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緣心頭憋著一團火。

短短片刻內經歷的生死交替壓的他有些喘不過來氣…

重新恢復意識的他恍若隔世。

他想大聲喊出自己內心的欣喜，這份劫后余生的激動。

萬般思緒在此刻化作一道意念。

“老子要生劈了你！”

神識中浮現的掌心雷運轉軌跡在此刻愈發洪亮、清晰，靈力在暴動，筋脈在顫抖——

天雷勾地火。

雷法定乾坤。

“叱！”

一瞬間，狂暴靈力沖過條條筋脈大關，如同一頭暴怒野獸，撕裂擋在前方的一切障礙。

周緣福至心靈，右手掐動雷決——

“撕…”

“轟??！”

極其短暫的嘶鳴后，具暗的冰原夜空被撕出一道口子。

周緣輕手將掌心雷打出。

剎那之間。

赤紅雷霆如狂蟒出洞，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狠狠轟在血尸那張青紫浮腫的臉上。

血尸本是僵直的軀體猛地一震，僵紫的皮膚如同皸裂瓷器。

瞬間迸裂開來！

體內積蓄的尸液混著碎肉四濺飛舞。

而后尸身一直倒飛有幾丈遠，再在雪地上摩擦足足一段距離后才停下。

“好霸道的威力！”

周緣有些驚愕這掌心雷的威力。

他目聚清光，視力刺破黑暗。

看清了受了自己一擊掌心雷后的血尸模樣。

“不愧是道家雷法，純陽至烈，對付這種陰邪之物更是大殺器！”

周緣非常滿意掌心雷的威力，也終于為自己有了一門殺伐手段而感到高興。

“嗯？”

“還能動彈？”

見那血尸雖然重傷，一身陰氣被至陽雷霆消融得不少，可還是賊心不死，兇性未減分毫。

喉嚨里如破洞風車般發出混雜不明的嗬嗬聲。

掙扎片刻后，那血尸突然身行暴起，違反常理一般旱地拔蔥。

枯瘦手臂帶著破風的力道向著周緣抓來。

“不虧是即將蛻變成血尸的邪物，就是耐揍！”

周緣見一擊沒能斬殺，右手迅速結印，將殘余靈力盡數灌入掌心。

“吃了這招你要是還能再蹦彈起來，我喊你一聲爺們兒?！?

“叱！”

“轟?。　?

他手中赤色雷霆較剛才猛地暴漲三分，愈發狂躁。

這一次雷霆打在了血尸的胸腔，在其胸腔里炸開一團刺眼的紅光。

“咔嚓”一聲脆響。

血尸的肋骨從內部斷裂，刺穿了腐爛的皮肉，露出里面森白的骨茬。

這一擊徹底擊潰了它的生機。

血尸的動作戛然而止。

僵直的身軀晃了又晃。

它的胸腔處被雷霆鉆出一個焦黑窟窿，腐爛的內臟夾雜尸液在雷火中蒸發化作焦炭。

倒地的血尸并未立刻消散。

而是在雷火余威下持續熊熊燃燒。

片刻后，那頭兇戾的血尸徹底化為一堆黑灰，散成齏粉融入這片積雪。

只在原地留下一個焦黑的人形印記，以及絲絲若有若無的尸臭飄蕩空中。

但很快就被清冽的空氣驅散開來。

周緣喘著粗氣，清冷寒氣直入肺腑，讓他真切感受到他還活著的感覺。

他的身體有些癱軟，剛才那一擊，幾乎抽干了他體內的靈力。

他望著地上那片散著淡淡焦味的凍土，喉結滾動了一下。

自己差點就栽在了這頭血尸手里，也算是和死亡擦肩而過。

“真是個要命的地方??！”

……

明輝城。

坐落在天霜冰原極北，因偏僻的地理位置讓其在千百年前的那場大災變中幸存下來，成為人類唯一的薪火傳承之地。

至少明輝城的人們是這么認為的。

至于外界是否還有人族存在？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沒人能活著走出這片冰原。

……

霜痕外城。

清陽觀內，陽光透過窗楞，塵糜浮動中，周緣從床榻上幽幽醒來。

他今日破天荒的沒有早起，而是起來給火符石爐里丟進一塊火磷，讓自己的小屋持續溫暖下去，便繼續蒙頭大睡。

道觀雖破，可周緣卻將自己的小屋收拾得極為整潔溫馨。

雖然破洞的窗楞時不時灌進些冷風，給他凍得瑟瑟發抖。

可身在城內，讓他有種天然的安心感，外面妖獸詭異再厲害鬧得再兇，也輕易進不了城。

天塌了，還有高個子頂著。

淡淡硫硝味彌散開來，周緣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那是火磷燃燒產生的。

他雖不喜歡這東西可也離不開這東西，甚至可以說，明輝城的人都離不開火磷。

這種從磷石礦脈中所采集的特殊磷石比一般的木炭石煤更為耐燒，產生的熱量也滿足一般家庭的日常取暖消耗。

少年快速吃了早飯，是一些黑麥面粉和成的面團糊糊。

饒是吃了這么些天，他還是有些不太習慣這種淡淡的苦澀麥香。

但周緣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樣還能吃上早飯，單他居住的這條寒水街道上，一天只吃一頓的人家比比皆是。

“可惡的資本主義啊，又是牢牢掌控了生產資料這一套路！”

飯桌上，周緣頗有些感慨。

據他所知，但凡是明輝城的重要物資生產，全都由城主府統籌，內城的各大世家豪族參與，再聘用外城的城民百姓，支付他們勉強糊口的物資或是金錢。

周而復始，底層民眾愈加貧窮，上層世家的掌控便愈加牢靠。

“愚民之策…”

“還真讓人不舒坦…”

作為二十一世紀好青年，深受紅色文化熏陶的周緣對這種奴役統治很是憤慨。

而后拿出昨日采摘到的寒煙草和鐵脊草，準備去趟城備司換些生活物資。

觀中快沒有存糧了，這也是他昨日冒險出城的原因。

“兩株寒煙草，一株鐵脊草，前者共一兩銀子，后者二兩，可有異議？”

城備司的甲字堂是專門負責收取藥草靈植的堂口，周緣與其主簿交易多次。

對方價格公道，是個敞亮人，他自然沒有任何異議。

“很合適的價錢?！?

“取物取錢？”

“兩斤火磷，十斤黑麥，剩下的換成錢?！?

周緣回答得極為簡短，呼吸卻明顯急促起來。

他昨日頗為幸運，沒想到找到的草藥竟能一口氣換夠三天的物資消耗，甚至還能有好些富余。

也就是說，三天之內，他可以安安穩穩地呆在城內，不用再冒險出城碰見那些惡心的死尸了。

他之所以沒有換太多，只是因為害怕隔墻有“眼”，自己被些梁上君子給盯上，到時候可真就沒地兒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