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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他的耳機里有秘密

午后的自習(xí)室安靜得像浸在水里,只有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呼呼”地吹著,卷起桌上散落的草稿紙邊角。林小滿抱著《漱玉詞》走進來時,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沈倦。

他趴在桌子上,側(cè)臉貼著攤開的天文課本,黑色的降噪耳機遮住了半張臉,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睡得很沉。陽光透過窗戶,在他冷白的手背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連指尖的小月牙都看得一清二楚。

林小滿放輕腳步走過去,在他對面的空位坐下。桌上還放著他沒喝完的礦泉水,瓶身上凝著細(xì)密的水珠,順著瓶身往下滑,在草稿紙上洇出一小片濕痕。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耳機上。那是副黑色的降噪耳機,看起來用了很久,耳罩邊緣有些磨損——就是上次在展廳,他借給她的那副。林小滿忽然想起戴上耳機時的安靜,像被全世界溫柔地抱住。

他為什么總戴著耳機?真的是為了隔絕那些“聲音”嗎?

林小滿的好奇心像藤蔓一樣悄悄爬上來。她看著沈倦熟睡的側(cè)臉,他的眉頭微微蹙著,像是在做什么不安穩(wěn)的夢。陽光在他臉上移動,照得他的睫毛像蝶翼般輕輕顫動。

就在這時,一陣風(fēng)吹過,桌上的草稿紙被卷起來,擦著沈倦的耳機飛了過去。林小滿下意識地伸手去抓,指尖卻不小心碰到了耳機的線控。

“啪嗒”一聲輕響,耳機從沈倦的耳朵上滑落下來,掉在桌上。

幾乎是同時,林小滿的指尖傳來一陣劇烈的麻癢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強烈——像是有人猛地掀開了記憶的閘門,畫面爭先恐后地涌出來,清晰得讓她心驚。

不是黑白的,也不是模糊的,而是帶著鮮活的色彩和聲音。

是個狹窄的巷口,看起來有些年頭了,墻壁上斑駁地畫著兒童涂鴉。一個穿著藍色幼兒園園服的小男孩蹲在地上,面前臥著一只臟兮兮的流浪狗,腿上還有血跡,看起來是被車撞了。

“別怕,”小男孩的聲音奶聲奶氣的,卻異常堅定,“我不會讓他們把你扔掉的。”

他伸手想去摸流浪狗,卻被一個路過的中年男人粗暴地拉開:“沈倦!跟這種野狗湊這么近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在跟它們說話?跟個瘋子似的!”

男人的聲音很兇,嚇得流浪狗嗚咽了一聲。小男孩卻倔強地掙開他的手,擋在流浪狗面前:“它說它很疼!你不許罵它!”

“還敢頂嘴?”男人氣得揚起手,卻被趕過來的老師攔住了。

畫面到這里開始晃動、褪色,最后定格在小男孩含淚的眼睛上——那雙眼睛亮得驚人,像盛著不肯熄滅的星光,和此刻趴在桌上的沈倦,一模一樣。

林小滿猛地抽回手,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原來……他小時候是這樣的。

原來,他能和動物說話的能力,從小就有了。原來,他也曾因為這個“特殊”,被人叫做“瘋子”。

那些她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孤立、恐懼、自我懷疑,他也一樣經(jīng)歷過。甚至比她更難——畢竟,能聽懂萬物聲音的世界,該有多吵?該有多孤獨?

“唔……”

沈倦動了動,迷迷糊糊地抬起頭。他的頭發(fā)睡得有些凌亂,額前的碎發(fā)垂下來,遮住了半只眼睛,看到林小滿時,眼神還有點迷茫,像是沒完全睡醒。

“你來了?”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目光落在桌上的耳機上,又慢慢移到林小滿蒼白的臉上,“怎么了?”

林小滿張了張嘴,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她的指尖還在微微顫抖,剛才的畫面像烙印一樣刻在腦子里,小男孩含淚的眼睛和沈倦此刻迷茫的眼神重疊在一起,讓她心口發(fā)堵。

她該說什么?說自己看到了他的童年?說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說……我懂你的孤獨?

