塊冰。

“好快的刀!”人群里有人驚呼。

李乘風瞇起眼,他看出來了,這青年的刀法路數古怪:劈砍時帶著北地刀法的狠勁,轉身時卻有江南武學的巧勁,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道纏在刀上,竟生出種讓人膽寒的韻律。

“閣下是哪路英雄?”李乘風握緊刀柄,語氣里多了幾分忌憚,“我平通鏢局與你無冤無仇,何必傷我弟兄?”

“無冤無仇?”冷天金抬刀指向他,刃尖的白霜簌簌飄落,“賣唱姑娘的錢,你打算什么時候還?”

這話像根針,刺破了李乘風最后的體面。他猛地扯開衣襟,露出胸前的黑風寨刺青:“是又如何?這蘇州城的地面,向來是我與黑風寨共管!你個不知死活的東西,真當我平通鏢局沒人了?”

他身后的鏢師們紛紛拔刀,刀光在日頭下晃成一片,竟有二十余人。唐星往后縮了縮,卻悄悄打開鐵盒子,指尖夾起三枚銀針:“金兄,左邊那個絡腮胡是練鐵砂掌的,右邊穿藍布衫的擅長使絆子,我幫你盯著!”

冷天金沒回頭,玄冰刃在他掌心輕輕震顫。這一個月在晚香樓練的刀法,此刻像活了過來——冷家“裂冰式”的剛猛是骨,胡家“驚鴻式”的回旋是筋,極北雪原養出的蠻力是血,三者在血脈里奔涌,只等一個出口。

“一起上吧。”他說。

李乘風怒喝一聲,厚背大刀帶著破空聲劈來,刀風里裹著股腥氣,竟是浸過毒的。冷天金不閃不避,玄冰刃斜撩而上,兩刀相碰的剎那,他手腕突然翻轉,本該硬碰硬的劈砍竟拐出個圓弧,順著對方的刀背滑向刀柄——這是胡家“穿云式”的巧勁。

“鐺”的一聲,李乘風只覺虎口一麻,厚背大刀險些脫手。他驚怒交加,還想變招,卻見冷天金的刀勢陡變,圓弧收勢的瞬間突然加速,帶著冰封千里的寒氣直刺他心口——這又是冷家“斷雪式”的烈勁。

“好快的變招!”唐星在一旁咋舌,手里的銀針卻沒閑著,趁著一個鏢師撲向冷天金后背時,屈指一彈,銀針“嗖”地釘在對方膝蓋彎,那鏢師慘叫著跪倒在地。

冷天金眼角的余光瞥見這一幕,卻沒分心。他此刻的世界里,只有刀,只有對手的破綻。玄冰刃的寒光在人群里穿梭,劈砍時帶起的白霜落滿青磚,收勢時的回旋勁又讓寒氣貼著地面游走,那些撲上來的鏢師,要么被刀風震得手臂發麻,要么被冰勁凍得腳步遲緩,竟沒人能近他三尺之內。

有個鏢師學聰明了,繞到側面想用鏈子槍纏他的刀。冷天金猛地矮身,玄冰刃貼著地面橫掃,本是劈向對方下盤,卻在刀鋒離腳踝半寸時突然拔高,用胡家“驚鴻式”的收勢帶起股旋風,竟將鏈子槍的槍頭卷得脫手飛出,“哐當”砸在李乘風的腳邊。

“這……這是胡家刀法?”李乘風失聲叫道,他年輕時見過胡家傳人演武,那收勢時的回旋勁一模一樣!可這青年的刀上,分明又帶著冷家刀的寒氣……

冷天金沒回答。他越打越順,兩種刀法在他手里徹底活了,剛與柔像水與冰,看似對立,卻能在瞬間轉換。劈向左邊絡腮胡時,他用冷家刀的“烈”震碎對方的鐵砂掌,掌風剛散,手腕一轉又用胡家刀的“巧”卸了右邊藍布衫的絆子,讓對方自己絆倒在青磚上。

轉眼之間,二十多個鏢師倒了大半,不是被震傷手腕,就是被冰勁凍得動彈不得。唐星站在圈外,小眼睛瞪得溜圓,手里的銀針都忘了發——他原以為這冷天金只是個有點蠻力的北地刀客,沒想到竟能把兩家刀法融得如此天衣無縫。

“妖怪……”有個年輕鏢師嚇得腿軟,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李乘風看著滿地哀嚎的弟兄,額頭的冷汗混著熱汗往下淌。他知道自己踢到了鐵板,這青年的刀法,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高手都要詭異,剛能裂石,柔能繞指,根本無從招架。

“停!我認栽!”李乘風突然扔了刀,撲通跪倒在地,“大俠饒命!我把搶來的錢都還回去,以后再也不敢勾結黑風寨了!”

