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云端代碼的致命追蹤

馮曜走在凌晨的街道上，右手還在抖。他沒把手從夾克內袋里抽出來，金牙貼著皮膚，溫度已經降下去了，但那股灼燒感還在神經里竄。巷口的風帶著鐵銹和冷凝水的味道，他沒停下，拐進地鐵口旁的窄道，從工具袋里摸出一塊金屬碎片，塞進竹筒杯的夾層。杯壁內側的刻字被汗水浸著，有些字跡模糊了。

他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電話響了三聲被接起，那邊很安靜。

“1998年6月17日，F-20050817的臍帶血被替換了。”他說，“我要看那天的服務器日志。”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一個女聲響起：“你手上有什么？”

馮曜把竹筒杯舉到眼前。布條上的血跡已經干了，混著冷凍庫的鋯石粉塵，在燈光下泛著灰白。“沾過Y系列牙模的血，還有操作臺的金屬屑。”

“明早十點，后巷鐵門，敲三下。”電話掛了。

他收起手機，繼續走。胃里一陣抽緊，像是空了很久。他沒吃東西，也不覺得餓，只是身體在提醒他——系統在警告。剛才在冷凍庫用了時間靜止，視網膜邊緣還殘留著金色脈絡的灼痕，像被烙鐵劃過。他知道不能再碰那能力，至少二十四小時內不能。

第二天九點四十七分，他站在一棟老居民樓后巷。墻邊堆著廢棄的空調外機，鐵門銹跡斑斑。他敲了三下。

門開了一條縫。一只手伸出來，接過竹筒杯。他跟著進去，門在身后合上，鎖芯轉動兩圈。

房間不大，墻邊擺著三臺主機，屏幕亮著，數據流不斷滾動。女人坐在主控臺前，左鎖骨處的疤痕露在衣領外，泛著暗紅。她正用腳踩著藥碾，手里接了杯水，杯底沉淀著幾粒藥丸。

“血樣我掃了。”她說，“系統識別出Y-00匹配，但權限被覆蓋了。”

馮曜點頭。“我知道。”

“你不是普通患者。”她盯著屏幕，“你是被標記的容器。”

馮曜沒否認。他從夾克內袋取出金牙，放在終端接口上。金屬表面微微震顫，系統空間立刻返還千倍模擬訓練的滲透經驗。一段加密密鑰自動生成，投射在屏幕上。

“偽造的衛健委授權？”她看了他一眼。

“夠用就行。”他說。

她沒再問，手指在鍵盤上敲擊。手機鈴聲突然變了，是《本草綱目》的急板，節奏比平時快兩倍。她臉色一沉，從懷里摸出一支注射器，扎進脖頸，推了一半停下。

“融晶素不夠了。”她喘了口氣，“再撐不了四小時。”

“能完成嗎？”

“能。”她咬牙，“但你得讓我用你的生物信號做掩護——把Y系列數據偽裝成罕見病用藥追蹤模型。”

馮曜伸出手。她取了一滴血，混入終端采樣槽。屏幕上的數據流開始重組，防火墻被繞開，一層層加密協議被剝離。

三分鐘后，定位完成。

“所有編號患者的數據，最終流向——仁安口腔醫院數據中心。”她調出IP地址，“物理坐標離你女兒學校兩條街。”

馮曜盯著那串數字。他知道那地方，陳明軒的產業之一，掛著“國際牙科研究中心”的牌子，從不接普通病人。

“繼續挖。”他說。

她調出日志緩存。屏幕右下角閃過一行小字：“日志備份源：1998-06-17，新生兒生物特征覆蓋協議執行完畢。”

馮曜瞳孔一縮。

“這協議……”她聲音低下來，“不是病歷修改，是系統級覆蓋。當天所有新生兒的生物特征數據，被統一替換過。”

“只有一天？”

“只有這一天。”

馮曜沉默。他想起冷凍庫里那枚無標簽牙模，乳牙化石上的刻痕——“血樣已換——L”。母親的筆跡。不是記錄，是警告。

他正要說話，門鈴響了。

兩人同時回頭。門外傳來公文包落地的聲音，接著是金屬探測儀的蜂鳴。

“開門！市衛健委執法組！”一個男聲喊，“接到舉報，此處涉嫌非法入侵醫療信息系統！”

馮曜沒動。林晚棠迅速關閉主屏幕，但三臺主機的指示燈還在閃。

門被強行打開。四個穿制服的人進來，后面跟著兩個律師模樣的男人，再后面是陳明軒。

他穿著深灰西裝，領帶夾是牙模形狀。目光掃過房間，落在馮曜臉上。

“馮醫生，”他開口，“我們又見面了。”

執法組長拿出文件：“根據《醫療數據安全法》第37條，現對涉嫌非法獲取23名患者隱私信息的設備進行查封。所有電子終端、存儲介質、輔助工具，全部扣押。”

馮曜看著他們收主機、拔硬盤。他沒阻攔，只是慢慢抬起右手，虎口處的紋身壓在終端外殼上，留下一道血痕。系統空間立刻反饋：日志數據已轉化為醫療金，儲存在藥材田下方的密格中。現實設備只是空殼。

“這個呢？”執法員拿起竹筒杯。

“可疑物品，一并帶走。”陳明軒說。

林晚棠靠在椅子上，臉色發青。她突然睜眼，手指在鍵盤上敲下最后一組指令。

全息投影彈出——陳明軒辦公室的3D模型，書架、掛畫、保險柜位置清晰可見。保險柜門后，紅點閃爍。

“真正的硬盤，”她聲音很輕，“藏在‘聯合國顧問聘書’后面。”

房間里瞬間安靜。

陳明軒眼神一沉，但沒動。律師立刻說：“這是非法監視！我們保留起訴權利！”

馮曜站起身，沒看陳明軒，只對執法組長說：“設備你們拿走。但我要求登記清單——每一樣東西，都要簽字確認。”

“按規定執行。”組長點頭。

馮曜走到門口，停下。他沒回頭，只說了一句：“Y系列編號，從Y-01到Y-23，全部關聯‘鋼牙計劃’。你們查不到，不代表不存在。”

陳明軒冷笑：“馮醫生，你連執業資格都沒有，談什么計劃？”

馮曜沒答。他走出門，腳步穩定。

樓道里，他從袖口取出另一塊金屬碎片——昨晚從操作臺削下的那塊。他沒交給林晚棠，一直留著。現在，他把它塞進樓梯間的配電箱縫隙里。動作很輕，像是隨手一扔。

他走到街口，陽光照在臉上。胃又抽了一下，他摸了摸夾克內袋，金牙安靜地貼著皮膚。

手機震動。一條新信息，來自未知號碼。

“數據中心今晚三點重啟日志同步。”

他看完，刪了。

抬頭看天，云層壓得很低。

他開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