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利店的玻璃門合上時，叮鈴鈴的風鈴聲還沒停，冷藏柜的壓縮機就突然“嗡”地一聲炸響。李雪的手腕震了震，智能手表的屏幕亮得刺眼，論壇推送像瘋了似的往外冒：

【全球公告：F級副本“血色公寓”關閉，最終死亡率91.7%】

【SSS級評價玩家林修身份成謎！系統拒絕透露任何信息】

【前方高能：有人扒到林修在副本里撿垃圾？】

“他們說……這個副本本來是必死局。”李雪的手指在屏幕上劃得飛快，指尖都在抖。論壇里的截圖上，血色公寓的三維模型標滿了紅色叉號，只有401室亮著個綠色的點，“只有我們三個活下來了。”

張啟明靠在貨架上，后背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他剛把那枚六角形金屬片塞進褲兜，冰涼的金屬邊緣像是長了牙，在布料上烙出個模糊的印子——那形狀和小時候偷偷看到的父親實驗室門禁卡，簡直一模一樣。

“你早就知道能活下來，對不對？”張啟明抬起頭，眼鏡片反射著冷光，“從你躲開那個垃圾桶開始，到知道用除銹劑……你肯定經歷過這些。”

林修正蹲在貨架最底層翻東西。他手里捏著個銹跡斑斑的鐵皮餅干盒，盒子上的漆皮掉了大半，露出底下歪歪扭扭的刻字：730417。他把盒子放回原處，指尖在貨架的金屬支架上輕輕敲了敲，像是在檢查結實不結實。

“張老師相信直覺嗎？”林修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像有人天生能聞出牛奶壞沒壞，有人天生記路比導航還準。”

收銀臺的顯示器突然“滋啦”一聲，滿屏的雪花里鉆出來一行紅得像血的字：

【SSS級副本“銹蝕天堂”入場券已生成】

【持有者：林修】

【開啟條件：觸碰帶銹跡的金屬】

【倒計時：09:30】

“這是什么？”李雪的智能手表突然彈出一條新消息，發件人是個陌生號碼，附件是張照片——她弟弟李陽被關在個鐵籠子里，欄桿上纏著的紅線正往他手心里鉆，“我弟弟……他在這個副本里！”

張啟明的呼吸猛地一沉。褲兜里的金屬片燙得嚇人，邊緣的銹渣子蹭在皮膚上，又疼又癢。他摸了摸后背的傷口，那里的皮膚像貼了塊生銹的鐵皮，涼絲絲的。

“你兜里的東西，是不是開始發燙了？”林修突然開口。

張啟明一愣，抬頭正好對上林修的眼睛。那眼神挺平靜的，就像在看貨架上的罐頭，可不知怎么的，讓人心里發毛。

“1973年4月17號，”張啟明的聲音有點干，“我爸實驗室爆炸那天，也是這個日子。”

冷藏柜的玻璃突然蒙上了一層白霜，霜花在上面擰來擰去，慢慢變成了一張張臉——綠毛小子臨死前瞪圓的眼，卷發女人被腐蝕時張大的嘴，還有302室女孩用口紅畫的詭異笑臉。

【論壇實時彈幕】

-“臥槽！林修居然在便利店摸魚？這時候不應該趕緊準備嗎？”

-“SSS級副本啊！光是聽名字就腿軟了好嗎？”

-“你們看那個冷藏柜！霜花是不是有點不對勁？”

-“小道消息：這個副本和血色公寓是連鎖的，上一個活下來的才能進！”

李雪的手指懸在屏幕上，彈幕刷得飛快，眼睛都快看不過來了。她突然抓住林修的胳膊：“連鎖副本是什么意思？我們必須得去嗎？”

林修沒說話，只是朝便利店的卷簾門抬了抬下巴。那扇門上的鐵銹不知道什么時候聚成了幾個字：銹蝕天堂。字的筆畫里滲出暗紅色的水，順著門往下淌，在地上積成一小灘，聞著有股鐵銹味。

“倒計時八分五十秒。”林修看了眼手腕，那里不知什么時候沾了點銹，“想去就去，不想去……”

話還沒說完，卷簾門“哐當”一聲響，鐵銹像花瓣似的往兩邊分開，露出后面黑漆漆的通道。里面傳來“咔噠咔噠”的聲音，像是有好多齒輪在轉。

張啟明突然從貨架上抓了瓶除銹劑塞進懷里，標簽和血色公寓里那瓶一模一樣。“我爸的實驗室里，有個和這瓶子一樣的標志。”他深吸了口氣，手都在抖，“我必須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雪咬了咬牙，把智能手表的定位打開，共享給了一個叫“破曉”的組織：“我弟弟在里面，我得救他。”

林修扯了扯嘴角，像是笑了笑，轉身走進了通道。卷簾門在他身后慢慢合上，袖口的珍珠紐扣閃了一下藍光，快得讓人以為是錯覺。

穿過通道的時候，頭特別暈，像喝多了酒。等站穩了，才發現站在一條全是齒輪的過道里。兩邊的墻是用齒輪拼起來的，轉得“嘎吱嘎吱”響，時不時掉下來點鐵銹渣子，踩在腳底下“咔嚓”響，跟踩碎餅干似的。

【副本名稱：銹蝕天堂（SSS級）】

【通關條件：找到“銹蝕核心”毀掉它】

【當前存活玩家：100/100】

【特殊規則：金屬會記住你最怕的東西】

系統提示音剛落，李雪的智能手表就彈出了玩家列表。好多名字后面都打著綠勾，但“李陽”那個名字已經灰了，旁邊寫著：死亡時間，3分鐘前。

“不……”李雪的聲音都劈了，智能手表突然跳出個直播界面——東京那邊的玩家被一只長著骨頭翅膀的大鳥追著啄，紐約的地鐵里淌出好多紅兮兮的東西，看著像血，“怎么會這樣……”