冷天金的玄冰刃停在他頭頂,刃尖的寒氣讓他頭皮發麻。他看著這張諂媚又驚恐的臉,忽然想起極北雪原上那些被陷阱抓住的狼,平時再兇,絕境里也會搖尾乞憐。

“錢在哪?”冷天金問。

“在內堂的柜子里,我這就去拿!”李乘風連滾帶爬地往內堂跑,跑過門檻時,偷偷往左邊的耳房使了個眼色。

唐星看得真切,心里“咯噔”一下。他剛才在鏢局外圍探查時,就見耳房的窗戶紙破了個洞,里面隱約有刀光——李乘風還有后手!

“金兄小心!”唐星急喊著,手里的銀針已如流星般射向耳房窗口。

幾乎在同時,三道黑影從耳房里竄出來,手里的彎刀泛著青黑色,顯然也是淬了毒的。他們的身法極快,不像鏢局的鏢師,倒像是江湖上專門索命的殺手。

“是黑風寨的‘三鬼’!”唐星的聲音帶著驚惶,“他們的彎刀上喂了‘七日醉’,沾著點皮肉就會手軟腳軟!”

冷天金沒想到李乘風還有埋伏,玄冰刃立刻回防。第一道黑影的彎刀已到眼前,刀風里的腥氣比李乘風的刀更烈。他猛地吸氣,將冷家刀的“烈”提到極致,玄冰刃橫劈而出,刀光撞上彎刀的瞬間,竟把那淬毒的刀刃凍住了半寸——冰碴順著刀刃蔓延,連黑影的手指都結了層白霜。

“啊!”黑影慘叫著后退,甩著凍得發僵的手。

另外兩道黑影趁機左右夾擊,彎刀一上一下,封死了冷天金所有退路。唐星的銀針再次射出,卻被其中一人用刀背擋開,銀針“叮”地彈在墻上,斷成兩截。

“金兄,用‘回旋勁’!”唐星急得跳腳,他看出來了,這兩人的合圍最怕的就是變向。

冷天金心里一動,極北雪原的記憶再次涌來——雪豹被狼群圍攻時,從不會硬拼,總是用旋身的巧勁避開正面,再從側面撲殺。他猛地擰腰,玄冰刃的刀勢陡變,放棄了硬碰硬的劈砍,轉而用胡家“穿云式”的收勢繞著兩人的刀圈游走。

他的身影在兩道黑影之間穿梭,像片被風吹動的雪。彎刀劈空時帶起的風聲里,總能聽到玄冰刃的輕鳴——那是收勢時藏著的后勁,時不時擦過黑影的手腕、腳踝,留下道冰痕。

“這是什么刀法?”其中一個黑影終于慌了,他們習慣了殺手的狠辣,從沒見過這樣的路數:明明帶著北地的兇,卻又有江南的滑,剛柔之間的轉換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冷天金沒回答,他在等一個破綻。當左邊的黑影彎刀再次劈空,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剎那,他手腕急轉,玄冰刃突然從回旋的巧勁變回直刺的烈勁,帶著穿石破巖的力道,正中對方心口。

“噗嗤”一聲,玄冰刃沒入半寸,卻被對方懷里的硬物擋住了。冷天金借著反震之力旋身退后,只見那黑影胸前的衣襟破開,露出塊巴掌大的鐵牌,上面刻著個“影”字,鐵牌邊緣還沾著點暗紅色的銹——像是干涸的血。

“血影教?”唐星失聲叫道,臉色瞬間白了,“他們怎么會跟黑風寨混在一起?”

