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灰鼠街的日子
- 穢塵逆鱗
- 執筆化三清
- 3318字
- 2025-07-26 22:50:19
灰塵。永遠都是灰塵。
風刮過來,卷起地上一層厚厚的灰土,迷得人睜不開眼。空氣里有股味兒,說不上來的餿味夾雜著鐵銹似的腥氣。這里的天總是暗沉沉的,像一塊永遠洗不干凈的臟抹布。人們管這種地方叫“穢瘴地”——天地靈氣早就枯竭混亂了,留下這些毒霧一樣的玩意,慢慢侵蝕著所有還活著的東西。
灰鼠街就是這樣一片穢瘴地里的聚居點。它趴在一片巨大廢墟的邊緣上,用破木板、銹鐵皮和不知道從哪里扒來的碎磚爛瓦,勉強搭成一片歪歪扭扭的矮房子。說是街,更像一條被踩出來的爛泥溝,彎彎曲曲地夾在那些隨時會倒下的破窩棚之間。在這里呼吸一口空氣,肺管子都發澀。
街口那棟勉強算有兩層的小樓門框上,掛著一塊風吹雨打快要認不出字的牌子——“老陳記貨棧”。
林塵抹了把臉,抹下一手的灰土和汗堿混成的泥垢。他靠在貨棧門口那截半塌的矮石墻上,有點喘。剛跑完一趟長腿活,替巷尾鐵匠張老頭從城東頭的“交換點”弄回一小袋摻雜著霉味的碎糧。跑這種腿要快,更要小心。路上指不定碰上什么,尤其要避讓開那些從穢瘴深處溜達出來的“東西”。
他個子不矮,但長期缺吃少油,整個人顯得清瘦單薄,裹在一件打滿補丁、看不出原色的舊褂子里。臉上還帶著幾分少年人的輪廓,鼻梁挺直,眉眼本也該是周正的,可那雙眼睛,此刻里面堆滿了疲憊和一層洗不掉的塵土氣。只有偶爾,當危險突然逼近、或是陳老給他遞一個溫熱窩頭的瞬間,那眼底深處才會飛快地掠過一絲光,像火石擦過,快得讓人抓不住。
貨棧的門檻被踩得發亮。林塵一步跨進去。里面比外面更暗,一股混合了潮味、劣質煙草和干燥植物梗的復雜氣味撲面而來。地方不大,貨架上稀稀拉拉擺著些粗糙的鐵器、發脆的布頭、臟兮兮的塊莖,還有幾個小陶罐里裝著顏色難看的粉末。
貨架后面,一個頭發花白、佝僂著背的干瘦老頭正在往一個小袋子里數一種黑乎乎的豆子。他就是陳老,老陳記貨棧的掌柜。
“陳叔。”林塵的聲音有點干啞。
陳老頭也沒抬,皺紋堆起的眼皮掀開一道縫:“送去了?老張頭沒犯倔吧?”
林塵點點頭,走到柜臺邊那個被無數人摸得黑亮的大水缸邊,拿起飄在上面的半個破葫蘆瓢,舀起涼水就往喉嚨里灌。水帶著一股泥土的沉味。
“給了。就是糧…顏色不好。”林塵喝完水,抹了下嘴。張老頭脾氣壞,嫌碎糧里霉點太多,差點吵起來。
陳老哼了一聲,聲音沙沙的:“這年景,有口吃的就燒高香了,還挑三揀四?能換回那幾卷熟皮子,就不錯了。甭理他。”他把數好的豆子袋子扎緊口,推到林塵面前,“喏,你的跑腿錢。三顆‘灰土豆’,省著點。”
林塵接過那輕飄飄的小袋子,手指尖隔著粗糙的布能摸到豆子硌手的輪廓。“嗯。”他應了一聲,把袋子仔細揣進懷里衣服的內袋,那里縫得很牢。
“餓了吧?灶房角柜里,柳芽她娘上午托人送來半張‘石餅’,硬的硌牙,湊合對付一口。”陳老指了指通往后面院子的矮門。
林塵沒動。他在柜臺邊那半條只剩三條腿、用磚頭墊著的破長條凳上坐下。陳老看了看他:“累著了?也是,從東頭回來,是段險路。”
“遇見‘黑背’了?”陳老的聲音壓低了點。
“快到街口碰上的,”林塵搓著指甲縫里的灰土,“帶了兩個生臉混子。”
黑背是個綽號,真名叫啥早沒人記得了。他是灰鼠街這片地界上一個不大不小的混混頭子,帶著幾個同樣游手好閑的青皮,專靠敲詐勒索過活。貨棧是他們“收例錢”的重點對象。
“要了多少?”陳老問。這種事隔三差五就要來一回。
“比上次多要了一枚銅子。”林塵頓了頓,“…給了。”
陳老嘆了口氣,這口氣又干又澀,像從破風箱里抽出來的:“給了就給了吧。破財消災。這街面上活命,低頭不算啥。記住咯,活著,手腳齊全地喘著氣,就是贏。”
林塵沒吭聲。他想起黑皮和他那兩個手下堵著他的路。黑皮的臉又黑又糙,像糊了層油泥,齜著一口黃板牙,手指頭差點戳到他鼻子上:
“林小子!這個月‘街面清凈錢’!趕緊的!哥幾個可都等著開張吃飯呢!”
林塵能聞到他嘴里那股腐敗食物的臭氣。“黑皮哥,上次給過了…”
“上次是上次!規矩改了!懂不懂?”黑皮旁邊一個矮個子混子叫嚷著,唾沫星子飛濺,“現在日子難熬,我們兄弟給你們‘看場子’多辛苦!再加一個銅子!”
