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 不是,我怎么就亂臣賊子了
- 琉璃絕跡丶
- 2406字
- 2025-08-02 12:30:00
百姓畏懼官府,也畏懼官兵,每年來收稅的官兵手腳都不怎么老實,看著這家養(yǎng)的雞不錯,帶只回去是常有的事兒。
你說這一村偷個一兩只也就罷了,可他們是一家一兩只,但凡你家養(yǎng)了雞鴨,那你可千萬別被看見,聽見你屋里有雞鴨叫聲那得查個清清楚楚。
那些池塘里游著的逮不著,官兵就會學(xué)百姓喚雞鴨吃飯的叫聲,一聲“咕咕咕咕——!”這雞鴨以為有吃的,也就跟著上來了。
最慘的是交不起稅的,交不起稅可以往后拖,明年得補齊多交二十個點不說,還得抓你的壯丁去縣里干苦活,要是有年輕姑娘多少也得委屈委屈。
這也就造成了民間畏懼官兵如老鼠畏懼野貓,見著就害怕,純粹是條件反射,怕對方隨口兩三句話就上你家來拿些什么。
原本村長以為,這些官兵好歹念著些許情分,搶些糧食和雞鴨也就罷了,再怎么樣不至于把百姓當(dāng)山匪給剿咯...直到消息傳到了各家各戶。
官兵為了剿匪,把一整個村子都給劫了,糧食、雞鴨、豬狗,那是一點沒留,甚至人都?xì)⒘瞬簧伲岩徽麄€村子折騰的雞犬不寧。
“狼和羊哪有什么情分,狼不吃羊就兩種情況,一種是吃飽了,他們哪里像是吃飽的樣子。”許凡坐在椅子上,手上拿著些紅棗干丟進(jìn)嘴里。
“他們留了一些活口...”村長開口。
“所以是另一種情況,留著一些羊,能吸引來更多的羊,那些留下來的活口,多半是把其他村子的位置告訴官兵了。”
“許凡。”
“怎么了?”
“這幾日這夏家村的青壯已經(jīng)到了七百之?dāng)?shù),你能贏那些官兵嗎?”
“贏?那咱們得先定義什么叫贏,我有三個計策,你看看選哪個好。”許凡拍了拍手,平靜道。
“哪三個?”
“第一個,在一個村子里設(shè)下伏兵,打那些官兵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不熟悉梅山的地勢,被打散了后撤多半會在這山里迷路,這樣危機也就化解了。”
“壞處呢?”
“哪怕是埋伏,也一樣要拼殺,有拼殺就必然會死人,再加上咱們和官兵的裝備有差別,打到最后多半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不一定能穩(wěn)贏,六成勝算。”
“那第二個呢?”村長接著問。
“第二個?那就是挖陷阱,挖一個賊大的坑,或者是斷掉一些山路,把他們困在山里。你也不用問壞處了,你自己也想得明白,斷了路,以后要走就難了,后續(xù)要重修那些山路得花費不少功夫。”
“你,是想用最后一個吧。”村長直接問。
許凡沉默了一會兒,想了想,撓了撓后腦勺。
“第三個有傷天和。”
“我聽說你剿山匪了,都用上毒了,這會兒還來說什么有傷天和。”
“那行吧,我直說。”許凡頓了頓“火計。”
村長一愣,很快反應(yīng)過來,嘆了口氣,道:“果真是有傷天和。”
“咱們這七百來個壯丁拿了那些山匪的東西也全都不過只是刀槍和皮甲,那些官府的可不一樣,再加上領(lǐng)頭的武者,少說得有個氣力三四階,想弄死真不容易,用火燒是最方便的。”
“你有把握么?”
“八九成,有個村子正好在風(fēng)口上,每天入夜的時候會刮大風(fēng),火一吹,連帶著燒一大片,而且那個村子的南面我看過,有一處斷崖,正好能隔絕火勢。”
“山崖村?”