冷天金握著玄冰刃的手緊了緊。血影教,師傅夜滄溟正是為了追查他們才離開蘇州的。他看著那塊刻著“影”字的鐵牌,忽然明白,李乘風勾結的或許不只是黑風寨,這背后還有更大的網。

剩下的那個黑影見勢不妙,虛晃一刀就想逃。冷天金豈能讓他走?玄冰刃的寒氣驟然爆發,刀風掃過地面的積水,激起層層冰霧,瞬間籠罩了黑影的退路。黑影的腳剛踏入冰霧,就覺得雙腿一僵,像是被無數冰線纏住。

“留下吧。”冷天金的聲音從冰霧后傳來。

玄冰刃穿透冰霧,精準地挑飛了黑影手里的彎刀。緊接著手腕翻轉,用胡家“驚鴻式”的圓弧收勢將對方捆了個結實——冰勁順著玄冰刃的刀身蔓延,在黑影身上凝成層薄冰,既沒傷他性命,又讓他動彈不得。

整個練武場徹底安靜了。李乘風癱在地上,看著被凍住的黑影和那塊“影”字鐵牌,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唐星跑到冷天金身邊,看著那塊鐵牌,小眼睛里滿是驚懼:“血影教的人怎么會管黑風寨的閑事?他們要的不是寒鐵令嗎?”

冷天金沒說話,他蹲下身,扯掉被凍住的黑影臉上的黑布。那是張年輕的臉,左眉骨上有道刀疤,看著不過二十出頭,卻滿眼都是與年齡不符的狠戾。

“說,血影教為什么幫李乘風?”冷天金的刀貼著他的脖頸,寒氣讓他牙齒打顫。

黑影啐了口帶血的唾沫:“小爺就算死,也不會說半個字!”

冷天金的眼神冷了下去,玄冰刃的寒氣又重了三分。冰碴順著黑影的脖頸往上爬,凍得他嘴唇發紫。就在他快要撐不住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馬蹄聲,還有人喊著:“蘇州府捕快辦案!都不許動!”

唐星眼睛一亮:“是捕頭張猛!他跟我爹有交情,我去跟他說!”他轉身就想跑,卻被冷天金一把拉住。

冷天金看著他,眼神里帶著審視:“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黑風寨的‘三鬼’,血影教的鐵牌,還有捕頭的名字……你不像個普通的暗器傳人。”

唐星的臉瞬間漲紅,眼神有些閃躲:“我、我就是消息靈通嘛,唐門子弟走南闖北,這點見識還是有的。”他掙脫冷天金的手,快步迎向捕快,“張捕頭!這里有黑風寨的盜匪勾結鏢局,還有血影教的余孽,快把他們抓起來!”

張猛是個絡腮胡大漢,腰間挎著把樸刀,看到練武場的狼藉,眉頭皺成了疙瘩:“怎么回事?”

唐星手舞足蹈地解釋,把李乘風勾結盜匪、黑風寨派殺手滅口的事說得活靈活現,只是絕口不提血影教鐵牌的來歷。張猛聽著,時不時看向冷天金,眼神里帶著打量——他認得這青年背后的玄冰刃,上個月在錢塘江畔見過,當時是跟著個拄鯨骨拐杖的老者。

“這位小哥,你是夜先生的徒弟?”張猛問。

冷天金點頭:“晚輩冷天金。”

“難怪有這般身手。”張猛恍然,隨即沉下臉,指著被凍住的黑影和李乘風,“把這些人都帶回府衙!黑風寨和血影教勾結,這事得徹查!”

捕快們涌上來,七手八腳地綁人。李乘風哭喊著求饒,卻被張猛一腳踹在屁股上:“到了府衙,跟知府大人求饒去吧!”

冷天金看著被押走的黑影,還有那塊掉在地上的“影”字鐵牌,心里總覺得不對勁。血影教的人怎么會屈尊幫一個鏢局總鏢頭?他們要的“寒鐵令”,又跟黑風寨有什么關系?

“金兄,發什么呆呢?”唐星湊過來,手里多了個鼓鼓囊囊的錢袋,“這是從李乘風內堂搜出來的,估計就是搶那姑娘的錢,咱們找機會還給她去?”