林塵的手在袖子里攥緊。他清楚黑皮那幾個所謂的混子是什么成色,真要拼命…他牙根咬得發酸。但是陳老的話在腦子里響:“活著…喘著氣就是贏。”
他從懷里一個最隱蔽的破布縫成的小錢袋里,摸出幾枚油漬麻花、邊緣都磨毛了的銅幣。黑皮一把搶過去,掂了掂,臉上扯出個扭曲的笑:
“算你小子識相。下次麻利點!走了!”三個混混勾肩搭背地晃進旁邊一條更窄更暗的巷子。
“想什么呢?”陳老的聲音把林塵從回憶里拉出來。
林塵抬起頭,看見陳老一雙渾濁卻透著關切的眼睛看著他:“沒。就是在算…柳芽她娘上次說的藥草,要去采的話,走哪邊安全點。”
陳老臉上松弛的皮肉動了動,算是笑了笑:“這丫頭…心善。醫館里那點可憐家當,盡往我們這破街的窮骨頭身上貼了。去采藥也行,跟著‘老獵頭’他們那幫挖野菜的去,人多些,少往深處林子里鉆。記住,看見天色不對,或者聽見怪聲兒,撒丫子就往回跑!別猶豫!”
“知道了,陳叔。”林塵應道。柳芽在街東頭那個勉強維持的小醫館幫工。她爹娘死的早,跟著醫館的老吳師爺過活。她性子怯怯的,像只受驚的兔子,但骨子里有種韌勁。每次她悄悄地塞給他一點包扎傷口的干凈布條,或者告訴他哪種草根能吃的時候,林塵就覺得這條灰色的街上,好像多了一點不一樣的顏色。
林塵站起身,打算去后面院子拿那半張硬餅。腳步還沒動,街面上傳來一陣不算太急的腳步聲,還夾雜著幾聲狗叫——灰鼠街幾乎沒人家養得起正經狗,那是醫館老吳師爺養的一條瘦骨嶙峋的土狗,皮包骨頭,叫聲都透著虛弱。
“林…林哥!”一個熟悉又帶著點怯懦的女聲在門口響起。
林塵回頭。門口的光線被擋住一半,走進來一個少女。她也穿著補丁摞補丁的舊衣裳,漿洗得發白,裹著過于單薄的身子。頭發枯黃,梳成一根辮子垂在腦后,臉上沒什么血色,但那雙眼睛大而清亮,此刻盛滿了掩飾不住的焦急。
是柳芽。
“柳芽?咋了?”林塵心頭莫名一跳。她很少這樣直接跑到貨棧來。
柳芽看到他,似乎松了口氣,但臉色更白了些,胸脯微微起伏:“林哥!你…你快跟我去看看!老吳師爺…我吳爺爺!他咳得好厲害!一下午了!咳…咳得停不下來!氣都喘不上!臉都憋紫了!”
老吳師爺是醫館唯一的支撐,也是柳芽唯一的依靠。柳芽的聲音帶著哭腔:“藥…藥粉都試了!不管用!我…我實在沒法子了!”她說著,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強忍著沒掉下來。
林塵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他太清楚這意味著什么。穢瘴地里,人得病,尤其像老吳師爺那樣一把年紀的老人得咳喘,幾乎就是催命符。
“走!”林塵二話不說,抬腳就往外沖,把陳老那句“誒,你等等…”拋在了腦后。柳芽急忙小跑著跟上。
灰鼠街的下午,光線更暗了些。灰塵依舊漫天飛舞。偶爾有幾家低矮的破窗戶里透出昏黃的亮光——那是極其珍貴的、用污穢獸油點燃的微弱燈燭。更多的人家,天一擦黑就縮進窩棚深處,節省每一分體力。
林塵步子邁得又快又急,破鞋底踩在泥濘坑洼的爛路上,濺起點點混著臟水的污泥。柳芽跟得有些吃力,在后面微微喘息。他的腦子飛快地轉著。吳師爺對柳芽多重要?要是…要是他真撐不住?柳芽怎么辦?自己懷里那三顆灰土豆也頂不了事。他能做什么?一股沉重冰冷的無力感像穢瘴一樣滲進他骨頭縫里。
快到街拐角的時候,林塵突然停下腳步。
柳芽差點撞到他后背:“林哥?”
林塵側過身,沒看柳芽,目光銳利地掃向旁邊那條漆黑得像野獸喉嚨的小巷口。巷子深處傳來幾聲壓抑的咳嗽,緊接著是斷斷續續的低聲喘息,那聲音比吳師爺的聽著更沉、更渾濁。還有窸窸窣窣拖拽重物的摩擦聲。
一股腥臭味,不同于街上灰塵的塵土味,也不同于劣質油脂燈火的煙嗆味,比那更難聞,更刺鼻,帶著隱隱的血腥氣的濕漉漉的甜腥味,悄無聲息地漫溢出來。
“別出聲。”林塵的聲音壓得極低,一把抓住柳芽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后拖。手腕很細,冰涼,還在微微發抖。
巷子里拖拽的摩擦聲停了一下。接著,一點兩點幽暗、冰冷的、淡綠色的光點,在巷子最濃的黑暗里緩緩亮起。像懸在夜幕下的鬼火,不搖不動,直勾勾地朝著巷口的方向。
柳芽也看到了那光點,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氣,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身體抖得更厲害了。她認出來了。
林塵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再熟悉不過那種氣味和那惡心的綠光意味著什么。
穢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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