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水霧彌漫。

寒水街道上商戶早已開市，人群往來不斷，盡是叫賣聲。

周緣起了個大早。

屋內火磷燃燒冒出的煙氣有些熏人，讓他感覺悶的慌。

也不好打開那扇好不容易用木板固定住的窗楞，那樣屋內好不容易積蓄的些許溫暖又蕩然無存了。

他收拾收拾著裝，又給自己套了一件厚重的風衣，這才走出屋子。

出門第一件事，當然是看看自己的小藥圃。

巡視了一圈，周緣有些失望。

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天的時間，種下的寒煙草籽卻沒有一絲反應，更別說那種植周期更長的鐵脊草了。

但失望歸失望，終究還是要下去。

而后將昨夜放在屋內積雪化成的水澆了一遍。

寒煙草喜好濕潤環境，常常生長于枯木底部，受四周冰雪融化的雪水滋潤。

這也是他尋找寒煙草的訣竅。

至于中間的那口枯井，周緣始終跟它保持著安全距離。

這也是周緣沒能在右塊那片更濕潤的藥田種植的原因。

始終心存謹慎，這是他避免意外的不二法則。

這幾日，街道沒了宋氏兄弟的存在，變得一片欣欣向榮。

周緣準備去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的消息，他也不好找對門的香燭鋪老板問，那樣太過于刻意明顯。

循著青石街道，周緣找了家茶館。

茶館門外插了根青布帷幡，上面寫著“寒山茶館”四個濃墨大字。

周緣一眼相中了這家茶館，便走了進去。

“呦！客官往里走！”

“冒昧問一下，客官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茶館小二很熱情，他自然也認得這位清陽觀的小道長，看見周緣進來，便急忙前去迎接。

唯恐怠慢了…

“在這兒喝碗茶水。”

周緣環視一周，店內的客人并不多，可能是他來的有些早，有些住客還沒起來。

“有什么推薦的茶水嗎？”

他找了個靠近角落的位置，這里視線不錯，也最不惹人注意。

“嗯…有一款最近新摘的茶葉，叫春蟄龍井，清神潤肺，受到不少客人喜歡。”

“客官可要嘗一嘗？”

“嗯，來一壺。”

周緣也沒問價錢，很是豪爽的直接要了一壺，然后點了些小吃茶點作為早飯。

昨日狠狠賺了一筆的他很是不虛，再也么說，一壺茶水而已，又能貴到哪兒去？

“什么！”

“一壺五兩銀子！？”

周緣聽完小二報價有些失聲，引來了周圍不少人的關注。

小二有些尷尬，笑意僵硬的臉上，顯示是被周緣的反應嚇了一跳。

“客官，這是春蟄龍井的初芽，所以比一般老茶賣的貴些，您請擔待。”

周緣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強忍住內心的憤懣，也沒有去難為眼前的小二，只是又給了些賞錢便讓其退下來。

看著眼前冒著熱氣，茶香四溢的茶壺，他只覺得心在滴血，可這又怪得了誰呢？

要怪就只能怪他沒有提前問清價錢…

所幸茶點的價格并沒那么離譜，加上其還算精致的造型味道，這才稍稍彌補了一下他受傷的心靈。

一口茶酥，脆香無比，里面是綿密的糖沙或著花碎，吃的周緣唇齒留香。

而后輕呷口龍井，清爽的茶水剛好緩和那點油膩。

只吃得周緣暖意沉沉，渾身舒坦。

“就是有點小貴！…”

周緣內心暗自吐槽了一句，接著便細細聽著茶館中，圍聚一桌的獵戶或是藥農的閑談零碎。

這還真就叫他聽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唉！聽說了嗎？”

“冰原上這兩天突然冒出了不少成型陰尸，死了不少人！”

“別談了，我昨天就差點死在那畜牲手里，若不是及時察覺到不對，差點就著了那東西的道！”

一名獵戶顯然對此很有話語權，講起來面目猙獰，全是俱意。

“那些畜牲不知怎得竟曉得裝成尸體，偏偏還試探不出，詭異的很！”

“就是就是！我聽說不少獵妖隊都栽在那種陰尸手里，有甚者全隊死完，一個都沒回來！”

“雪原這是要變天啊…”

“我可聽說…是那尸群里養出來一頭血尸，那些陰尸都是被那頭血尸衍變的！”

“真的假的！”

此話一出，眾人顯然有些坐不住了。

“一頭血尸可是能滅掉一座城鎮的存在，你確實是那玩意兒？”

“嗨！你看看，又坐不住了！”

“我說了，我也只是聽說嘛！”

“據我那在城防衛當值的大舅哥說，寒水重鎮的總指揮對這件事很重視，派出不少高手去剿滅那些陰尸，甚至由那位南城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呢包涵在內…”

“城府今早發布了懸賞令，給的賞金和功勛還不少，你們都沒看到嗎？”

“沒有！街上的女人老子都看不過來，誰還有興趣去看那東西！”

“還有這次圍剿竟然派出了那位江大高手，年輕一輩的翹楚人物啊！”

“聽說前不久為了破境，主動從南城總鎮申請來此，看來這傳言還真不假…”

……

接下來都是那些成年男人的葷黃段子，周緣也沒心情繼續再聽下去。

而是收攏心神，暗暗消化著剛剛聽到的冰原上的消息。

陰尸變異？

血尸現世？足以滅城？

三言兩語組合在一起，讓他從中獲得了不少信息。

而聽到功勛二字，讓他心頭一震。

品完杯中的最后一口茶水，周緣略有回味的咂了咂嘴。

“五兩一壺的茶就是不一樣！”

沒有絲毫留戀，付完賬后便快步離開了這座讓他傷心的茶館。

去香燭鋪進了些普通的黃符朱砂后，他又如法炮制了六十多張六丁六甲符。

一直忙到快到正午時分，周緣才堪堪停了下來。

“果然…熟能生巧，不知道以我現在的畫符技術算不算得上大師！”

余下的時間，他也沒有閑下來。

而是將三清大殿清掃了一番，將三清圣人神像上的灰塵蛛網全都挨個的細細清理一邊。

“三清老爺保佑！”

“三清老爺保佑！”

“祝我明日安然度過，待我平安拿下這座道觀，到時候香火啥的肯定少不了您！”

周緣站在神像前心里暗自祈禱。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拜完之后那神像的眼神變得柔和很多，就像是…

有些欣慰的贊賞！

周緣也不去想那么多，嘴里淡了這么久，都快淡出個鳥來了。

他想吃肉。

……

“呦，小伙子又來了！”

“好久沒見你了啊！看來上次撿著不少好東西…”

周緣與這座輕型要塞城門的兵士有些熟悉，一來一往的人那么多，就屬他最特殊。

因為他的通行道碟上寫的是清陽觀。

獨特的居住地讓他初來乍到就備受關注。

有甚者還在一起打賭說這小子能堅持那在住多少天。

周緣知道卻也是微微一笑。

他會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

乾坤未定，你們，都是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