冷天金接過錢袋,沉甸甸的。他看著唐星,這小子雖然看著猥瑣,關鍵時刻卻幫了不少忙,尤其是提醒他小心埋伏,還有那句“用回旋勁”——若不是他提醒,自己剛才未必能那么快破了“三鬼”的合圍。

“你認識那個賣唱姑娘?”冷天金問。

唐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嘿嘿笑道:“不算認識,就是前幾天在茶樓聽過她唱曲,嗓子跟黃鶯似的,可惜被李老鬼搶了錢,哭得可傷心了。”他說著,偷偷往街角瞟了眼——那里的胭脂鋪門口,穿粉裙的姑娘正踮腳往鏢局這邊看,鬢邊的珠花在日頭下閃著光。

冷天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個模糊的背影。他沒多想,把錢袋揣進懷里:“先去府衙做個筆錄,再找那姑娘還錢。”

“哎,好!”唐星立刻應著,腳步卻故意慢了半拍,等冷天金走出幾步,他飛快地朝胭脂鋪方向眨了眨眼,又做了個“搞定”的手勢,才小跑著跟上。

平通鏢局的朱漆大門被貼上了封條,風一吹,封條嘩啦啦地響。張猛帶著捕快押著人往府衙去,馬蹄聲和鎖鏈聲漸漸遠去,練武場上只剩下滿地狼藉——斷裂的刀、散落的銅錢、還有沒化盡的冰碴。

冷天金走在青石板路上,玄冰刃的寒氣依舊在掌心流轉,卻比來時多了點溫度。這是他第一次在江湖上用自己融成的刀法,比想象中更順手,也更復雜——刀能劈開的是敵人,劈不開的是人心,是那些藏在“正派”面具下的齷齪,是血影教背后更大的陰謀。

“金兄,你剛才那招把刀凍住的法子,能不能教教我?”唐星在旁邊絮絮叨叨,“我唐門的暗器要是也能帶著冰勁,保管能讓血影教的人聞風喪膽!”

冷天金沒回答,只是握緊了玄冰刃。他想起師傅夜滄溟說的話:“江湖路,總得自己走。”現在他才明白,這條路不僅有刀光劍影,還有數不清的暗流——李乘風的勾結,黑風寨的殺手,血影教的鐵牌,甚至身邊這個機靈得過分的唐星,都像是水里的礁石,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會撞上。

走到街角時,穿粉裙的姑娘已經不見了。唐星有些失落,卻很快打起精神:“那姑娘常去‘聞香茶樓’唱曲,咱們做完筆錄去找她就行。對了金兄,下一步你打算去哪?天龍門嗎?我聽說他們的‘追魂劍’最近得了本新劍譜,厲害得很呢!”

冷天金抬頭看向遠處的城墻,城墻上的旗幡在風里獵獵作響。他原本只想來平通鏢局試刀,卻沒想到牽出這么多事。血影教的出現,讓他忽然覺得,去天龍門或許不只是為了驗證刀法——江湖這么大,說不定能聽到更多關于師傅,關于寒鐵令的消息。

“嗯,去天龍門。”冷天金說。

唐星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跟你一起去!天龍門附近有個‘醉仙樓’,他們的桂花糕甜而不膩,我請客!”他說著,又忍不住往胭脂鋪門口多看了兩眼,眼里的亮光比剛才談論桂花糕時更盛。

冷天金看著他這副樣子,忽然想起極北的狐獴——它們偷藏肉干時,眼里也是這種又緊張又興奮的光。他不知道唐星藏的是什么“肉干”,但此刻,這個看似不靠譜的唐門子弟,卻是他在這江南江湖里,第一個同行的人。

陽光越過城墻,把兩人的影子再次拉長。一個挺拔如松,刀上凝著未化的冰;一個佝僂如狐,懷里揣著藏鋒的針。他們沿著青石板路往前走,身后是被查封的平通鏢局,身前是通往天龍門的未知路。

冷天金忽然覺得,玄冰刃的寒氣里,似乎混進了點別的東西——或許是唐星身上劣質香料的味,或許是江南空氣里的甜香,又或許,是這江湖本身的味道。

他的刀,剛在平通鏢局試了第一刃。

風穿過巷弄,帶來遠處評彈的琵琶聲,咿咿呀呀地唱著:“路迢迢,水迢迢,江湖兒女路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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