張啟明突然按住后背，傷口疼得像被火燒。他低頭一看，嚇得差點坐地上——襯衫上滲出來的血珠在地上連成了個齒輪的形狀，正慢慢轉著，往他的腳邊爬。

“特殊規則……”張啟明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金屬會記住最怕的東西……”

林修彎腰撿起塊掉下來的齒輪碎片，上面的銹在他手心里慢慢變，最后變成了皮夾克男人的臉——眼睛瞪得溜圓，脖子上纏著紅線，嘴張得老大，像是在喊什么。

“它在學血色公寓里死掉的人。”林修把碎片扔在地上，那碎片一落地就發出皮夾克臨死前的慘叫，然后變成一灘紅水，滲進了齒輪縫里，“這個副本和上一個是連著的。”

過道深處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慢慢越來越近。那聲音很怪，像是有人穿著高跟鞋在走，節奏跟管理員紅皮鞋的聲音一模一樣。

李雪突然尖叫一聲，她的智能手表投射出個影子——她弟弟李陽被關在籠子里，正對著她哭：“姐，救我啊……”

張啟明想過去拉她，腳卻被自己的影子纏住了。地上的齒輪圖案活了過來，像鎖鏈似的捆住了他的小腿，越收越緊。

“用這個。”林修把從302室撿的那個銹門牌扔給張啟明，門牌一碰到張啟明的血，突然亮起來，“你爸的事，該有個了結了。”

張啟明接住門牌的瞬間，褲兜里的金屬片“啪”地掉了出來，正好和門牌拼在一起，組成了一串完整的數字：730417。過道盡頭突然傳來一聲尖叫，像是有什么東西被燙到了。

“這是……”張啟明的眼睛瞪得老大，“我爸實驗室的編號！”

林修從懷里掏出那瓶快用完的除銹劑，往過道盡頭扔了過去。液體落地的地方冒起白煙，一個穿紅皮鞋的影子在煙里晃了晃，退了回去。

“走快點。”林修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看，“核心快醒了。”

張啟明和李雪對視了一眼，趕緊跟了上去。齒輪轉動的聲音里，好像混著好多人的哭聲，仔細一聽，又什么都沒有了。

過道盡頭是個特別大的空間，像個體育館。好多鐵管子從天花板上垂下來，里面流著暗紅色的水，在地上匯成一個漩渦，轉得飛快。漩渦中間飄著個籃球大小的金屬球，上面的銹正在一點點往下掉。

“那就是銹蝕核心？”張啟明的聲音有點發緊。

金屬球突然裂開了，里面居然是個巨大的眼球，上面長著六個瞳孔，正一圈圈轉著，死死盯著他們。李雪突然捂住眼睛，喊著說看不見了；張啟明后背的傷口“噗”地一聲裂開，鐵銹色的線往肉里鉆。

只有林修站在原地沒動，袖口的珍珠紐扣閃著光，在他周圍罩了個透明的圈。

“001號，你來了。”眼球突然說話了，聲音跟災變游戲啟動時一模一樣，冷冰冰的。

漩渦里的紅水突然“咕嘟咕嘟”冒泡，浮上來好多張臉——全是在血色公寓里死掉的人。綠毛小子的手從水里伸出來，抓住了李雪的腳踝，把她往水里拖。

“救我……跟救他們一樣救我……”綠毛小子的聲音尖尖的，像在哭。

李雪嚇得拼命掙扎，智能手表“滴滴”地響，屏幕上跳出一行字：恐懼值超標。張啟明想過去拉她，腳卻被地上的齒輪纏住了，怎么也動不了。

“用這個。”林修把手里的銹門牌扔給張啟明，門牌一碰到張啟明的血，突然變得特別亮，“你爸的實驗，該結束了。”

張啟明接住門牌的瞬間，金屬片突然自己飛了起來，跟門牌拼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牌子，上面寫著：730417實驗基地。眼球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瞳孔里閃過好多1973年的畫面——六個穿白大褂的人站在一棟樓前，最右邊的那個，跟張啟明長得特別像。

“他把自己……”張啟明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把自己的基因放進了核心里……”

林修從懷里掏出個小瓶子，往漩渦里一扔。那是在便利店拿的除銹劑，一碰到金屬球就冒起白煙。眼球發出一陣慘叫，上面的銹掉得更快了，露出里面銀白色的金屬。

【自毀程序啟動】

【倒計時：00:10】

“快跑！”林修一把抓住李雪和張啟明，往過道里沖，“核心炸了會把這里全毀了！”

三個人剛沖進過道，身后就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熱浪把他們往前推了好幾步。等跑出卷簾門，便利店的燈光亮得刺眼，好像剛才的一切只是場夢。

電視里的新聞正在播：“全球多地副本突然消失，專家稱原因不明……”

李雪的智能手表突然響了，是她弟弟發來的消息：“姐，我在醫院呢，剛才做了個噩夢，夢見好多齒輪。”

張啟明的手機收到一封郵件，發件人是他失蹤多年的父親，內容只有一句話：“照顧好001號，他是希望。”

林修走出便利店，抬頭看了看天。紅月亮已經不見了，太陽特別大，照得人眼睛都睜不開。他摸了摸懷里的餅干盒，里面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什么東西鎖住了。

手腕上的銹跡慢慢組成了一個新的倒計時：

【下一輪：71:59:59】

他理了理襯衫領口，往人群里走去。沒人注意到，他走過的地方，地上的影子邊緣，沾著點細細的鐵銹，很快又被風吹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