“沒、沒什么。”林小滿慌亂地低下頭,假裝整理桌上的書本,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就是……你的耳機好像有點臟了,我?guī)湍悴烈幌拢俊?

她拿起桌上的紙巾,胡亂地擦著耳機的耳罩,試圖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

沈倦的目光落在她顫抖的手指上,又慢慢移到她泛紅的眼眶里。他沉默了幾秒,忽然伸出手,輕輕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指尖很涼,卻帶著安定的力量。林小滿的動作瞬間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

“剛才的畫面,”沈倦的聲音很輕,卻異常清晰,像羽毛輕輕搔過心尖,“你看到了多少?”

林小滿猛地抬起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睛里。

那雙眼睛里沒有憤怒,沒有驚訝,只有一種了然的平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陽光透過窗戶,在兩人交疊的手上投下溫暖的光斑。自習(xí)室里依舊安靜,只有空調(diào)的冷風(fēng)輕輕吹著,卷起了桌上的一片草稿紙。

林小滿的心跳得像要炸開,所有的語言都堵在喉嚨里,只剩下劇烈的、無聲的震動。

他知道了。

他竟然……早就知道了。

這個認(rèn)知讓她的眼眶瞬間紅了,像被雨水打濕的玻璃。原來,他們之間的“特殊”,從來都不是單向的。他能聽到她身邊的“聲音”,大概也早就察覺到,她能看到他的“過去”。

“我……”林小滿的聲音哽咽著,終于找回了一絲力氣,“我看到了巷口,還有……那只狗。”

沈倦的指尖微微收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神里掠過一絲復(fù)雜的情緒,像被風(fēng)吹動的湖面。

他慢慢松開手,拿起桌上的耳機,指尖摩挲著磨損的耳罩,動作帶著點自我保護的意味。

“小時候不懂事,”沈倦的聲音很輕,像在說別人的故事,“總覺得能聽懂它們說話是件很酷的事,后來才知道……”

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

但林小滿懂。

后來才知道,與眾不同,有時候意味著孤獨。

自習(xí)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卻不再是之前的平靜,而是帶著一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張力。陽光在地板上緩緩移動,像在丈量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林小滿看著沈倦低頭擺弄耳機的樣子,忽然覺得,那些橫亙在他們之間的“特殊”和“秘密”,好像都變成了透明的橋梁,讓他們能更清晰地看到彼此心里的角落。

“其實,”林小滿的聲音很輕,卻異常堅定,“能聽懂它們說話,真的很酷。”

沈倦的動作猛地頓住。他抬起頭,撞進林小滿清澈的眼睛里——那里沒有同情,沒有好奇,只有真誠的、閃閃發(fā)光的認(rèn)同。

像一道光,突然照進了他獨自待了很久的黑暗角落。

沈倦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輕輕“嗯”了一聲,耳根卻悄悄泛起了紅暈。

他重新戴上耳機,卻沒有打開開關(guān)。耳罩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線條清晰的下頜和緊抿的嘴唇,像在掩飾什么,又像在保護什么。

林小滿看著他,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氣。她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放在桌上的手背。

沈倦的身體僵了一下,卻沒有躲開。

“校史館的信,”林小滿的聲音透過空氣傳到他耳朵里,清晰而溫柔,“我們下午還去看嗎?”

沈倦側(cè)過頭,透過耳機的縫隙看著她,陽光在他眼底跳躍,像碎落的星辰。他沉默了幾秒,然后,輕輕點了點頭。

耳機里沒有音樂,卻隔絕了自習(xí)室的嘈雜。沈倦能清晰地聽到她的心跳聲,像擂鼓一樣,卻異常動聽。

他忽然覺得,一直以來賴以生存的“安靜”,好像也沒那么重要了。

至少,此刻身邊的“聲音”,他很喜歡。

而校史館里那封藏了十年的信,似乎也變得更加神秘,像在等待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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