“是。”
“我派人去問問他們的意見吧,三個計策一起實施,若是山崖村的百姓同意遷居,那就用火計,若是他們不同意,那就先埋伏,埋伏若是失敗了,再用斷路之策。”
“行。”許凡點了點頭,轉(zhuǎn)身走出了屋子。
等許凡走了以后,村長有些意味深長的看著其背影。
“村長。”夏生在一旁出聲了。
“怎么了?”
“我覺得跟著他學(xué)不到什么,我腦子笨,轉(zhuǎn)不過來。”
“不是要你學(xué),你跟著他就行了,我這么老的歲數(shù),不說別的,起碼看人的眼光是有的,這小地方困不住他,他是要去大地方混的人,不論成功還是失敗,你都是一條人緣,能明白嗎?”
夏生撓了撓自己的大腦袋瓜“我不明白。”
“唉,在軍中學(xué)傻了。”
“我又沒上過學(xué)。”
“你沒上過沒事,我上過就行。你聽他的話,他讓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他根子里帶著些矯情,但知道怎么裝,你就是太笨,裝都不會裝,你這種人,他反而相信。”
“聽不懂。”
“唉。笨腦子。”村長擺了擺手,示意夏生退下,別煩自己了。
...
許凡在路邊跟放牧的孩童商量了一會兒,騎上了一頭老黃牛,感覺還挺威風(fēng),就是這黃牛不給面子,一邊走一邊拉,弄了一地。
“這可是好東西,冬天往里一踩,熱熱乎乎的。”孩童指著那一大塊說道。
“唉,你不懂。”許凡從黃牛上跳了下來,感慨這會兒不是黃昏,這要是黃昏,自己騎著一頭老黃牛,在一顆枯樹旁,從畫面上來講意境是到位了,可惜沒有畫師畫出來,這要是能畫出來,多少得賣他個十幾兩銀子。
“我怎么不懂了!”孩童較真。
“不懂就是不懂,一邊兒玩去。”
“爹娘都說我可懂事了。”
“懂事頂啥用,你得懂人,等你什么時候懂了人,事兒也就不難了。”
“聽不明白。”
“事兒是人做出來的,慢慢學(xué)去。”許凡拍了拍孩童的腦袋,轉(zhuǎn)過頭一看正好看著蕭雨靈坐在一塊石頭上,手上拿著和一張黃紙,似乎正在畫畫。
于是許凡湊了過去。
“你還會畫畫?”
“在宮中沒什么有意思的東西,剩下的也不過就是琴棋書畫,所幸我在這方面有些天賦,自學(xué)了一番。”
“畫的什么,我看看?”許凡湊了過去。
看到這畫面,許凡一時間呆住了。
畫面很美,但古畫再美也沒法讓許凡呆住,再怎么樣許凡也是后世的審美,既然畫面沒法讓許凡呆住,那么讓許凡呆住的自然就是畫中的故事。
這是一片火光,滾滾濃煙升入云間,火光照亮了夜空,映出了一片橘紅色的天幕,無數(shù)小人在火光當(dāng)中起舞,猶如地獄中受刑的罪人,遠(yuǎn)處一大片的人正守在高處,嚴(yán)陣以待,為首一人面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切。
整個畫面似乎都動了起來,隱約間似乎真的有火星從畫中飛濺出來,灼燒的人皮膚顫動。
下一刻,一切動態(tài)歸于靜物,畫還是那平淡的畫,好像從未發(fā)生過。
許凡嘖嘖嘴“這是什么手段?”
“為你算了一卦,趨吉避兇罷了。”蕭雨靈起身,收齊了畫卷。
“我記著,算卦費的是...”
“許凡。”
“怎么了?”
“算卦不穩(wěn),任何時候別信這些,很多時候,這不過是給人一個心理安慰,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這一張畫卷是如此,但下一張,又可能是另外的模樣。”
許凡剛想回應(yīng)一些什么,一名村民跑了過來。
“許公子,村長要我來告訴你,山崖村的百姓同意你的計劃了,因為官兵又弄毀了一個村子,按照他們的走法,下一站就是要去山崖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